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珍珍將我需要的東西,一一記錄在隨身攜帶的筆記本上後,點了點頭。
“元寶香燭、紙錢、青竹、三塊瓦片、三塊磚頭,師兄只需要這些東西?”
“別的還有其他?”
“沒了,就這些,麻煩師妹了。”
“哦對了,你小姑那邊怎麼樣了?”
其實謝珍珍剛送早餐來算命館的時候,我便想要問謝穎的事兒了。
只是沒找到機會開口。
相比起我剛回到省城,謝珍珍剛就謝穎一事向我求助之時,如今謝珍珍的心情無疑好了太多太多。
整個人也不在像是之前那般緊繃著。
只是我心裡頭一直存疑,謝穎真的已經看開了?已經想明白了?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謝穎想明白了看開了,冥龍那些臭蟲真就能夠如此輕易放過謝穎嗎?
我雖然不知道冥龍這次盯上謝穎到底有什麼目的。
可就從那天晚上在水房,劉菲菲的舉動來看。
這次冥龍盯上謝穎,必然是在醞釀一個巨大的陰謀。
牛隊長那邊三天之內才會有訊息。
如今剛過去一天。
我心裡頭也是十分放心不下這件事。
“師兄你放心好了,這幾天我一直都有和小姑聯絡。”
“小姑她已經沒事了。”
“我不是還和你說,小姑約我們吃飯嗎?”
“就是今天中午,不過師兄你還有事,我去一趟就行。”
“等改天再約小姑和師兄一塊吃個飯。”
謝珍珍這一說,我才想起來昨天謝珍珍就和我說過,謝穎約了我兩今天中午時候吃飯。
說是要當面感謝我們。
謝穎這事如今是越來越詭異,我雖然忙活魏彩霞母子一事,整整一宿沒閤眼。
但我也不放心讓謝珍珍等會單獨去和謝穎吃飯。
謝穎和謝珍珍之間感情深厚,也許謝穎不會對謝珍珍有什麼傷害之心。
但謝穎背後冥龍那些臭蟲,可就未必了。
我不能冒著個險。
正好牛隊長那邊也還沒什麼訊息,去吃個午飯,見一見謝穎,也許能發現些什麼。
“中午時候我和你一塊去吧。”
“正好去蹭飯。”
見我要一塊去赴約,謝珍珍臉上也閃過了一絲詫異,不過她很快也想明白了。
我這是不放心她一個人去。
“師兄你真好,那行你抓緊休息,我先去幫你準備晚上需要的東西。”
“中午時候我過來接你,咱們一塊去和小姑吃飯。”
“好,就這麼說定了。”
送走謝珍珍後,我簡單洗漱了一番,給祖師神像燒了三柱清香,又在祖師神像前照舊替白靈素祈禱一番後,便回了裡屋躺下休息。
也不知道是自從過年開始,遇到的事情實在是太多。
崔紅、劉華華母女、魏彩霞、魏小俊母子,包括謝穎母女一事。
一樁樁、一件件看似是涉及到神神鬼鬼。
其實背後,無不是對人性的對映。
一覺睡下去,我是噩夢不斷。
夢到崔紅從河裡頭溼漉漉的爬出來、夢到劉華華身下在不斷流血。
夢到魏小俊身後站著張可欣三隻橫死怨鬼,在連篇鬼話蠱惑下,他提刀砍向了母親魏彩霞的脖子。
鮮血噴濺而出。
魏彩霞的腦袋整個掉了下來。
場面極度血腥恐怖,弒母一幕,更是極其讓人心理不適。
我還夢到了謝穎渾身是血的向我求助,我剛想伸手去拉她一把。
渾身屍氣雲繞、披頭散髮、宛如野獸的陰屍便跳了出來。
一口死死的咬住了謝穎脖頸上的大動脈,大口大口貪婪的吸食這謝穎的鮮血。
鮮血被吸乾了,謝穎臨死前回頭痴痴地看著變成陰屍,親口咬死她的母親。
我還夢到了白靈素。
夢到她在北海之濱,被一群修士圍攻。
海面上掀起滔天巨浪、天空之中雷雲密佈。
噩夢一個接著一個,最後我完全就是被噩夢給嚇醒的。
從床上猛地坐起身時,我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渾身被汗水打溼透了。
“看來最近遇到的事情的確是太多了些。”
“處理完魏彩霞家這事,得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否則我這心境只怕容易出問題。”
呢喃一句,我拿過床頭的手機看了下時間。
剛剛十一點過,我也就睡了兩個多小時。
可這會在噩夢連連之下,我已經是全無睡意。
便索性起身穿好衣物,去了衛生間洗漱。
冬末透著涼意的冷水撲在臉上,帶來一陣陣微微徹骨的寒意。
這才讓我有些昏沉的大腦清醒了過來。
過了大概半個多小時,謝珍珍給我打來了電話,問我起來沒有?
