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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夠給面兒吧

蘇興禹大人正當盛年,恰是人生好年華,仕途往過走的大好時機。

結果,熙貴妃說什麼?

讓蘇興禹回家養老?

就沒見過哪家的姑娘,這麼拖孃家的後腿的?

皇上這麼寵愛熙貴妃,不是因為她傻吧?

“你倒是想得好,如今朕正值用人之際,卻是不能放他輕鬆去了。”蕭祁笑著搖搖頭。

姒錦那裡還看不出蕭祁這廝在幹什麼,這是想在原主的小竹馬面前秀存在感啊。這會兒她完全回過味兒來了,這是又夾菜又剝蝦,還當著她的面公然談論政務。

這廝還故意提及絕戶郡的事情,是算準了自己一定會問的吧?

尤其是在這之前,自己連吃帶喝的已經放鬆了警惕,突然轉移到這個話題上來,鑑於兩人私下裡相處實在是太隨意了,會上當這不是很正常的麼?

蕭祁這廝把所有的一切都算計到了,連自己也給算計進去了,所以這就是他對付小竹馬的手段嗎?

奸詐!

姒錦雖然很同情秦嶼川,但是她不是原主了,她是一個跟他完全沒有關係的靈魂。她深愛的男人就是眼前這個老狐狸,所以即便是察覺到他在耍心機,竟然還肯可恥的感覺到絲絲高興。

而且,這也是個機會,讓秦嶼川徹底的忘記原主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吧。

也許上天註定讓他們相遇,就是要解開這個死結,從此後各歸各路,各有生活。

念及於此,姒錦看了蕭祁一眼,然後這才說道:“能讓皇上重用,也是我們蘇家的福氣,雖然父親辛苦一二,但是為君分憂,也是為臣之責,都聽您的。”

這個夠給面兒了吧?

蕭祁聞言,萬分舒暢的笑了,瞧瞧姒錦多給自己長臉,她心裡應該沒有那個小竹馬了吧?

想到這裡,萬分坦蕩的瞄了一眼秦嶼川,只見他眉頭輕鎖,面色暗沉,一副不快的樣子。

看到他不開心,他就開心了。

姒錦看著幼稚的蕭祁也是無語了,低下頭繼續吃飯,不得不說今古樓的大廚手藝真不賴,她都想挖到皇宮裡當御廚了。

可惜毀人根基的事情不能幹,這是要被人詛咒的,只得壓下這個心思,想著日後怎麼哄著蕭祁時常帶她出來打牙祭。

姒錦自顧吃自己的,那邊君臣四人奏對倒像是上了癮般,說起個朝堂上的事情來沒完沒了。

吃完飯,又喝了一壺茶,還在說。

姒錦索性叫人找了個話本子給她打發時間。

然後管長安雙手捧著一本話本子走進來,恭恭敬敬的遞給了熙貴妃。

他心裡也是感嘆,這位貴主兒的心真寬啊。

當著皇上重用的大臣的面,這麼看話本子真的好麼?

不會降低寵妃的格調麼?

不會給皇上丟臉麼?

他是真的看不下去了,遞上話本子,管長安就立刻離開站到皇帝身邊去了。

姒錦用團扇遮面輕輕打了個呵欠,酒足飯飽,昏昏欲睡啊。

打完呵欠一抬眼,恰對上小竹馬送過來的關切的小眼神,姒錦瞬間所有的睡意都沒有了。

蕭祁那男人小肚雞腸,要是誤以為她跟小竹馬眉來眼去的,自己還好,只怕秦嶼川就要倒大黴了。

蕭祁捨不得自己自己受罪,一準要折騰秦嶼川出氣。

想到這裡,姒錦方才還有些萎靡的身軀,頃刻間坐得端正起來,對著秦嶼川端莊大方帶著疏離感淡淡一笑,然後低頭就去看自己的話本子。

心裡嘆口氣,要說起來這個秦嶼川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遇上原主這麼個人。

原主也要倒黴,偏偏遇上小竹馬的孃親要悔親。

這麼個郎情妻意的青梅竹馬硬生生的被拆散了。

看著秦嶼川望著自己的眼神,縱然是遮掩了幾分,還是忍不住的露出關切之意。

她心裡就為他點根蠟。

她真不是原主了,沒有辦法回應這段感情,她愛的是蕭祁這個彆扭傲嬌的男人。

那邊裘恕存也是心驚膽戰的進行君臣奏對,還分出一縷心思來關注秦相爺別失態。然後一個不小心,瞄到了貴妃娘娘捧著個話本子,瞬間就有種被雷劈的感覺。

心情萬分複雜啊。

皇上居然會喜歡個看話本子的女子,不是應當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開口詩詞,閉口琴律的才女嗎?

看話本子算是才女嗎?

皇上這癖好……還真是令人那你猜度啊。

皇上的心思你呀你別猜,別猜。

不動聲色的裘恕存收回自己的眼神,忽然覺得自己那些紅顏知己好高大上的感覺。

滿分!

董方舟蹙著眉頭,一板一眼的說道:“今歲南方歉欠收,既有天災,也有人禍,微臣請求皇上派人去南方明察暗訪,定會有收穫。糧稅積欠,各府遭災不說,而且盜匪猖獗,然有官員與賊寇私下聯絡。攔截朝廷下發的災銀災糧,實在是膽大妄為。”

蕭祁暗暗頷首,此次戶部送上多道摺子,幾番提及南方之事,他早已經有意徹查,就看著董方卓問道“愛卿以為何人去可信?”

