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走在夜幕降臨的街道上，所有的景色鍍上一層來自路燈的暖黃。
行人來來往往，對幾人紛紛側目。
沒辦法，首先是蓮太扎眼了。
他身著漢服長衫，月下清雋身影卓然而立，銀色長髮隨風飄揚，氣質不凡。
如果硬要說過去，只能是某個漫展上的coser。
再者，姜羽和姜晴也不差。
少女像是午後拂過愜意陽光的春風。
少年像是被盛夏最烈的陽光吻過，眉眼間總含著亮堂堂的笑意。
只是……
某個走在前面的少年一直對著「空氣」自言自語，自說自笑，難免會讓路人投來「好好一人腦子卻有問題」的同情憐憫眼神。
“哎呦，好好的一孩子怎麼就是個痴兒呢？”“奶奶，那個紅裙子的姐姐好好看啊！像個洋娃娃一樣。”
“哎小祖宗，可別亂說！快走吧，哪有什麼紅裙子姐姐！”
路邊的大娘直接抱起她心愛的小孫女，老人足力健暗暗發力，躲著三人遠遠的。
姜羽並未在意其他人背後的評論，而是偷笑俯身湊近小一，小聲說著：“有人誇你好看唉。”
小一對上姜羽的視線，嘴角揚起的角度未變：“嗯……確實好看。”
姜羽劍眉微挑，這個自戀的回答從小一口中說出倒是意外。
少年明媚的笑容更盛，含情目只敢注視遠方絢爛燈光，聲音如夏日晚風輕柔：“嗯，不僅好看……”
姜晴也聽不清前面兩人小聲嘀咕什麼，便順手在張生的後背上貼個屏息符。
這樣就好了，一般人就不會在意這裡了！請叫我i人救星！
張生的眼神明顯變得輕鬆，向姜晴道句多謝。
小一微側著身回眸轉傘道：“我們去張老闆的店裡吃，你們想吃什麼？他家的確是中式菜館。但也因為陰間菜館很少的緣故，他家也有別的菜式……”
“哦？聽你這麼說是不想吃中菜了？”姜羽摸著下巴悠悠笑道，然後又開口：“有什麼推薦嗎？我聽你的。”
小一看向後面的兩位：“你們想吃什麼？除了西餐他家都能做。”
姜晴衝著小一姐姐甜甜地說：“我聽哥哥的！哥哥吃什麼我吃什麼！”
好一個食物鏈……
那……蓮呢？
三人不約而同，把最後的焦點放在他身上。
蓮的目光追隨姜晴。
得！食物鏈又添一員！
蓮環顧一週，如果是平常出來散心，他倒是吃什麼都可以，但……
“火鍋吧。”
其餘三人面面相覷。
小一：“這個提議……”
姜羽：“倒是不錯。”
姜晴：“哇！張生！你竟然和我一樣喜歡吃火鍋唉！俗話說得好，沒有什麼是一頓火鍋解決不了的，如果有……”姜晴伸著擺出剪刀手的手在蓮面前：“那就兩頓！嘿嘿！”
姜羽收回視線繼續和小一併肩前行，他不覺得蓮和妹妹這幾天的接觸會知道姜晴的喜好。按照他的性子，他選火鍋的理由應該只有上菜快，而且方便快捷省時省力。
姜羽的餘光落在小一身上，心中更加肯定了這個想法。
畢竟……小一的心思明顯還在少女失蹤案上。
“什麼啊……”
明明是很細膩的人啊。
姜晴明晃晃的面容在張生眼前展開，在暗黃的路燈下映入眼中卻顯得哀傷。
不知為何，姜晴聽到張生一聲若有若無的輕嘆，便不再作聲。
怎麼了？他不喜歡火鍋嗎？
難道真的有人不喜歡火鍋？
而且是他自己點的唉！
四人到店時，夜幕已拉開一半。
小一向張老闆要個包廂，蓮和姜晴進入，姜羽和小一則去點菜。
“張老闆。”小一和姜羽站在前臺，小一故意讓姜羽當在外面找了個避開人群的角落。
張老闆笑道：“哎呦，一姑娘，咱吃點什麼？”小一左手一揮不知道從哪裡掏出個皮箱。姜羽前前後後打量她一圈，最後懷疑的目光落在她的裙襬上。
總不能藏裙子底下了吧？
應該是什麼空間法器。
小一彎腰把箱子放在張老闆腳下，起身時抬腳，紅色高跟鞋把皮箱踹進前臺裡。
姜羽在看清箱子後倒吸一口涼氣，他本能地擋了擋小一的這一舉動，不想她被別人發現。
“……小一！？你在幹什麼！？”姜羽壓低自己驚訝的聲音，輕輕扯著小一的手臂。
這棕色皮箱不就是！
張老闆點頭表示收到，默默地把皮箱拿走。
小一：“飯錢從裡面扣吧……我們先進去了。湯底要鴛鴦鍋，湯底和食材都按照陽間的做法做，這是標好的選單，還給您。”
張老闆伸手接過：“好嘞！”
等回到包廂，姜羽還沒從震驚裡面回神。
小一拽著木訥的他，這才落座。
這是什麼？
雖然用詞不準確但是……這，這是xi錢吧？原來閻王收到的冥幣都會在這換成陽間的。
這是什麼啊！
行賄，洗錢，挪用公款吃飯……這頓飯，可太刑了！
我應該在車裡而不是在車底。
姜羽眼珠轉動，打量坐在對面正試圖和蓮聊天的姜晴，但姜晴只把注意力放在了蓮身上。
哎呦我的戀愛腦妹妹！沒救了！
姜羽倒了杯茶水，試圖平復心緒。
突然感覺自己誤入了非法組織！
難道蓮是早知道他們這樣才不和他們同流合汙嗎？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高風亮節，不愧是他！
蓮的形象在姜羽的心中一瞬間變得無比高大。
上了賊船……現在跑還來得及嗎？
小一看他沉默，也猜出個七七八八，出言安慰：“別擔心，天庭查不到。”
“親孃唉這不是查的到查不到的問題！”姜羽放下水杯的手甚至在顫抖，水波在杯中迴盪。
小一搖搖頭耐心給他解釋：“天庭欠地府好多錢，如果閻肆不這樣我們真的什麼都沒有了。這些錢裡面有我們的工資……吃飯的錢也不是公款，會從我的工資里扣。”
姜羽聽明白了，不是公款吃飯。
小一的話中也不算行賄和洗錢……但，但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我……不是很認同這個辦法。”姜羽無奈說著。
“江頭未是風波惡，別有人間行路難……身似浮萍，實屬無奈之舉。”
小一給自己倒水，說罷後兩人心照不宣，僵持著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