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多個魔族在圓嗔一招之下盡數化作飛灰，唯有俊俏男子似旁觀者一般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圓嗔師徒二人。

“孽障，受死。”圓嗔以佛門獅子吼喊出這一聲，猝不及防的慧無被震得口吐血沫，反觀俊俏男子絲毫沒有反應。

“哎呀，你徒弟受傷了！你這個當師父的怎麼能對自己徒弟下如此狠手呢，難道真的想要入我魔族不成？”

“哼，吃我一拳。”圓嗔不接話茬兒，一百零八顆佛珠全部纏繞在右臂之上，右手緊握成拳，以極快的速度衝向俊俏男子。

若是放在常人眼中，圓嗔的速度奇快無比，可是他面對的並不是常人，而是能夠統領一支魔族的首領。俊俏男子輕飄飄的避開圓嗔這一拳，順帶著伸出一隻纖細的手在他的肩上輕輕一搭，圓嗔瞬間感覺舉步維艱，兩隻腳上的僧鞋碎成布片，而堅硬的水泥地上也留下兩處深坑。

“修煉不到家哦！我勸你還是放棄吧！”俊俏男子語氣雖然平靜，但是話中譏諷的味道任誰都能聽出來。

圓嗔咬緊牙關，兩條雪眉胡亂的抖動，腦門上的青筋凸起，隨著他的一聲大喝，終於掙脫俊俏男子的那隻手。掙脫之後，圓嗔也不去攻擊反而盤腿坐在地上，那串佛珠呈十字扣在兩隻手臂上，雙手合什於胸前，開始唸誦經文。

初始經文聽得並不是很真切，俊俏男子神色輕鬆的任由他表演，隨著經文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他的神色變得有些猙獰。

“我阿提拉大風大浪都過來了，沒想到要在你這個老和尚這條小陰溝裡翻船。既然如此，那就讓更多的人沐浴在我魔族的光輝之下，等待我主的降臨吧！”俊俏男子發覺阻止已經來不及，狀如瘋狂的喊道。

就當一僧一魔身上的能量越來越龐大的時候，一隻大手將此地覆蓋，在場的三位耳邊聽到一聲呵斥：“夠了，人世間豈由爾等胡作非為。”

圓嗔和阿提拉各自吐出一口血液，只不過圓嗔的血液中帶著絲絲金色，而阿提拉的血液漆黑如墨。在一旁的慧無反而沒有受到影響，他看到一個虯髯大漢身穿紅衫、頭戴官帽，身後跟著一黑一白兩人出現在不遠處。

“阿提拉，你真是越混越回去了，居然在這裡欺負小輩。”鍾馗有些惱怒的說道。

“長江後浪推前浪，我都被這小輩逼得使出解體大法了！”阿提拉苦笑著說道。

“魔界出來的若是別人我可以不去理會，但是唯獨你不行，這次我不追究，帶著你的手下滾回去，如果再有下一次，小心我拿你填修羅池，讓你變成那些白痴。”鍾馗道。

“我……好吧，我這就離開。”阿提拉還想說什麼，可是看到鍾馗不似開玩笑，這次悻悻的準備離開。

“等下，走的時候別忘記把屁股擦乾淨，難道還想讓我給你收拾殘局？”鍾馗指著那滿地的屍體和天空中漂浮著的魔氣。

阿提拉哪敢有半句怨言，只得乖乖的將所有的東西都收拾乾淨，然後灰溜溜的離開。鍾馗看了眼萎靡的圓嗔，一句話也沒說，帶著黑白無常轉身離開。

圓嗔嘴唇微動，目光中帶著一絲感激，卻說不出什麼來。

守在村子外面的警察發現村子恢復如初，馬上派出警力進入搜查，而村子中央的慧無和圓嗔毫無意外的被警察們發現並且帶回了警局。

休息一晚的圓嗔已經恢復一些精力，只是看著手上掛著的那對銀手鐲卻面露無奈。原本還想顧及顏面，沒想到這次丟人都丟到姥姥家了，恐怕還得驚動院中方丈才能出去。

“師父，我們該怎麼辦？”慧無手上同樣帶著銀手鐲，他湊到圓嗔身旁問道。

“等。”

“等什……”

“你們兩個，可以離開了！”滯留室的門被人從外面開啟，一名警察走進來說道。

圓嗔和慧無相繼走出去，等手上的銀手鐲取下，在一些檔案上簽字之後才出了警察局，而門口此時正站著一個讓圓嗔怎麼也想不到的人。

“做事有欠考慮，但也不算愧對佛祖，你很不錯。”不智和尚笑眯眯的對圓嗔說道。

“我，終究還是錯了！”圓嗔經過短暫的錯愕之後嘆息一聲繼續說道：“原本以為只要沒有那些累贅，對付那名叫阿提拉的魔族能夠輕而易舉，誰曾想到他只不過是在戲弄與我，若不是地府聖君前來，恐怕我已經迴歸極樂了！”

“能夠想明白，已是不易，恐怕我佛門在不久的將來又要添一位羅漢了！”

“師父，你，我，我想還俗。”慧無對於兩人的禪機似懂非懂，他鼓足勇氣將考慮了一晚上的決定說出來。

圓嗔眼中閃現一絲愧疚，問道：“可曾想好出路？”

“弟子在寺院的時候再念經參佛之餘也會隨眾師兄弟參加勞作，對於一些莊稼把式還是比較熟練的。”慧無勉強一笑，說道。

“為師也不強留你，此次隨為師回去，給你取些盤纏，從此便斷了這緣法。”圓嗔一甩長袖，赤著腳走在前頭，有一點晶瑩在那張充滿溝壑的臉頰上來回穿梭，最後消失不見。

心事重重的慧無和不智跟在圓嗔身後，三人誰也沒有說話。當慧無抬起頭的一剎那，突然發現走在前頭的圓嗔赤裸著的腳下升起兩糰粉紅色的火焰開始向上燃燒。慧無緊張的想要喊出聲來，卻被不智阻止了！

“業火鍛身，洗滌罪孽，熬過此劫，修得正果。”不智的聲音出現在慧無的腦海中。

“原來罔顧他人性命，只需熬過業火灼燒變成洗滌罪孽，參了這麼多年禪，是對還是錯呢？”慧無捫心自問。這個問題一直留在他的心裡，從來沒有向任何人提起，直到多年之後，他仍然會坐在田間想起這個問題。

在與眾位師兄弟告別之後，慧無揹著一些瑣碎物品下山，沒有拿寺院裡的一分錢，行至山門處，他跪下來，重重的磕了九個響頭，算是報答寺院以及圓嗔對他的養育之恩。

圓嗔站在高處，眺望著慧無離開的身影，此時業火已經燒到膝蓋處，可腳下的東西卻安然無恙。他低聲道：“阿彌陀佛，或許這樣的生活會更適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