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張老闆把正在店裡打盹的姜晴叫醒：“小姑娘，你等的車來了。”

姜晴緩緩睜眼帶上眼鏡看著鬼影交錯，聽著他們喝酒吃飯的嘈雜聲卻又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好像每個字都聽得清，但連起來她就聽不懂了。

她準備伸個懶腰起身，胳膊卻像是沒知覺一樣：“哎呦，麻了麻了……”

張老闆的目光掃過她身上的傷，轉身去裡屋拿了跌打腫傷的半瓶藥塞到她手裡：“我這有藥，你明天記得去醫院。”

姜晴看著手裡已經看不清寫的是什麼藥的瓶子，一股年代感撲面而來……

她攥在手裡仔細端詳，最後只看到個有效期一九几几，9月。

這……這藥能當我奶奶吧？

老闆你是從哪淘來的啊？

重點是過期了啊喂！

嘛，好歹是老闆一片心意，收著吧。

姜晴輕嘆一聲，擠出個笑臉把藥收好。

張老闆背過身暗暗咂舌：“打你的下手也太狠了。”

姜晴安慰他：“沒事，打我的也沒討的了好處。他們得慶幸自己是人，要是鬼或者妖，我的白無常又不是吃素的。”

張老闆輕嘆一聲：“話是這麼說……那受傷的挨疼的，不是你嗎？”

姜晴愣了下，張老闆眼中擔憂心疼的神色，她曾在父親的眼中見到過……

她喉嚨滾了滾，向張老闆告別後就來到了公交站。

銀白色的光落在站點棚子上，一片陰影灑在站定的少女身上。

和淼淼分開後的那個時間已經沒有公交車了，打車又貴，反正司機大哥不是求她幫忙嘛，提前透支點工資應該可以吧？

姜晴抬起頭看著天上，天空並無星月，夏日的烏雲壓在頭頂，她的嘴角卻勾出一道笑意。

今天……也不算太壞，對吧？

兩聲鳴笛在距她還有五十米的時候響起，是司機大哥在和姜晴打招呼。

姜晴笑著衝他揮手，只是車子剎在她身前，陰風陣陣竟吹起一股清冽入骨的荷香。

她看著公交車側停在自己面前，玻璃上除自己外竟還映出另一個白色倒影！

這人什麼時候在自己身邊的？！

“救命！”

嚇得花容失色的姜晴一腳就踏上了車！

司機大哥口中的煙一斜，果斷關門把蓮隔在車外！

緊接著車輪猛地打轉，無情地揚了蓮一身沙子，等蓮放下掩面的長袖公交車早就剩個紅紅的尾燈！

姜晴抓著司機旁邊的扶手大著膽子透過車窗向車後張望……看到那個突然出現的人還站在車站處原地不動，頓時鬆了一口氣。

司機：“看上去是個正人君子，怎麼還欺負小姑娘？你也是，怎麼不踢他兩腳？”

姜晴眨眨眼睛才反應過來司機大哥說的是剛才那人，不過……好像誤會了。

“呃……也不是，我在等你，他是突然出現在我旁邊的……”姜晴心虛地撓撓臉，眼神也飄向別處。

怎麼越說越感覺……

他是半夜等車的乘客？

司機也暗感不對，眉頭擰的跟麻花一樣，這個乘客他並沒見過。

司機慵懶地靠在座椅上，單手打著方向盤：“那他可能是今天剛死的吧……”

姜晴：“呃……是乘客？那我們要不……回去接他？”

司機搖頭道：“不用，我這車從不返程，他錯過了就錯過吧。對了那個女鬼呢？你處理了？”

姜晴臉上泛起一絲苦笑，她坐在離司機最近的位置講述了今天乖乖姐的遭遇。

司機：“原來是這樣啊……那正好你幫個忙，釘子戶也不多，刨去那個女人還剩下三個。”司機順手扔給姜晴一個檔案袋，姜晴開啟後發現是三個“釘子戶”的夙願，只是上面沒有乖乖姐。

此時姜晴歪嘴微笑，眼睛也想狐狸一般眯起。姜晴伸出食指左右擺動：“NO，NO，NO，讓我幫忙可以啊，你要不說說這個車和乖乖……阿不，和那個女鬼之間發生什麼吧？還有你為什麼沒給我那個女鬼的夙願？你知道她今天會完成心願？還有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司機被姜晴的降龍十八問問的頭疼，那擰成麻花般的眉頭自始至終也沒舒展開。

“我叫陸信，這個233路的車禍是在兩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