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來到殿前，青苔石階延展成路，幾根雕刻精美的石柱撐起整個殿宇的重量。
姜羽彷彿看到萬千靈魂壓在它們身上，沉重又窒息……
再往上看去……
“這是怎麼回事？”
姜羽不禁發出疑問。
難道還有人膽子大到來砸閻王殿嗎？
閻王殿的頂部被巨石砸壞，牆面生硬地被石頭破開。
殿頂破碎處竟然和蜿蜒的石壁連在一起，介面處早已被青苔和藤蔓粘合。
眼及所處，一片斷壁殘垣之色。
“人世幾回傷往事，山形依舊枕寒流。不必理會……”小一輕提裙邊，走上階梯。
東方的詩詞和西方的禮儀在小一身上融合，這種違和感第一次就怪怪的，現在更加深姜羽對她的這一印象。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樓梯上，忽然聽到有人交談的聲音。
一個諂媚的中年男子聲音響起：“麻煩您了，一會兒請您好好審。”
姜羽立刻拉住小一讓她慢點走。
因為姜羽在陽間也聽過類似的話……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緊接著一個稚嫩的正太音響起：“您放心。”
這時，姜羽終於看到了臺階上的兩人。
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看到有來人時，立馬收回諂媚笑容，換上一副老幹部正顏威色的樣子。
姜羽：不是你們這流行變臉嗎？
他看向男人的對面，是一個約莫著十二三左右的男孩，但現在更吸引姜羽視線的，是放在他腳邊的巨大皮箱。
看到這時，姜羽更加肯定心中的猜想。
地府這麼破敗，難道都是他tan下了！？
姜羽剛想開口阻止這個行為，小一卻率先拉著姜羽走上前。
那個中年男人和正太寒暄幾句便長袖一揮率先進入閻王殿。
眼看離那個孩子越來越近，姜羽只能側首小聲提醒：“等等小一，那箱子裡是什麼？不會是錢吧？冥幣也是錢啊……這小男孩是誰啊快去舉報……”
可惜小一的聲音直接蓋過姜羽的提議，她提裙欠身：“閻王大人，馬上要開庭了。一起進去嗎？”
“……閻？”閻王？
姜羽瞳孔驟縮，盯著眼前所謂的“閻王”。姜羽驚訝的張嘴……直到最後“舉報”“行賄”這幾個詞還是沒能說出口。
“這位是姜羽，和您說過的。”不同於夜叉門，這次小一隻簡單介紹了下。
姜羽咬著嘴唇愣是擠出一個被迫營業的笑容：“呃……您，您好？”
他顫抖地伸出準備握手。
小一是沒看見嗎？
不是這不犯法嗎？
不對這裡有法律嗎？
等會兒如果有也是閻王制定的吧？
道德和良心在和事實打架。
姜羽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也許箱子裡並不是錢，也許只是水果禮盒什麼的。
對，也許只是一箱子蘋果！
畢竟鬼節也快到了！
姜羽強行安慰自己。
這是原則問題啊！如果真的是前者的話，那閻王豈不是隻手遮天？媽耶……太恐怖了！
就算真的是……他打的過閻王嗎？那可是閻王！
嗯……要不勸勸？浪子回頭金不換！
“你好呀！”閻王微涼的雙手緊緊握住姜羽。
姜羽想要抽回，誰知小閻王卻握的更緊，直接拉著姜羽走入閻王殿。
小閻王比姜羽預想的還要熱情，水靈靈的大眼睛布靈布靈地看著他：“小一和我說過你，幫了她很多忙，真的非常感謝。”
“啊……舉手之勞。”姜羽用另一隻自由的手撓頭。
他不記得自己幫過小一很多……而且，這個閻王太自來熟了吧！他真的是閻王嗎？
不適應對熱烈感情的姜羽開始慌亂，他回眸尋找小一想要求得幫助。
小一從兩人身後跟上，強硬的把兩者分開道：“您案子看了嗎？”
姜羽如負重釋，感謝小一相救：“誰的案子？”
“就是陽安中學的案子。”小一向姜羽解釋。
小閻王的眼神在兩者來回遊移，露出看穿一切的壞笑：“這還是第一個拖這麼久的案子。”
姜羽看向閻王的眼神算不得清白，對，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難以言喻的懷疑。
他這話什麼意思？
為什麼？
不會……不會專門等我呢吧？
姜羽著自己，但接下來又搖頭否定掉這個念頭。畢竟自己無名小卒配不上這麼大的排面。
“所以您看了嗎？”小一又將話題扯回。
小閻王嘴角勾起一抹深意：“哦～沒看。”
小一：“你！”
這還是姜羽第一次看到小一惱怒。
可能是意識到自己失態，少女轉而望向別處：“罷了……隨您吧。”
姜羽眸光微動，心中思緒百轉千回。不知為何，心中燃起一股無名妒火。
剛才提起他在夜叉門提字，小一露出欽佩的神情，到現在她和小閻王的談話和互動。
還有剛才對行賄的包庇，也就說的通了……
想到這裡姜羽的肩膀微沉，被自顧自地猜想禁錮，望向兩人的眼神透出羨慕。
他羨慕閻王和小一的關係。
小閻王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啊呀，放心。長生已經幫我判好了，到時候照著念就行。你信不過我，還信不過長生嗎？”
小一退到和姜羽並肩的位置，顯然是想和閻王劃清界限，不再搭理他，而是轉頭對姜羽道：“對不起啊。”
姜羽不明白這句抱歉從何而來。
“本來想證明給你看，地府判案很靠譜的，結果……”小一語中難掩失落。
嗯？
也就是說？
這案子真的是給我看的？
是因為上次收復靈魂和她吵架……所以她特意找我看這些靈魂的結局嗎？
原來是這樣！
一瞬間，算是得到感情上回應的姜羽好似有千萬煙花在他心中綻放！
他嘴角彎彎，喜上眉梢，原本就屬於少年不羈瀟灑的明媚笑容再次回到他臉上：“沒關係啊。”
在這陰冷的地府之中，少年的笑容猶如難得可貴的太陽。
小一別過灼傷的眼，眼底泛起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