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妍——”冷軍被戴上黑色頭套前，眼神複雜地看向她。
妍妍心裡咯噔了一下，沒有吱聲。
劉子明語氣不悅道：“冷軍，你不配喊她妍妍，麻煩稱呼她莊警官。”
妍妍的眼睛裡熠熠生輝，“劉隊，你打算讓我提前轉正嗎？”
劉子明笑得大快人心，“通常情況下實習生三個月轉正，表現優異者一個月轉正。妍妍，你配得上警官二字！”
“謝謝劉隊！”妍妍瞬間滿眼都是小星星。
下一秒，冷軍的視線變得一團黑，他的腦袋被黑色頭套給矇住了。
劉子明親自押著他往機場門外走去，並且在他手上放了一件外套，給他留了最後的體面。
一路驅車趕往海港警局時，已經是下午一點多。
大家忙到現在都還沒吃飯，但是卻不覺得肚子餓。
兩隻大鬼終於落網了，接下來就到了最後的審訊環節。
方小可已經替大家點了盒飯，四葷兩蔬一湯。
不得不說，小可這姑娘文職和後勤保障的工作做得不錯。
劉子明押著冷軍快速走進二號審訊室，他現在沒有心情吃飯。
冷軍腦袋上的黑色頭套被摘下後，一雙蒼勁的眼睛遇見強光瞬間閉上了幾秒。
等到緩過神來，他睜開一雙眼睛，看見劉子明正站在他面前，一臉勝利者的姿態。
他剛想發怒，看見江洋也在場，瞬間低下了頭。
這場面令他十分尷尬，他不知道如何面對江洋，更不願意與他對視。
江洋的眼眶瞬間迸淚，渾身在發抖，情緒看起來很激動。
見狀，劉子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先退了出去，他知道江洋現在需要一個答案。
門關上後，江洋的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冷軍，語氣哽咽道：“老領導，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您邀請我來坐鎮海港警局局長這個位置，不會是讓我來看您怎麼落馬的吧？”
冷軍長出了一口氣，眼神自始至終不願意看著江洋那雙正義的眼睛。
江洋的眼睛太正義，多看一眼，他的面部彷彿被一團火狠狠灼傷。
那種感覺就像被人用手掌摑耳光，火辣辣地疼。
江洋看著冷軍的一頭白髮，他好像瞬間又蒼老了十歲。
他今天穿著一身便衣，很像坐在公園長椅上休息的大爺。
昨天他兩鬢還有點黑色的短髮，這會兒兩鬢斑白，像是用了白色的染髮劑。
兩人各自沉默了一會兒，冷軍嘴角抽搐了幾下，終於開始發聲，“江洋，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
原本將你調過來是為了為我所用，沒想到你一頭扎進案件調查中，像一匹不受控制的野馬。
答案每次都在你的嘴邊呼之欲出，我發現自己終究是作繭自縛了。
江洋，讓你來海港警局是我做出最失敗的一個決定，我現在很難堪。”
話落，冷軍嘴角扯起一絲苦笑。
江洋眼眶迸淚，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問道：“您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因為您和冷俊峰是親兄弟？”
冷軍嘴角又抽搐了幾下，隨後失聲笑道：“這個劉子明果然是個人才，終於被他查到了！
沒錯，冷俊峰是我的親大哥，冷念丞是我大哥的孫子。
我答應過我大哥，只要我在位一日，就會護著那渾小子一日。”
江洋渾身打了一個寒顫，怒道：“在您眼裡不分青紅皂白，包庇殺人兇手就是你護著他的方式？
老領導，您的三觀被狗吃了？您當初可不是這麼教我的！”
“江洋，你別把我想得太乾淨。不瞞你說，二十年前的事情也有我的份......”
劉子明三人站在外面戴著耳機聽得清清楚楚，他們都沒想到冷軍這麼快就交代了。
看樣子，這場追兇之旅，他也累了，倦了，乏了......
