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風流倜儻的表情早已蕩然無存,死前彷彿看到了什麼很恐怖的東西,眼珠子都要掉了出來,一看就是死不瞑目。
看到眾人都眼神怪異地看向她,女巫無所謂地解釋了一下。
“我半夜起來發現他在從我的包裡掏果實,已經咬了下去。為了防止把那些鷹招惹過來,我就把他殺了。”
凌汐雖然知道真相,但她並不想參與別人的因果,也不想讓眾人好不容易再次產生的凝聚力被破壞,所以什麼都沒有說。
眾人看女巫的眼神最開始有些提防,但如果沒有她,恐怕昨天晚上他們就已經命喪鷹爪之下了。
想通後,他們終於能安下心來,等待鷹的到來。
早上八點左右,凌汐遠遠地聽到了一陣交談聲。
“我看你是吃橡果吃壞了腦子,竟然相信獵物的話。”
“這有什麼不好的,我們見到他們,就強迫他們把果實吃了,剛好咱們三一人一個。”
“你忘了昨天那個閃光的東西了嗎?我現在傷口還疼著呢。這不會是他們設下的陷阱吧。”
“撲通!”
凌汐又聽到了一聲肉體摔在地上的聲音。
“你先去!老五在我們手裡,不然誰不知道你會不會耍詐。”
眾人所在的空地前面的小道上,四號鷹渾身都是灰塵,踉踉蹌蹌地出現在眾人眼前。
幾人頓時做出了戒備的姿勢。
女巫冷哼一聲,再次將金髮男的頭拿出來,提著他的頭髮。
“你們想要的是這個吧,我很好奇,如果這個被打成碎片,你們還用不用的上它們!”
說著,她手中樹枝狀的魔杖指著頭顱,光點凝聚在杖頭。
這下,那三隻大體型的鷹有些慌了,終於推推桑桑地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畢竟,它們三個需要三顆豐饒果實,而如果這顆沒了,它們最多隻能再得到兩顆了。
“你們想去我們就帶你們去唄,但是咱們可說好,要是你們不成功,剩下的兩顆豐饒果實還得從你們這些人裡出。”
馬尾辮女雙手握緊背後的長刀,聲音因激動而發顫,“還是在這裡把它們殺了吧。”
譚偉道:“別輕舉妄動,昨天連炸彈都傷不到它們。先試試小汐的方法,要是失敗了再採取最後的措施。”
幾人的情緒勉強被壓制了下來,跟著鷹向森林深處走去。
這片森林遠比從外面看起來更大,走過被破壞的七零八落的區域,眾人逐漸進入了一片茂密而原始的區域。
空氣變得涼爽而潮溼,光線被樹冠擋住,顯得有些昏暗。
突然間,眼前豁然開朗。
這原始森林一樣的地界的正中央,竟然是一片呈現規整的環形的區域!
周圍是一圈圈環形的從高到矮的階梯,而正中央,擺著一個祭壇形狀的臺子。
“這裡就是我們的祭壇了,我們出生時,都會在這裡洗禮,然後我們的使命就會被灌輸到我們的腦子裡。”
“拿到了豐饒果實也需要放到這裡。”
凌汐閉上眼,用精神力感受著周遭。
靠近祭壇中間的地方,有一股極其磅礴的精神力,但這精神力有些斑駁,不夠純淨。
再更用心地去感受這股精神力的深層,它似乎是很多股精神力聚集在一起組成的,這些精神力懷著不同的意志,被強行扭曲在一起,生成強大怨念。
凌汐能分辨出出來的,有獵物吃下果實被砍頭後不甘的怨念,還有鷹被囚禁在次數永遠無法得到自由的痛苦。
可當她的意識力穿透了表層的這些怨念,她在這股意識力的最深處發現了別的東西。
那是一股純淨的,包含著信任,羈絆,依賴和歡喜的精神力,和周圍的一切都顯得那麼格格不入。
哪怕周圍的所有怨念都試圖接近它,它仍舊溫暖而強大,毫不猶豫地將這些力量驅逐在外。
凌汐將精神力緩緩探入,如水流般,輕輕浸潤中間這個精神力。
她去掉了精神力中所有的攻擊性,隨著這力量的節奏,緩慢的律動著。
終於,她眼前一亮,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這是一片廣闊的山坡,此時是春天,草地上繁花似錦,微風吹在臉上分外舒適。
一個穿著騎裝的看不清臉的男人站在山坡上,凝視著前方鬱鬱蔥蔥的森林。
一隻強壯,毛色發亮的鷹站在他帶著護具的胳膊上,自信而又期待地伸著脖子,同樣看向森林。
男人輕輕用手摸了摸鷹順滑的羽毛,“去吧!”。
那隻鷹如同離弦的箭,一頭衝進了林子,
很快,它鋒利的腳爪上,就帶著一隻肥美的野兔,飛了回來。
將斷了氣的野兔扔在地上,鷹重新回到了主人的胳膊上,主人獎勵地拍了拍它的頭,將一塊肉感遞到它的嘴裡。
“克勒!”
鷹發出了享受且愉悅聲音。
整個回憶的色調都溫暖而明亮,凌汐能清楚地感受到,這份喜悅而依賴的感情。
可這一切突然變得灰暗起來,畫面的顏色迅速暗淡了下來,變得灰濛濛的,籠罩上了一種悲傷的氣氛。
獵場裡所有的人類突然都消失,他們留下的剛剛煮好的飯菜還冒著熱氣,剛剛殺好的野物鮮血還沒有凝結。
然而這些人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從這裡消失了,只剩下這些等著他們一起出徵的獵鷹。
從小在人類身邊長大的獵鷹,失去了被它們看作親人的人類,迷茫的徘徊在這片土地上。
它們不知道為自己捕獵,也不知道,這片它們熟悉的天空之外,還有更廣闊的天空。
它們就這樣傻傻地等待著,日漸消瘦。
這一天,失去了獵人蹤影的獵人村莊突然出現了一位旅客。
他的體型看起來還是個孩子,卻彷彿對這個地方很熟悉。
看到了熟悉的人類,獵鷹們都激動地圍了過來。
男孩溫柔地撫摸他們,將獵物撕成碎片,溫柔地喂到它們的嘴邊。
所有獵鷹都圍繞在他的周圍,它們的眼中彷彿又有了光。
然後他開口了,聲音如春風般和煦動聽,說出來的話,卻很殘酷。
“你們看,都是因為你們表現不好,你們的主人才拋下了你們。”
說著,他轉過頭,面向凌汐的視角。
凌汐又看到了那雙淺淡的幾乎透明的藍色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