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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晨光與群鴉 八

“毛利偵探!我們現在問的就是真相!”文森特·羅西非但沒有被嚇退,反而像是被這憤怒點燃了鬥志,他強硬地撥開旁邊試圖插話的同行,再次將冰冷的麥克風幾乎懟進毛利小五郎因怒吼而張開的嘴裡!

唾沫星子飛濺:“我們可沒有肆意推斷!我們所有的結論性報道——”

他刻意加重了“結論性”三個字,臉上帶著一種扭曲的、自以為是的“正義感”,“全都是基於您這位‘第一發現者’、‘日本第一的名偵探’親口透露的資訊!”

“是您親口說的埃利有,完美不在場證明!是您親口說FBI扣押您12小時!是您親口說案件沒破!我們只是在串聯您提供的‘事實碎片’!追問您不敢或不願揭示的完整圖景!”他的狡辯將責任完全推給了毛利小五郎。

“讓開!文森特!讓專業人士來!”夏洛特·吳再次展現出她擠開同行的“專業素養”,她臉上帶著一種混合著嘲諷和亢奮的奇異表情,錄音筆精準地懸停在毛利小五郎唇邊一厘米處。

她的聲音尖銳而充滿蠱惑力:“毛利偵探!既然您如此篤定埃利先生是無辜的!那麼!在您曾經的僱主即將面臨風暴的時刻!在千千萬萬美國人民的注視下!請拿出您‘日本第一偵探’的魄力!說出那個您已經觸碰到的真相吧!”

她的語速越來越快,步步緊逼:“您不是已經將手放在瞭解開謎團的繩結上了嗎?為什麼不解開?!您到底在害怕什麼?!是FBI的威脅?是幕後黑手的陰影?還是……您所謂的‘真相’本身,就經不起陽光的曝曬?!”

她的眼神銳利如刀,彷彿要剖開毛利小五郎的靈魂。

而另一邊,蒂凡尼·科斯塔早已指揮著她的直播團隊,將鏡頭死死鎖定在毛利小五郎身後那驚惶不安的毛利蘭身上。

她手中的自拍杆高高舉起,那部螢幕帶著蛛網狀裂紋的手機頑強地工作著,破碎的螢幕在閃光燈下折射出詭異的光。蒂凡尼臉上堆砌著誇張的、充滿“同情”的表情,聲音卻尖銳得刺耳,穿透人群直刺向躲藏的毛利蘭:“毛利蘭小姐!看看這邊!看鏡頭!甜心!”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煽動性的悲憫:“對於埃利先生這樣一位慈愛的老人、和平的使者,被FBI如此構陷、被暴力機構如此無恥壓迫的事實!您這位善良可愛的女孩,難道就沒有任何看法嗎?!

“全美國千千萬萬的愛心人士都在看著您!都在等待著您的聲音!告訴我們!您的心聲!為正義發聲吧!”她將“愛心人士”和“正義”喊得震天響,試圖用道德綁架撕開少女的防線。

躲藏在父親寬闊脊背後的毛利蘭,此刻只能死死地抿緊毫無血色的嘴唇,牙齒深深嵌入下唇,留下一排泛白的齒痕。

她的呼吸輕得幾近於無,身體緊緊地貼靠在父親身後,彷彿想將自己縮排那片唯一的、脆弱的避風港裡,不敢發出哪怕一絲聲響,驚懼的目光透過父親肩膀的縫隙,顫抖地掃視著面前這群窮追不捨的“掠食者”。

而擋在她身前的毛利小五郎,此刻更像是一頭被逼入絕境的嗜血猛獸!

他雙眼猩紅如血,遍佈的猙獰血絲彷彿隨時會迸裂開來!那兇狠的、燃燒著暴怒火焰的目光,死死地、如同冰冷的鎖鏈般銬在眼前這群聒噪不休的“烏鴉”身上!

他的雙拳緊握,手臂肌肉虯結,帶著一股駭人的氣勢,不斷、煩躁地在身前大力揮舞著,動作幅度極大,如同在驅趕一群鋪天蓋地、揮之不去的嗜血毒蠅!每一個揮手都帶起沉悶的風聲!

就在這片混亂與對峙的膠著中——

高處電線杆上,那些原本只是如同黑色雕塑般冷眼“矗立”著的烏鴉,不知何時已悄然振翅而起!它們無聲地在鉛灰色的、壓抑低垂的天幕下盤旋!無數只黑色的翅膀劃破冰冷的空氣,交織成一片不斷翻湧、扭曲變幻的巨大陰影!

更為刺耳的,是它們那此起彼伏、永無休止的嘶啞怪叫!

“呱——呱啊——”

“嘎嘎——呱——”

那聲音尖銳、破碎、帶著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瘋狂與不祥,彷彿死神的詛咒咒文!它們瘋狂地撕扯著廣場的空氣,穿透了下方人群的喧囂,頑固地灌入每一個人的耳膜!

這詭異的群鴉鳴噪,如同為這場失控的鬧劇敲響了不祥的喪鐘,又像是在嘲笑人類世界的荒誕與醜惡。它們在頭頂盤旋不去,那鋪天蓋地的陰影與令人心顫的嘶鳴,交織成一張無形的、絕望的巨網,沉甸甸地壓在聯邦廣場的上空,久久……久久不能平息。

整片天空,都被這片瘋狂盤繞的鴉群攪動得如同沸騰的墨池,充斥著絕望的喧囂與揮之不去的、深入骨髓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