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叔,我娘快不行了,你們快救救她吧!”
“我剛剛給她餵了幾口米湯,她一口都沒有吃進去,而且她頭上一直很燙,不管我怎麼喊,她都不肯睜眼看看我,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娘是不是也要死了?就和村裡的其他人一樣?我是不是要變成沒有爹沒有孃的野孩子了?”
眼前的小孩哭得潸然淚下,不禁讓他場的所有人都動容了。
看著眼前不斷哭訴的孩子,林安也沉默了。
劉據走上前去,蹲下身摸了摸孩子的頭,才發現這小孩原來也在發燒。
林安別過頭,無奈地說:“太子,你可明白我們為什麼會成為悍匪了嗎?”
“我們也知道打家劫舍不對,甚至是死罪,但你說我們現在除了打劫,還有什麼辦法能讓家中老小吃飽喝足?”
對林安的幾個問題,劉據也沒法回答,只能沉默。
許辰走上前去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孩子瘦的已經皮包骨了,想必是營養不良。
而是村裡和他有相同情況的孩子,還有很多……
看到這裡,他轉頭對公孫賀說:“三弟,將我們帶來的糧食給村民們都分一分吧!”
雖然許辰也知道他們手中能提供的東西始終有限,也許今天吃飽,明天又要回到捱餓的狀態。
但是至少讓他們能飽一頓是一頓吧……
劉據顯然也被許辰的舉措感動到了,回頭一臉感激地看著他。
許辰卻只是搖了搖頭,示意無需和他多言,他都懂。
村民們看到士兵給他們分了那麼多糧食,心下也十分感激,甚至拉著家裡人就要給大家磕頭。
公孫賀連忙起身,將眾人一一扶起。
大家家裡畢竟都是有老有小的,可見不得這樣的場面。
就村子中間的那口鍋裡,再也不是寡淡如水的清湯,而變成了半鍋米的稀飯。
劉據的目光在這些村民身上瞥過,也將他們看到糧食那種歡欣鼓舞的神情盡收眼底。
這樣的表情和他們剛進村落時死氣沉沉的模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讓他不得不直視自己的內心。
他有些不忍心地低下了頭,埋頭思索。
許辰明白今天看到的一切都會讓心存善意的劉據感到難以接受,於是分完糧食就四處搜尋劉據的身影。
果不其然,看到他一個人低頭正在思索什麼的模樣,就知道他開始鑽牛角尖了。
剛走到他身邊,就聽到劉據問了一句:“大哥,所謂富饒的大漢王朝,就只是這樣嗎?”
面對劉據的問題,許辰無法回答。
他轉頭詢問林安:“你剛剛說村裡種田,為什麼還會沒糧食吃呢?”
林安一臉懊悔:“村裡的田都賣給嚴家了!”
“這些年來,天災不斷,天理的莊稼收成一直不好,再加上莊上富豪收地,為了能換點糧食填飽肚子,村裡的地一畝接一畝的賣給了他。”
“沒想到,越賣越沒東西吃,於是就變成現在的模樣。”
公孫賀疑惑地問:“那你們不種田了,也可以去縣城裡找活幹啊,不至於到這個地步吧。”
“呵,縣城裡的活哪能輪得到我們?”
林安長嘆一聲,盡是對現實的失望和無奈。
雖然他沒有說明,,但是許辰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
於是拉著劉據、公孫賀和田橫走到另一邊單獨商量。
“白沙村的情況相信大家都瞭解了,你們都有什麼看法?”一站定許辰就發出了自己的疑問。
劉據立馬接話:“大哥,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解決白沙村的問題?我看著他們因為一碗稀飯就高興成這樣,愈發覺得自己之前吃大魚大肉簡直罪孽深重。”
許辰看著劉據不斷陷入自責的情緒,心想果然還是涉事未深……
但為了能解決眼下的困境,也替劉據樹立起自己的信心,許辰拜託了田橫一件事。
“田橫,明天可否麻煩你跑一次嚴宅?我們想辦法把白沙村的田給買回來。”
田橫欣然同意。
有了田橫這樣善辯的人前去,看來這件事多半能輕鬆搞定。
這樣一來,白沙村有了農田至少不至於生活得如此困頓。
只怕是僅僅有農田還是不夠的……
劉據見許辰只顧和田橫溝通,完全忽略了自己的話,愈發著急起來:“大哥!”
許辰這才看向劉據,提出了一個致命的問題:“你說你想怎麼辦?”
劉據見許辰處變不驚的模樣,也大膽地提出了自己的假設:“我覺得我們不妨走訪一下附近的縣衙,讓縣令免除白沙村的稅收,這樣他們村裡的村民就都能活下來,也不會再去打劫了!”
說完後,他還自信地抬頭看著許辰,似乎在等待許辰的表揚。
只不過許辰的反應,完全和他想的截然相反:“你的意思是單獨給白沙村免賦稅?那張家村、王家村呢?他們怎麼辦?你是不管了,還是全部免了?”
面對許辰連番詢問,劉據啞口無言。
此時許辰已經繼續說:“你是想的特別好,給白沙村免賦稅,讓他們能夠靠自己的力量緩過來。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樣做,對別人是不是公平?”
“如果你要公平你就全免,但這樣你的國家還怎麼辦?”
劉徹不服氣地頂嘴:“那國家沒有賦稅就過不了了嗎?一直靠著收百姓血汗錢過的國家,還不如沒了!”
劉徹這番話可謂是大逆不道,在場所有人都被鎮住了。
田橫在心中想,難道劉據就是憑著這股精神,讓許先生甘願輔佐他的嗎?
他的想法,實在是太特別了……
許辰心中很欣慰劉據能夠知道太重的苛捐雜稅對國家發展沒有好處,但是他的想法還是太過幼稚了。
“首先,我的確也贊同太重的稅收不合理,但是你要知道一旦國家停止收稅,這個國家離分崩離析也不遠了!”
“朝堂上每天那麼多決議的實行,哪樣不需要金銀支撐?你敢說所有的事情都是沒用的嗎?不收稅,誰去修路,誰開學堂,誰來養病抵抗外敵,你不會天真的以為這些都是不需要錢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