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流西將衣裳攏了攏,想要出去。
穆景川睜開眼睛,表情有些不耐煩的沉鬱。
葉流西按住他的肩膀,輕聲道:“你睡,我去看看,不能大事小情兒地都讓你撐著。”
穆景川微微閉上了眼睛。
葉流西出了馬車,腿還軟的厲害。
葉傲天從小盡懷裡往她這邊掙扎,嘴裡還罵罵咧咧地:“嗷嗚、嗷嗚嗷嗚……”
可惡的人類僕人,竟然為了個臭男人拋棄本狼主!
可惡!可惡!
若不是看在那些帶靈氣的口糧份兒上,本狼主才不會理你!
再配上那幽怨憤怒的小眼神兒,彷彿在指責謾罵一個渣女似的。
葉流西無語,伸手將它拽過來,抱在懷裡擼了擼,撓了撓它的脖子。
葉傲天立刻消氣了,傲嬌地仰起了小臉兒。
葉流西抱著它去見清風。
大軍沒有因此停下來。
葉流西和清風到路邊的樹下說話。
現在的路都是土路,車輪滾滾、馬兒踢踏,步兵小跑……
結果,就是掀起一陣煙塵滾滾,立刻將人瞬間弄得灰頭土臉。
孤帆拿出一個帷帽給她戴上擋灰。
清風如同看到親人一般,兩眼含淚,‘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娘娘,救命啊,請您救救我家大公子呀!”
他灰頭土臉,頭髮散亂,眼窩深陷,眼珠子上都是血絲,臉上有傷痕,下巴上出了長長的胡茬兒……
葉流西隔著老遠,就聞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傷藥和傷口潰爛化膿的氣味兒。
胃內一陣翻湧,又想吐,忙吞嚥唾沫,壓下噁心。
此時,她也感到不對勁兒了。
以前打喪屍殺變異獸,多麼噁心的場面沒見識過?
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是很強的,怎麼這幾天動不動就噁心想吐?
難道,中了蠱蟲了?
或者……懷孕了?
穆景川那打夯機成精的勁頭兒,那存貨量,每次不把她灌滿澆透誓不罷休。
他們又沒用避孕措施,似乎懷孕才是正常的。
想到此,葉流西有些心慌,又有些興奮。
她還沒當過娘呢,感覺自己還是孩子呢,才十六就懷孕了,十七當娘?
雖然古代女子十五、六當娘很正常,但葉流西還是覺得有些接受無能。
就彷彿一個大孩子要帶一個小孩子。
不過,古代人重子嗣,穆景川應該很期待當爹吧?
而且,穆景川曾經被傷了身體,被斷定不能人道,應該更想證明自己吧?
只要有了,葉流西就會生下來。
在末世,生活環境惡劣,人類幼崽是很珍貴的。
“娘娘?娘娘?!”
清風見她走神,不由心沉到了谷底。
難道,宸王妃不重視大公子,不會出手相救?
葉流西回神,忙問道:“怎麼回事?”
清風含糊不清的道:“誘人綁架了我家公子,我好不容易逃出來,找人救命!
但若是回京,時間太長了,怕是夜長夢多。
小的聽說宸王殿下和您正路過此地,就連夜趕來,求您施以援手。”
說著,那血紅的眸子裡就湧上了淚霧,手也緊握成拳。
葉流西看得出,他是情真意切地擔憂著急。
她擼葉傲天的手都重了些,“知道是誰幹的嗎?”
清風抹了一把眼淚,道:“據大公子判斷,綁架公子的是崔家的人……”
崔家是東穆最大的世家,傳承千年,是靠實力和財力立足的,歷代直系子弟從不入朝為官,也沒有女子入宮為妃。
但官商、官商,朝裡無人,家族再有錢也無法立足延續下去。
所以,旁支子弟入朝為官的比比皆是,遍佈整個東穆國,為家族主支保駕護航,這種千年世家大家族,權錢交纏,裡面的爭鬥不亞於皇族。
尤其崔瑾瑜以前是瞎的,不能繼承家業,嫡親弟弟崔睿還小,就給來很多人希望。
尤其崔家主的嫡親兄弟和父親的庶子,心更是大了。
崔瑾瑜一下子好了,立刻站在了家主繼承人的位置上,他們哪裡受得了?
處處下絆子、使陰招兒,甚至不斷下毒手。
不過,這也是崔瑾瑜的歷練和成長,沒本事活下來,就沒本事坐穩家主之位,更沒本事帶著崔家走得更遠。
清風哭道:“我家大公子身邊的人都全軍覆沒了,小的想去報官。
可此地的縣令是鳳家旁支,是二公子的人!
別處的縣令沒有資格跨界用兵,更不敢得罪鳳家!”
葉流西冷哼一聲:“若不是有官府罩著,恐怕鳳家大公子也不敢這麼膽大包天地綁架家主繼承人。”
清風哭著點頭,希冀地看著葉流西,“您能去救我家大公子嗎?他,他他,被折磨的很慘。”
葉流西堅定地道:“我當然會去救他。”
清風一喜,忙磕頭,“多謝娘娘!多些娘娘!”
葉流西不打算帶兵殺過去,決定偷襲。
她讓孤帆給清風處理傷口,自己回馬車,跟穆景川說一聲。
她教授別人醫術的時候,幾個丫鬟都在一邊伺候,打下手。
現在幾人不能說會醫術,但基本處理外傷的本事還是有的。
葉流西回到馬車,見穆景川睡著了,沒打擾他,告訴司墨一聲,就帶著司硯和幾個暗衛出發了。
清風騎馬頭前帶路。
葉流西騎馬緊跟其後,凝眉思索。
問道:“二公子綁架了你們大公子,不是當場殺害,大公子定有所圖吧?他想要什麼?”
清風的背脊一僵,眨巴了一下眼睛,考慮著該不該說,該怎麼說。
葉流西見他這樣子,嗤笑了一聲。
“行了,你不說我也知道,定是崔瑾瑜手裡有很重要的東西。
讓我猜猜,罪證?家主令?寶藏、金庫的地址或者鑰匙?”
命、權、錢,不外乎這幾種。
清風給了她一個讚賞的眼神,“前者和後者。”
葉流西輕笑了一聲。
果然如此!
既然如此,那崔瑾瑜只要骨頭硬,就沒有生命危險。
她知道,崔瑾瑜那個人,看著溫潤平和,其實內心很強大,清風又脫險了,他更會堅持住。
當見到他的慘樣兒,葉流西的判斷得到了證實。
這個二公子真特麼地不是東西啊,不光給他身體上的摧殘,還在精神上羞辱他,折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