董方卓猶豫起來,這舉薦人選可是大事,一不小心也許能令對方飛黃騰達,但是一不小心也能墮入地獄,這事兒得細細酌量一二。

看著董方卓沉吟不語,蕭祁就看向了秦嶼川,“秦相以為何?”

秦嶼川定定神,方才心思都在姒錦身上,其實並未多聽細聽,然皇上開口,他就說道:“微臣願為皇上分憂。”

裘恕存大驚,這不會是被帝妃秀恩愛給傷的想要遠走天涯的節奏吧?

他忙開口說道:“相爺為君分憂之心可贊,然內閣之事更是重中之重,哪裡能離的了相爺。微臣願為皇上分憂,趕赴江南,徹查災銀災糧一事。”

他這為了好友也是拼了,不容易啊。

這遠赴江南查案,沒個半年一年的回不來,他的紅顏啊。

蕭祁慢騰騰的說道:“裘大人似乎正在協助禮部內廷府進行選秀事宜,一時怕是離不得京。”

裘恕存那點小心被皇上戳破,暗搓搓的笑了笑,立刻義正詞嚴的說道:“微臣皮糙肉厚,抗打耐勞,是皇上手中的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絕不猶豫半分。”

這馬屁拍的,姒錦都給點個贊。

牛人啊。

蕭祁對著裘恕存挑眉一笑,“嗯,朕深知愛情忠君之心,奈何今屆選秀非同以往,愛卿還是常駐京都為朕分憂吧。”

什麼叫做今屆選秀非同以往?

當著熙貴妃的面這樣說真的好麼?

裘恕存暗恨自己嘴快,不會被貴妃娘娘記恨上了吧?

皇上不是好人,隨手就挖坑,挖完就推人。

仰頭望蒼天,無語淚凝噎。

此時,秦嶼川的神色卻鄭重起來,皇上這是個什麼意思?這是朝政清淨了,有心思沾花惹草了?

他不介意給皇上找些事情忙!

“回皇上,微臣有事稟告。”秦嶼川開啟重臣諫君的技能,將內閣案頭上壓下的卷宗,開始娓娓道來。

一樁樁,一件件,一盞茶功夫也才說了個開頭。

蕭祁的臉就黑了,秦嶼川你什麼個意思?

他不過就是隨口說了一句逗了下裘恕存這花孔雀,你至於跟朕較真嗎?

這是拐著彎的給姒錦出氣呢吧?

董方舟看著火力全開的秦相爺,默默地退到一邊觀戰。

今日出門前,該看看皇曆,分明是大凶之日,不宜出門啊。

裘恕存目瞠口呆的看著君臣二人,哎喲,媽呀,好怕怕。

姒錦此時已經成無語狀,這倆人有完沒完了?

真把她當擺設了?

瞧著管長安一副孫子樣,大氣也不敢吭一聲,這也是個欺軟怕硬的慫貨!

姒錦輕咳一聲,看了一眼那君臣二人,笑眯眯的對著管長安說道:“管公公,去換壺茶來,想來皇上跟相爺談論國事許久,必然口渴的很,這茶都涼了,換了熱的來。嗯,衝一壺菊花就夠了。”

都喝點菊花,瀉瀉火吧。

蕭祁瞄了一眼姒錦,看到她眉眼淡淡的,一手托腮,看著窗外,竟瞧也不瞧他一眼,這是生氣了?

秦嶼川怔怔的看著貴妃,腦海中又想起了小的時候,她生氣的時候也是這般模樣,總會拐著玩兒的治他。

方才還滔滔不絕的君臣,一下子都啞了火。

管長安戰戰兢兢地端上茶來,內心已經悲傷逆流成河,只求今日回去後,皇上別拿著他撒火。

蕭祁跟秦嶼川看著擺在面前的菊花茶,君臣二人同時端起茶盞喝了一口。

董方舟跟裘恕存已經全都傻了,這……這是什麼狀況?

熙貴妃,威武!

蕭祁放下茶盞,緩緩的站起身來,走到姒錦身邊,輕聲笑道:“時辰也不早了,咱們回吧。”

“妾聽爺的。”姒錦甜甜一笑,仿若又變成那個傻糯的小女人了,絲毫不減方才大展神威的模樣。

帝妃相攜而去,徒留下三人。

裘恕存拍著胸口,長長的呼了口氣,“哎呀呀,可嚇死我的小心肝了。老董,方才熙貴妃那是生氣了吧?她居然敢給皇上上菊花茶,皇上喝了不說,居然都沒生氣,我一定花眼了吧。”

董方卓想罵一聲妖妃,看了秦嶼川一眼,又默默地憋了回去。

哎,皇上如此懼內,大域堪憂啊。

秦嶼川低著頭依舊看著桌上的菊花茶,胸口湧上萬分的苦澀。

想來皇上是真的待她極好,所以才敢這般肆意胡為吧?

他應該替她開心的。

可是心裡卻空空的。

竹馬青梅,兩小無猜。曾經都已經成煙雲,她也找到了自己的好歸宿。

而他,這樣活下去,又為了什麼呢?

無意義了啊。

秦嶼川轉過身,慢慢走到視窗,低頭看著街上,正見二人止步於馬車前。皇上伸手將姒錦扶上了馬車,這才抬腳上車。馬車簾子徐徐落下,漸行漸遠,那車裡是他這一生再也無法靠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