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高把李神婆放下。
李老太走上前瞪一眼李高，“你說你也不知道慢一點。”轉頭替李神婆整理下衣裳，帶著歉意，“老姐姐，你可別跟他一般見識。”
李神婆害一聲。
扭過頭看著站在一旁的那堵肥肉，嘴角猛地一抽，“你家這坨肥肉又長膘了。”
“要是能夠賣肉多好啊，這身上要有個兩百來斤了吧？”
說完走上前拿出一個符對她腦門一拍，道具拿去嘴裡振振有詞地念著。
李夢蝶一句都沒聽懂。
最後，她燒掉一個符放到杯子裡，倒入滾燙的熱水，“把這個喝了。”
李夢蝶看著黑漆馬虎的水，嘴角一抽。
李老太見狀走上前，從破爛不堪地口袋裡掏出一個布包，一層又一層地包裹著。
裡頭放了三個糖果。
“你乖乖地把符水喝下去，娘獎勵你一塊糖。”
李夢蝶翻個白眼，她都多大個人，還用哄。
拿起手中的符水猛地一口喝下。
“你個缺心眼的，都喝個一兩口，你還想全喝下去。”李神婆從她的手中搶過，沒好氣地道。
李夢蝶懵逼，她以為這是要全部都喝下去。
也沒人說不用。
“好了，這符水喝下去，什麼事都沒有了。”
李老太有些為難，按理來說，神婆不收銀兩，也是要給些雞蛋作為謝禮。
可如今，她家一貧如洗。
“老姐姐，這兩顆糖果你先拿著，等過段時日家裡的母雞下蛋，我再給您送去。”
李神婆哪裡不知李家如今的狀況，看著她手中的三顆糖，擺擺手，“這糖你還是留著給你家肥肉吃吧，別哪天又幹嘛，沒得哄。”
“那哭聲從村頭響到村尾。”
李夢蝶：.......
“爹孃，吃飯了。”
李老太留她吃飯，她拒絕了。
李高送李神婆回去，一大家準備去吃飯，李夢蝶心繫銀子的事情，她急性之人，不喜拖拉。
“爹孃，現下已經證明我沒有鬼神上身，我們去找李舉人要回銀兩，白紙黑字，他跑不了。”
“大嫂，我知你不相信我，但是你換個思路，我要是真的去要回來了，咱誰都不用餓肚子，大侄子的婚錢也有著落。”
陳氏弱弱地開了口，“還有我家軒兒讀書的錢，別忘了。”
李夢蝶眉頭一皺，看了一眼陳氏，什麼話都沒說。
她從口袋裡掏出借條。
李老頭放下煙桿子，“夢蝶，你說的是真的？”
李老頭給了李程一個眼神，他不識字，只能夠靠孫子去看真假，“爺，是真的。”
李秀才的字哪怕燒成灰燼都能分辨出來。
又醜又不大氣，只有他這傻小姑才會當做寶。
李老頭拿起煙桿子猛抽一口，“我們去找里正。”
“爹，我們自己去，私底下解決不了，我們再去找里正。”
“夢蝶啊，這百兩銀子，你不找里正作證是拿不回的，我們必須請里正還有族長。”李老頭吃的鹽巴比她們都要多。
還沒等李夢蝶解釋，葉氏率先開口，“爹，聽小姑的。”
她眉頭一挑，這倒是個聰明的。
門還沒進，差點被潑一盆水。
李老太繃著臉，“姓姜的，你什麼意思？”
姜婆子抬起眼眸，看著這一群人，冷笑一聲，還想烏鴉變鳳凰呢，“我在我家門口潑水，怎麼，不行嗎？”
李老太氣得擼起袖子就是要幹，李夢蝶伸出手攔截住，她知道他就在裡頭屋子偷聽。
“姜嬸子，您潑您的，我說我的，李哥哥，你當真如此的絕情嗎，不念及我一絲的好。”
姜婆子翻個白眼，“念及你這一坨肥肉？”
“嬸子，你就讓李哥哥出來見我一面吧，我保證見他一面之後，這日後再也不糾纏。”
李夢蝶的手在袖口裡對著自己的腰狠狠地掐下去，淚水一下子湧出來。
“我兒子可是要娶從五品千金的人，如何能夠跟你這等下等人見面。”
李夢蝶聽著這番的羞辱的話，苦笑再苦笑，悽慘地抬起頭，“既然如此，我也不再纏著李哥哥了。”
“李哥哥當真如此絕情，也罷也罷，大侄子，你拿著借條去請里正。”
屋內的李照聽到借條二字，大腿一拍，怎麼把這事給忘了。
“站住。”
李夢蝶嘴角勾起，她淚眼婆娑地回過頭，眼裡都是深情，“李哥哥，既然你已經有了更好的，夢蝶再也不會糾纏你。”
“只是你答應我的百兩。”
李照如鯁在喉，“你說借條是我寫的，就真的是我寫的嗎，這年頭多的是能夠仿字跡的。”
李夢蝶盯著他的臉龐看，不愧是肥頭大耳的人，臉皮實在是厚實到不行。
李照以為李夢蝶還是對他賊心不死，內心暗爽，哼，小樣，假裝不愛爺了，要銀兩，眼神不還是一如既往的愛慕。
她後退半步，撕心裂肺裡帶著絕望。
“李哥哥，五兩銀子是我全家人的性命，包括我大侄子娶妻，小侄子讀書的銀兩。”
“你若是不還，我也不再多說，官府見吧。”
李夢蝶不能夠把得罪太死，她如今什麼實力都沒有，不服軟的下場，會遭他記恨。
一聽她要報官，這還得了。
“五兩，行，那就把五兩給你，你把借條給我。”他可不能夠真的去官府。
回村的時候。
嬌娘給他五十兩做盤纏，五兩銀子斷乾淨，再好不過。
李夢蝶沒有伸手要，眼含淚水，不敢相信他會真的這麼絕情，後退半步，“李哥哥，這些年，夢蝶什麼好的都想著你。”
“就連大嫂她孃家送來給她坐月子補身子的雞蛋，我都偷拿來給你吃。”
“大侄子在鎮上買的烤雞，全家人一口都沒吃，我偷摸地拿出來整隻給你。”
“你說你沒有一雙好的鞋子，我軟磨硬泡地從家裡拿到幾文錢，為了省錢沒坐牛車，走路到鎮上買好的鞋底。”
“自己的鞋穿破縫了又縫，就是為了給你弄一雙好的。”
“......”
李照懶得聽她再說下去，又從口袋裡摸出二兩銀子，“你伺候我這些年，賞你的。”
他那日瞧見嬌娘賞賜府裡的下人就是這般，馬上他可就是從五品的女婿。
架子是要有的。
李大山想要說什麼，李夢蝶抓住他的手，“李照，你我當真就這麼恩斷義絕？”
李照眉頭緊皺，看著她那張肥到不行的臉就想作嘔，腦海裡浮現著嬌娘的一顰一笑，恨不得現在回京。
“照兒，不能給。”孟婆子惡狠狠地盯著李夢蝶，這死胖丫頭，憑什麼給她七兩。
李夢蝶內心冷笑，果然是貪心的一家子。
“嬸子不想我也不勉強。”她哭紅了雙眼，哽咽地道，“李哥哥，我也不想把事情弄大，可這銀錢是我家。”
後面的話她實在是說不出口了，紅著眼看著他。
李照一個眼神遞給他娘，李夢蝶要動搖了，拿了七兩他把借條拿過毀掉，什麼事都沒有。
偏偏他娘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