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理解但的確反常……

而且剛才她拿的什麼？保溫桶！

她這是要給誰送飯去？

對啊！這頓飯也是新學的……

想到姜晴最後說話時臉上一閃而過的，他從未見過的嬌羞，姜羽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她這是想到誰了？！

難不成……

難不成！

難不成在我不在的時候被野男人偷家了？！

我那水靈靈可可愛愛又善良的小天使妹妹啊！我含辛茹苦養大的白菜啊！

不能被豬拱了吧！

姜羽立刻把手和臉在毛巾上胡亂蹭了兩三下，一手摘掉的圍裙被粗暴地甩在椅子背上，大步一邁轉眼來到門口，他拿起鑰匙踏上鞋後便奪門而出！

晚霞伴著清風，星海淹沒太陽。

難得涼爽的晚間，路上行人很多，廣場舞的音樂吞沒蟲鳴。

按照姜羽的猜想，妹妹很可能是去給她的“新朋友”送好吃的去了。

他允許自由戀愛，但……他這個做哥哥的，幫忙把把關，沒問題吧？

嗯，就看看是誰，發誓就看一眼！

「我晚點到，有急事」姜羽編輯好資訊發給小一後，按下了靜音。

妹妹的終身大事，馬虎不得！

姜羽捏著屏息符跟在姜晴身後幾十米，來往的人潮也衝不散兩人之間的距離。

只是跟著姜晴兜兜轉轉了一路，姜羽站在樹後摸著下巴陷入沉思……

這是他看到她問的第四個路人了，臭丫頭她倆到底約在哪裡見面了？

不久後，姜羽眼睜睜看著姜晴進入一處和自己租著的家同樣老舊的小區……

“握草！（一種植物）”姜羽脫口而出。

不能是那野男人家裡吧！

壞了壞了壞了！不行！不可以！

見面最多也就兩三天吧？兩三天就把女生約到自己家裡的能是什麼好人！

之前因怕被發現而和姜晴刻意保持的距離卻變成了此時的阻隔。

姜羽腿上的肌肉用力繃緊用了百米衝刺的速度，卻在還有十米的時候被樓道防盜門關在外面，喊住她的話也被無情的關門聲蓋住！

我靠……

姜羽手上慌亂地把樓底下的門鈴拍了個遍，終於有個老奶奶的聲音肯回應他：“誰啊？”

“呃……您好幫忙開下門……查，查水錶。”防盜門開啟，姜羽猛地拽開門，飛奔進樓：“謝謝。”

再次緊閉的門在樓道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

上樓的時候姜羽的腦內預設所有他能想到的事情走向。

嘶……能不能是誤會？

姜羽還在試圖安慰自己，他指尖輕握，捏碎隱身符。

先看看，萬一是誤會呢！

真到那時候……

姜羽在樓梯上健步如飛，卻始終沒看到姜晴。

不能！已經！進門了吧！

造孽啊！

姜羽暗暗咬牙，腳下的步子只能輪的更快。

下一個轉角，他終於看到了停在頂樓門前的姜晴！

和一個……陌生男人！

準確的說，那是一個赤裸上身，瘦骨嶙峋的中年男人！

好似生活摧殘了他的身體一樣，鬍子拉碴，蓬頭垢面。整個人無精打采，倒像個偷別人房子住的流浪漢。

他維持著剛開門的姿勢疑惑地看著姜晴，而在男人身後，還有個十歲左右的孩子……

姜羽的下巴都驚掉了，一瞬間抽著冷氣，只感覺心也跟著抽抽一下，兩眼一黑……

他的肩膀被現實壓得麻木，腿也癱軟地向後退了一步，最後還得是手做出本能反應，扶著身後的牆才沒讓他倒下去！

天……

塌了！

自己家的白菜，真的被豬拱了！

不對，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

我不在的時候姜晴受了什麼刺激？！為什麼會想不開！

找個年歲差這麼多的邋遢老男人不說，還是個離婚帶娃的？！

想到這裡姜羽不忍直視的扭過頭去，不敢睜開眼希望是自己的幻覺！

他被氣到無法呼吸，只能用另一隻手捂著自己隱隱作痛的胸口。

早知如此，還不如昨晚爛墳地裡！

姜晴臉上掛著尷尬，不過馬上被微笑所替：“我是孫霞的朋友……”

男人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眼中星海好似一石激起千層浪。

他激動的抓住姜晴的胳膊，嘴裡輕念著“噢噢噢”，想要訴說著什麼。

見到那“流浪漢”對姜晴動手動腳，姜羽青筋狂跳，更生氣了！他已經跨步來到姜晴身邊，伸出手就要扯開兩人！

可走近時姜羽才發現，這個流浪漢竟已淚流滿面。

眼中被夾雜著一丁點希望的哀求被淚水一同淹沒。

姜羽本想拽開兩人的手也懸在半空。

他們之間……好像不是自己猜測的那種關係？

男人放下拉著姜晴的手臂，雙手在比劃著什麼，嘴裡卻只能用一個音節來急切的表達著兄妹兩人聽不懂的話。

他是個啞巴……

只是太激動了，才開口發出聲音……

眼看著男人要激動的下跪，姜晴連忙扶住他苦笑著：“實在抱歉現在才來找你們……我也沒辦法幫你們什麼。”

姜晴把保溫桶塞到他的手上，眼神不忍地望著這個男子，以及他身後的一個女孩後，便轉身離開了。

因為再待下去……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本來就很奇怪吧？乖乖姐都死了好幾年了……現在朋友才上門拜訪。

姜晴沒敢再去看那個男人，便消失在樓道樓梯拐角處。反正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來這裡了……

男人在姜晴身後用手語表達著無聲的感謝。

姜羽則是趁著男人還沒關門，仗著自己有隱身符直接鑽進他家，他想再確認一下……

目光掃過桌子上東倒西歪的酒瓶，旁邊的菸灰缸裡是堆砌如山的菸頭，最後落在盤旋在滿滿登登垃圾桶上空的只蒼蠅身上。

他們的日子在姜羽眼中滿目瘡痍。

男人迫不及待地從姜羽身前走過，甚至忘記了關門，來自樓道的一股冷風輕輕吹散家中的臭氣。

他坐在餐桌凳子上，望著保溫桶的眼中複雜，開啟後，裡面裝著的是姜晴按著乖乖姐的手藝做的柿子牛肉……

男人模糊的雙眼落在保溫桶的保溫袋一側，伸手夾出藏在那裡的一張紙條，上面是柿子牛肉的配方和一句話：“照顧好自己，記得好好吃飯。”

簡單明瞭的字，卻像是夏天轟鳴的雷聲般擊垮了男人心中最後的防線。

小女孩好像聞到了什麼熟悉的味道，小心翼翼地跑了過來，雙手趴在桌子上，盯著保溫桶出神，又疑惑的看向父親……

她打著手語向爸爸詢問：是媽媽回來了嗎？

姜羽眼前的男人沒敢回答孩子的話，沉默無聲的悲傷卻是那樣的震耳欲聾，撕心裂肺。

姜羽掏出從兜裡翻出的，這個月剩下的全部積蓄。

這六十二塊原本是準備晚上用來買爆米花和飲料的錢。

少年最後將全部錢都放在玄關處用這個家裡一串老舊的鑰匙壓住。

默默地從男人家中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