也許從知道孫夢跳樓身亡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自己的歸宿。
今天在機場那一出，無非是最後撲騰幾下，不痛不癢地掙扎。
“劉隊，咱們還要不要進去？”妍妍摘下耳機問道。
劉子明擺了擺手，說道：“看樣子不需要我們親自審訊，江洋一個人就可以搞定。”
江洋一聽跳了起來，“老領導，您糊塗啊！二十年前碧流河一案隻手摭天的人原來是您！”
“沒辦法，誰讓他是我大哥呢！一家人總要互相幫助，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大哥被警察帶走。”
“包庇他們犯下的滔天大罪，就是您對他們的幫助？老領導，我看不懂！”
冷軍已經沒什麼好隱瞞了，“這是我們兄弟之間的情分，說不清！
當時我一心想護著大哥，誰曾想越陷越深，到後來發現自己已經在泥潭裡面生根了。”
江洋渾身發抖，眼眶血紅，“說說十年前冷氏人口失蹤案吧！”
“江洋，我累了，讓我歇一會兒。”冷軍突然捂著心口，面色煞白。
江洋知道他有高血壓，眼睛看向審訊室那張單面透視鏡。
劉子明走了進來，嘴角扯著勝利者的笑意，手上拿著高血壓藥和一杯水。
冷軍猛地抬起頭看向他，額頭迸汗。
他的眼神沒有一絲好感，心口跟著一緊，語氣陰冷道：“劉子明，你以為你贏了嗎？”
“至少你也沒贏，你的損失可比我大得多。
首先，你餘生即便不吃槍子兒，也要將牢底給坐穿。
其次，孫夢死了，一屍兩命，你成了真正的孤寡老人。
你兒子在瑞士事業正在上升期，如果對方公司知道你的情況，你讓冷海如何自處？
冷軍，你這一生軍功赫赫，這都沒幾天了還是被揪了出來。你知道這叫什麼嗎？”
冷軍黑著臉看向劉子明，眼神裡面殺氣騰騰，“說！”
“別動怒，以前孫夢每天替你準備高血壓藥，以後到了牢裡每天會有工作人員為你送藥。
冷軍，這叫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作惡多端就要受盡懲罰。
孫夢的孩子，不對，是你們的孩子死於你倆的罪惡之手！”
劉子明話裡話外總是提起孫夢和未出世的孩子，就像用一把刀反覆在冷軍的心口狂扎。
......殷凱和大龍出現在一號審訊室。
“殷副隊，陸副隊，此人嘴巴很緊，一直不願意交代。
板上釘釘的證據擺在他面前，這傢伙愣是和我和稀泥！”夏楓語氣不悅道。
“讓我們來會會他！”大龍說完，夏楓先出去了。
冷念丞戴著頭盔只露出兩隻陰鷙的眼睛，連大龍這麼個鋼鐵硬漢心口竟然也抖了一下。
“阿凱，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這傢伙的窗戶長得真可怕！”
“人心有多黑，眼神就有多陰暗，他的眼睛就像貼了一層黑色車膜。
大龍，咱們先進去會會他！”說完，兩人走進了一號審訊室。
冷念丞抬頭看向二人，輕蔑地笑了笑：“喲，又來兩個蝦兵蟹將，讓你們劉隊過來！
他不來，我什麼也不會說！”
“冷畜生！你還有的挑嗎？
我和阿凱是警隊的老人了，審訊一個你綽綽有餘，不用麻煩我們劉隊。
對了，你叔爺爺在隔壁已經撂了，你也趕緊的吧！
早點結案，大家夥兒都等著休年假！”大龍大聲說道。
“這麼想送我去東城河挨槍子兒？”冷念丞的眼睛扯起笑意，笑得讓人毛骨悚然。
“不是我們想不想，這是你的歸宿！
法律不會容你，民心不會容你，那些因你而死的亡魂正在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