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四爺是個雷厲風行的性子，他看得出來這所謂的黑虎農業，並不賺錢。
再這樣下去，只會賠的更多，還不如及時止損。
虎子自然不敢多說，連連點頭應下。
黑四爺轉身就要離開，卻又突然想起一件事：“之前你招人，承諾他們工作收入穩定，所以一人收了八百塊的入職金。”
“如今公司倒閉，記得把錢給我退回去，還有……”
他頓了頓，冷聲道：“不許挪酒水那邊的錢，這筆賬你自己搞定！”
虎子苦著臉道：“四爺，為啥要退啊？咱就是不退，他們也沒話說吧？”
真要退錢，那可是兩萬多塊啊！
雖然他靠著酒水生意攢了不少，可年前為了平公司這邊的賬，填了一大半進去。
如今手裡剩下的錢可不多了。
再賠，那就真成窮光蛋了！
黑四爺冷眼看著他：“公司現在多少人？”
虎子愣了一下，本能的說道：“三十個左右……”
“你也知道人多啊！”
黑四爺恨鐵不成鋼：“他們交錢來上班，衝的是穩定，結果呢？”
“公司開了半年不到，連本都沒回就倒閉了，虧了那麼多錢，換了是你會怎麼做？”
不等虎子開口，他便冷笑道：“到時候這麼多人鬧起來，鬧著要去告你，你猜上頭會咋辦？”
虎子這才恍然大悟。
公安局那邊，早就想找由頭對黑四爺動手了，只不過最近黑四爺老實，所以沒有藉口。
可一旦公司倒閉又不退錢，員工們鬧起來，這可是現成的理由！
他冒出了一身冷汗：“還是乾爹考慮的周到，我會安排好的。”
黑四爺哼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他一走，虎子這才鬆了口氣，整個人癱在了地上。
胸口剛剛被踢了一腳，這會隱隱作痛，提醒著他那些糟心事。
一旁的手下這才敢開口：“虎哥，現在咱要咋辦？”
公司的事暫且不提，車子這事，李衛東一報警，警方出動，他們一定會被黑四爺推出去當替罪羊。
到時候誰都別想好過！
虎子瞪了他一眼：“你問我，我怎麼知道？”
除了祈禱李衛東別報警之外，還能有什麼辦法？
……
沈曉燕一路到了李衛東家，見到鼻青臉腫的李衛東時，氣炸了肺。
“他媽的，趙虎子那個狗孃養的！”
沈曉燕當場就擼袖子了：“等著，我這就報警，到時候非得弄死他不可！”
趙秀蓮也跟著點頭：“對，一定要報警才行，不然他還無法無天了！”
兩人說著就要去打電話。
李衛東無奈了：“媽，曉燕姐，我不是說了不報警嗎？這件事，我自有打算，你們別摻和了。”
“不報警，難道你這頓打就白捱了？”
“就是，連你的車都被搶走了，好幾十萬，非得把他抓進去坐牢不可！”
沈曉燕和趙秀蓮一個比一個惱怒。
李衛東卻是搖頭：“我問你們，虎子現在這麼囂張，是因為什麼？”
“還能因為什麼，傍上高枝了唄！”
沈曉燕撇嘴道：“還認了那黑四爺做乾爹，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囂張的沒邊……”
說到這，她猛地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今天這事，很有可能是黑四爺授意的？”
李衛東點了點頭。
沈曉燕眉頭一皺：“那有什麼關係，直接報警把黑四爺也抓起來不就行了？”
“哪有那麼簡單啊！”
李衛東苦笑起來：“黑四爺是什麼人？蒙北地區的地下皇帝，手裡頭不知道多少違法犯罪的生意，上頭盯了他多久都拿他沒轍。”
“區區一次搶車的小事，你以為就能扳倒他嗎？”
沈曉燕沉吟道：“你這麼一說也對，如果真那樣，他很可能推出虎子做替罪羊，而如此一來，打草驚蛇了，再想要抓他，就更難了。”
“對啊！”
李衛東點頭：“所以今天這事，無論如何都不能報警。”
趙秀麗聽得一知半解：“不報警的話，那這虧咱就吃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李衛東笑了起來：“媽你也別擔心，我吃的虧，早晚有一天會千百倍還到虎子身上的。”
“他逍遙不了多久了。”
……
虎子宣佈工廠倒閉時，廠裡頓時就炸開了鍋。
“憑啥啊！”
“俺們交了錢買的工作，憑啥你說倒閉就倒閉？”
“八百塊呢，我一家老小一年到頭也攢不下這麼多，就想著有了工作，以後也有了保障，你現在說要倒閉？！”
“賠錢！”
“要倒閉也可以，必須賠錢！”
一眾員工嚷嚷了起來，大有虎子不答應就鬧事的姿態。
虎子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冷聲道：“你們上班的這段時間，每個月工資是不是按時發到你們手裡？”
“現在社會不景氣，生意做不下去能咋辦，我自掏腰包養著你們唄？”
“我又不是做慈善的！”
立馬就有人反駁：“啥社會不景氣，你看人沂蒙集團，他們的菜都賣到杭州上海去了，咋的到了你這就不景氣了？”
其他人附和：“就是，你自個兒沒本事，把我們給坑慘了！”
虎子聽到李衛東的名頭就冒火，卻又不得不強壓著怒火道：“反正我話就擺在這，公司開不下去了。”
“你們之前入職交的錢，我會退回去，誰敢鬧事，別怪我不客氣！”
隨著話音落下，他早就準備好的一眾弟兄們齊刷刷上前一步，一副凶神惡煞之態。
眾人頓時就啞火了。
畢竟誰都知道，虎子背後站著的，可是大名鼎鼎的黑四爺，得罪了他，那跟得罪黑社會沒兩樣。
如今能拿回退回來的入職金已經是萬幸了。
虎子見沒人鬧事，這才鬆了口氣，挨個退了錢後，渾身力氣都彷彿被抽乾一般，癱在了椅子上。
員工們領了錢就跑了，原本熱鬧的公司，如今一片死寂，透著蕭條。
虎子環顧四周，想起了公司剛開時的盛況。
那時候他是多麼志得意滿啊！
滿心想著等公司開業之後，自己也能大展拳腳，徹底把李衛東給踩下去。
結果倒好，公司說倒閉就倒閉了，不僅沒掙錢，自己攢下的私房錢也賠了個精光。
就連酒水生意，都被黑四爺收了回去。
真真是大夢一場。
虎子有些鼻酸，連忙深吸一口氣，抬眼看向隔壁李衛東的公司，緩緩開口。
“李衛東，我跟你，不共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