又是一年清明節,溫長廊與他的督長大人,已經在一起五年了。
此時,他們正比肩站在溫家鎮的入口處,溫長廊卻遲遲不敢邁出第一步。
溫家,最終還是沒落了。
自從上次一戰後,溫家鎮的鎮民死得死,逃亡得逃亡,總之,這裡成了一個沒有人煙的廢鎮。
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就是覺得心裡很堵,很難受。
商燕洲抓過他的手,一如這五年,緊緊地握著,嗓音沉著,帶著讓人沉迷的力量:
“別難過,要相信他們,一定都在某一個地方好好地活著。”
溫長廊搖了搖頭,有些沉重地笑了笑:
“沒難過,就是覺著挺對不住他們的,我沒有盡到我的責任。”
商燕洲沒說話,只是牽著他,慢慢地徒步走進去。
兩邊的房子長滿了青苔,街道也很多綠色植物,一路過去,沒有見到一個人影。
溫長廊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對商燕洲開口:“去陰陽鋪吧,上柱香。”
“嗯。”
回到陰陽鋪,溫長廊抬頭看了一下正中的牌匾,發現更加地破舊了,兩邊的玄武石象也長滿了青苔,他想也沒想就轉頭跟商燕洲說:
“督長大人,我們把陰陽鋪翻修一下吧。”
商燕洲點頭,應:“嗯,回去之後就聯絡人過來。”
推開門進去,並沒有那種以為的黴味傳來,反而有淡淡的香火氣息飄過來,兩人對視一眼,隨後溫長廊突然拔腿,跑去祠堂。
看到祠堂前的身影時,他怔住了。
祠堂裡的人也聽到聲音轉過來,一瞬的安靜之後,溫長廊懷裡撲進了一個人。
溫長廊有些艱難地開口:“溫……柔……”
溫柔只是本能地這樣做,本能地抱緊眼前的人,沒說話,眼淚已經模糊了視線。
“廊哥哥,廊哥哥……柔柔以為,再也找不到家人了,嗚嗚……廊哥哥。”
是啊,他們是家人。
溫長廊仰頭,抱緊了懷裡的人,眼眶猩紅。
支離破碎的溫家鎮,四散的親人。
溫長廊將溫柔推開一點,點了點她鼻尖,輕笑道:
“多大的人了還哭鼻子。”
溫柔破涕為笑:“廊哥哥,我沒想到還能在這裡見到你,我……我每年都回來上香,可是……可是從沒……從沒遇到過人。”
溫柔說話聲音哽咽著,笑了,卻還是不停地掉眼淚:
“能見到你,我很開心。”
溫長廊憐愛地摸了摸她的發頂,語氣寵溺:
“嗯,柔柔長大了,變漂亮了。”
“是啊,變漂亮了。”,隨後過來的商燕洲,臉上露出一抹溫潤雅緻的笑。
溫柔尋聲望過去,然後驚喜一跳,很激動地扯著溫長廊的衣袖:
“商大哥!你也在!”
溫長廊:“是啊,你商大哥也在,對了,他們是?”
溫長廊指了指在溫柔身後一臉茫然的一大一小。
經過溫長廊這麼一提醒,溫柔才反應過來,給他們介紹:
“這是我丈夫,這個是我孩子,阿海,他是我哥哥,這是商大哥,哥哥的朋友。”
叫阿海的男人長得很樸實,對溫長廊露出一抹很憨厚的笑:
“哥哥好!”
溫長廊對他笑了一下,然後低頭看向才到自己膝蓋處的小不點,抬頭問溫柔:
“你兒子幾歲了?這麼可愛。”
說到自己孩子,溫柔笑得很溫婉幸福:
“三歲了,寶寶,叫舅舅。”
溫柔抱起孩子,教他喊舅舅。溫長廊逗弄了一下孩子,然後就與他們一起走進了祠堂裡。
祠堂裡很乾淨,那些牌位都被擦拭得一點灰塵都沒有。
溫長廊有些感激地開口:“謝謝你,柔柔。”
溫柔輕笑:“謝什麼,都是一家人,我只是在做分內之事而已。”
溫長廊嗓音沙啞,低喃:
“是啊,都是一家人。”
祭拜過後,他們又互相聊了一下分開之後的很多事情,溫柔一度哽咽,情緒失控。
“很多時候,我覺得自己是一個沒有根的人,就像浮萍,漂泊無依。曾經的親人都不見了,只剩下自己,很孤獨無助。”
溫長廊有些心疼地替她擦拭臉上的淚痕:
“柔柔,怪我嗎,沒有保護好你們。”
溫柔哭著搖頭:“不怪,阿孃說,家人之間應該互相體諒,包容。”
溫長廊:“嗯,家人,柔柔,從今以後,我們就是彼此的家人。”
溫柔:“我們本來就是家人。”
到中午的時候,溫柔他們就要離開了,因為說家裡的糧食沒有人打理。
走之前,溫長廊給了她很多符籙,讓她拿著,然後又叮囑她逢年過節記得來深京商公館找他。
溫柔都一一應了。
最後,溫長廊不知從哪裡掏出來一塊護身玉,將它戴在溫柔孩子的脖子上
“這塊玉有我靈力加持過,不管過多少年,戴上之後都能保他平安。”
“謝謝廊哥哥。”
溫長廊淡淡地笑了,他恨不得,把所以的好東西都塞給她,這個他虧欠了很多的妹妹。
溫柔走後,溫長廊與商燕洲慢慢地朝山上走去,沿著熟悉的路來到他們當初來過的那鞦韆前。
坐在鞦韆上,眺望下面的溫家鎮,溫長廊輕輕地笑了出來:
“督長大人,你說很多年以後,這裡會不會重新升起炊煙。”
“會的。”
“嗯,會的。”
兩人並肩坐在鞦韆上,腳一蹬,鞦韆就擺出外面,飛了起來,盪到最高處時,商燕洲偏頭吻住溫長廊,輕柔的觸碰在山風下,很甜很甜。
晚上,他們住在了陰陽鋪。
商燕洲意味深長地掃了一眼熟悉的木床,然後幽幽地開口:
“我記得,這裡是我們的第一次。”
溫長廊白了他一眼:“儘想些厚顏無恥的事。”
商燕洲摟過他,俯身到溫長廊敏感的耳垂處細細啃咬著,嗓音暗沉沙啞:
“你難道,不想回味一下嗎?”
溫長廊冷漠拒絕:“不想。”
商燕洲不依不饒:“可是我想。”
……
最終,他們還是在這張木床上,回味了一整晚。
平復下來之後,商燕洲滿眶的愛意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低頭吻去他眼角的淚痕,沙啞著聲音說了一句動聽的情話:
“這一輩子,我們一起過,下輩子,我去找你。”
溫長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