“我起來了,師妹你過來接我吧。”
等了沒多大一會功夫,謝珍珍便開車到了算命館門口。
見我已經收拾妥當,在門口等著,又見我臉上多少透著些倦容,謝珍珍有些擔憂的看著我說了句。
“師兄你沒事吧?”
“這是沒休息?還是沒休息好?”
“我老感覺你自從過完年回來以後,整個人就很累。”
“沒事,人活一世,那有不累的。”
“的確最近事情太多了,等忙活完,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
“對了,你小姑約咱兩在什麼地方吃飯?”
我擺了擺手,忙將話題拉回了正題。
我五官長相隨了父親,性格脾氣隨了我媽。
從小就不喜歡讓身邊人替我擔心。
見我說沒事,只是累了,謝珍珍臉上擔憂的神色方才消減下去了一些。
“小姑就約了我們在旁邊的福澤樓吃飯。”
“她剛給我打了電話,還在路上。”
“等她過來估計還有些時候。”
“師兄你先看看今晚你要用的東西吧,看看缺不缺什麼?”
說完謝珍珍便開啟了後備箱。
我點了點頭,走上前大概檢查了一下。
元寶蠟燭、紙錢,瓦片、轉頭、青竹還有三盞白燈籠,全都準備齊全了。
甚至為了以備不時之需,每樣東西謝珍珍都多準備了一份。
“麻煩師妹了,就這些東西足夠了。”
“其他開壇用的,魏彩霞那邊已經準備好了。”
“要不咱先過去福澤樓等你小姑?”
“行啊。”
“小姑她應該也差不多快到了。”
說著謝珍珍便招呼我上車。
福澤樓算是大學城這邊,挺高檔的一家酒樓。
以本地特色菜系為主,還有海鮮。
我們這邊並不靠海,各色海鮮自然算得上高檔食材了。
大一上學期的時候,我們寢室四個人,還湊錢去吃過一次。
那時候馬闖、王城喝多了,愣是要拉著我和孫祖耀在街邊磕頭拜把子。
想想當時也是挺搞笑、挺好玩、挺自在的。
只是想著想著,我便想起了馬闖的死。
想起了馬闖被蓑衣三郎禍害,腦袋卡在了籃球框裡。
“師兄,你沒事吧?”
謝珍珍側頭看著我,她有些擔憂的呼喊聲,將我驚醒了過來。
“沒事,就是想起了一些事。”
“師兄你是想起來你那個叫馬闖的室友了吧?”
“蓑衣三郎那事,你和我說過。”
我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謝珍珍。
“師妹,沒看出來啊,你都能看破人心頭所想了。”
“不是我看破師兄你心頭所想,是最近師兄你精神狀態不大好。”
“咋說呢,師兄你明明也就二十歲出頭,比我年輕了很多很多歲。”
“可就讓我讓人感覺,你內心比我還要蒼老成熟了幾十歲。”
“嗯,像是個遲暮老人似的。”
“人家都是人老心不老,師兄你這是人不老,心先老了。”
“這狀態可不大好,得好好調整調整。”
我撲哧一笑,也沒去接話,只不過謝珍珍這一番開導,倒是讓我想起了師父和我說過的話。
當初在接連經歷了李奶奶、經歷我奶奶這兩件事,為我所累,我幾天之內痛失兩個最親最愛的長輩時。
師父就和我說過類似的話。
他說這世間有沒有神仙他也不知道,因為他沒見過。
但鬼一定有,而鬼是人死後所變。
人是未來鬼、鬼乃過去人。
所以這鬼事,其實就是人間事。
只是相比起那些有許多遮掩的人間事,鬼事更加直白、直接。
若是出師之後有一天我感覺到累了、甚至感覺到這人世間虛偽、冷漠。
那大概便是我這修心,到了瓶頸之處。
邁過去,以後便是以鬼眼看人遍地皆是鬼、以佛眼看人世人都是佛、用人眼看人,滿地都是人。
“放心吧師妹,我會邁過這一關的。”
謝珍珍莞爾一笑。
“我一直都對師兄你很有信心。”
閒談間,車子到了福澤樓。
這時候謝珍珍的電話也響了起來,是謝穎打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