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羽看著眼前的人眼眶泛紅，視覺上終於多出的暗紅像是聖光般，胸口微微起伏，激動的心跳加快。
小一併沒有打傘，而是蹲在他面前雙手拄著臉饒有興趣的看著姜羽。
她這次只穿一件紅色吊帶連衣裙，她左手上戴著一顆乳白透亮用紅線串起的珍珠和那枚戴在無名指閃耀如星般的戒指。
這兩件首飾襯得少女肌膚更加蒼白慘淡，在黑夜之中詭異又美豔。
“……！”小一猝不及防地被姜羽拉進懷抱，她掙扎了幾下，發現根本掙脫不得後便由他抱著。
明明餓了很久，這傢伙的力氣怎麼還這麼大？勒的肋骨和後背生疼。
姜羽像是見到希望一般，生怕小一是他餓出來的幻覺，從他眼底消散：“別走……”
還好……
柔軟的觸感，冰涼的溫度……
她是真的……
姜羽的聲音輕顫，連帶的身體也有些顫抖。小一感覺到了他猛烈有力的心跳，鬼使神差地摸上他的滾燙的胸膛，感受那生命熾熱的宣言。
是活的，真好。
不像自己的身體，冷冰冰的……
小一的眼底溜過一絲羨慕和失落，收回被生命灼傷的手轉而輕輕拍他的後背安撫：“我帶你走。”
“……”姜羽的身體一僵，星眸一時間陷的很深，抱著她的手又緊了幾分。
姜羽剋制住想要把小一揉碎在身體裡的衝動，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他怕小一走掉，怕又留自己一人在這無盡黑暗，怕自己要獨自等待死亡，怕自己的屍體無人問津……
一切的一切，都在她出現的那一霎爆發。姜羽把小一當做最後的一線生機，所以抓的很牢。
“你得吃些東西了。”身體被強有力的臂膀束的越來越緊，小一發覺到他情緒的異常。應該是嚇到了吧……不是被鬼怪，而是孤獨和無助……
小一從身後拿出裝著兩個麵包和兩瓶水的塑膠袋。
沒等小一把東西遞過去，姜羽已經迫不及待地拿過，胡亂的撕開包裝後咬上一大口，嘴裡不忘含糊地說著感謝。
姜羽的樣子著實讓人心疼，小一抬起纖細雪白的手又摸了摸姜羽的頭：“慢點，沒人和你搶。”
姜羽的嘴忙的不可開交，只能點頭回應。
一隻手握著半隻麵包，另一隻手輕輕拽住小一的裙襬。
“放心，我能找到你一次，就能找到你第二次。”
小一站起身守在姜羽身前，卻不再看向他。
少女的手上乍然出現一個香爐，姜羽認得，那是靈憩閣桌子上那個超值錢的古董。
香爐白煙嫋嫋似仙境，環繞著二人恍若大夢一場。
本因說話聲而向此處聚集的咔咔聲也在煙霧繚繞中消失不見。
小一看著前方黑色深淵一般的空間。防止姜羽在這裡睡過去開始自顧自地說話：“……你不是說，要帶我去遊樂園？等我們出去了就去吧？”
他既然提出來，那他應該很喜歡去吧？
“或者……你不說還要請我嚐嚐陽間餐館的菜嗎？”
小一的目光悠遠，恍若落在未來：“我聽說人間的飯菜很好吃，風景也很美……”
姜羽吞嚥下最後一口，把所有塑膠垃圾放到塑膠袋裡：“好。”
小一回頭依然保持著微笑，右手煙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盞白色紙提燈。左手向姜羽伸出做出邀請的姿勢：“走吧，姜公子。”
姜羽看著小一雪白不似常人的手臂眼底閃過心疼和猶豫。
她死的時候是不是也很痛苦呢？
是不是也是一個人面對這些呢？
姜羽最後也沒能拉起小一的手，他只敢抓住她的皓腕。
小一笑著沒再說什麼，轉身邁開步子便開始帶路。
兩人心照不宣，小一讓姜羽牽著只是防止姜羽再走丟而已。
只是前者是在試探，而後者，是太明白這一點了。
一路上兩人唯一的聯絡就是肢體接觸的那一點。
姜羽看著小一的背影入神，臉上泛起紅暈：“今天，謝謝你。你是怎麼知道我被困的……”
是在意嗎？還是……
“姜晴來過靈憩閣。”
一句話如同霹靂打破姜羽的幻想。
“啊哈……這樣啊……”
毫不掩飾的失落感融在語氣中，他還以為是小一察覺到自己失蹤特意找來的。
而此時在前面帶路的小一露出得意的笑容。似乎是對姜羽的反應很滿意。
姜羽失落低頭目光落到小一瓷白的小臂上。
喉結上下滾動，嘴角抿起。
甘心嗎？
當然不。
他不信自己在她心裡沒有一丁點兒的位置。
姜羽刻意滯後半步，他指尖的力度也故意地未全收緊，小一纖細的手腕便像魚一樣從他指尖滑走！
溫熱的大掌自然下落牽到她的手，卻似驚鴻掠過湖面，剛觸到又迅速鬆開轉而穩穩扣住那截微涼的腕骨。
小一的步子頓住，回頭望向他時嘴角的月牙弧度如常，柳眉卻輕蹙，表情除了一直掛著的微笑還多份疑惑。
姜羽盯著她的眼睛絲毫不避諱，內心卻慌到四處響起警報：“腳，腳滑了。”
“好吧，那你抓緊。”小一沒再說什麼繼續領路。
身後的姜羽擠出一絲酸苦的笑。
剛才除她手心中傳來的冰涼，還有個硬硬的觸感好似針扎般地提醒著自己。
我也想牽你的手啊，可你的婚戒硌到我了……
從沒看過小一用這枚戒指做什麼，但還是隨身攜帶。
戒指並不是法器，大機率是某種信物。
小一也懂西方的禮儀，她不會不知道無名指上的戒指代表著什麼。
而剛才的試探，也證明了她並不想和自己有過多的肢體接觸。
也許不是妹妹相求，她根本不會來找自己吧？
“今天你趕不上末班車了，先在張老闆的店睡一覺吧？你醒來若是白天也可以搭人類的公交車回去。”小一說著。
“好。”姜羽點頭如搗蒜之後又開口道：“我們……什麼時候去遊樂園？”
“不急，在那之前請你看場戲。不過……”小一停下腳步回眸相望：“我救了你一條命，你準備拿什麼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