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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與虎謀皮(求追讀)

次日八點。

宋應閣抵達中山公園時。

石川夏依已等待多時。

很顯然,她是更焦急的一方。

匕現計劃關係到她的前途。

她為了得到這個機會。

已付出太多。

絕不容許出現意外。

兩人坐在湖邊,欣賞著湖景。

遠遠看去,好似一對老友。

但實際上,卻經歷著一場交鋒。

“石川小姐年齡不大。

卻能獨立主持江城的匕現計劃。

要麼能力出眾。

要麼背景深厚。

又或二者兼而有之。

不管是哪一種。

都不可小覷啊。”

宋應閣上來就打明牌。

他從長島百合那裡。

可聽到不少有關石川夏依的傳言。

倒是頗為有趣。

“哦?外務省有宋科長的暗子?”

石川夏依蕙質蘭心,瞬間便明白匕現計劃已洩露。

好在她來之前,心裡就有了預期。

今天倆人能見面。

說明事情還沒發展到最壞的境地。

尚有挽回的餘地。

“有啊,想知道是誰嗎?”

宋應閣打量著石川夏依的側顏。

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

誰能想到這麼一位稚氣未脫的女生,竟會是間諜頭子?

“外務省本部不會有人被策反。

你們特務處沒有那個實力。

除了本部,只有日本駐滬、漢口領事館知曉江城的匕現計劃。

他們之中,能接觸到匕現計劃的人,並不多。

所以,排查起來不難。”

石川夏依邊說邊觀察宋應閣的表情。

可是後者卻波瀾不驚。

從外表看不出絲毫情緒波動。

這讓她略感挫敗。

兩個領事館之中。

能接觸到江城匕現計劃的人,確實少。

但這些人之中,大多是手握實權的核心人物。

想排查他們。

除非有鐵證或者本部來人。

否則,幾無可能。

官官相護,可不是華夏特有。

“既然石川小姐這麼有信心。

儘管去排查好了。

哦,對了。

明天特務處會聯合警局。

對江城潛伏的日諜進行抓捕。

你還是早做準備為好。”

宋應閣撿起幾塊扁形的石頭,朝著湖面打水漂。

石川夏依好似對抓捕行動漠不關心,反而全神貫注地盯著在湖面激出幾朵浪花的石子,感慨道:

“我小時候也愛這麼玩。”

宋應閣扔給她一顆石子,笑道:

“你現在也可以玩。”

石川夏依展顏一笑,一把抓住石子,用力朝著湖面扔去。

石子在湖面跳幾下後,沉了下去。

待漣漪也消失後,她開口道:

“你不怕我安排間諜撤離?”

宋應閣笑道:

“對我而言。

無非是今天抓和明天抓的區別。

但你敢嗎?”

石川夏依坐回石椅上,眉頭輕鎖。

她確實不敢。

即便通知了間諜。

又有幾人能撤離?

就算全部成功撤離。

於她有何益?

被抓和撤離。

都意味著她的任務失敗了。

這個後果,她承擔不起。

“你似乎很瞭解我?”

“不多,只有一點點,但夠用了。”

比起策反石川夏依,抓捕潛伏的日諜,倒顯得不重要了。

“說吧,你想要我做什麼?”石川夏依嘆氣道。

“我的要求很簡單。

那就是把吳聚還給特務處。

這件事因你而起。

如今,由你來了結。

也算是有始有終了。”

若不是石川夏依與松平忠久策劃了抗議一事,也不會有後面這麼多事。

自作自受,說的就是這種人。

石川夏依在心中計算一番後,開口道:

“吳聚可以還給特務處。

但那些潛伏的間諜不能被捕。

至少半年之內不行。”

宋應閣一口否定,道:

“不可能。

這些間諜,我必須抓。”

石川夏依面色不善道:

“宋科長,不要太過份。

我選擇讓步。

是因為不能擔上任務失敗的罪責。

你若將人抓了。

我又何必與你合作?”

宋應閣從兜裡掏出一包仙女牌的香菸,抽出一根遞給石川夏依,笑道:

“我是不會讓合作伙伴吃虧的。”

石川夏依面色一變,詫異道:

“你知道我抽菸?

甚至連我平日抽的牌子都清楚?”

宋應閣嗅覺靈敏,第一次見她的時候,便從她身上聞到了菸草味。

後來,又從市面上特意找到了這款氣味相同香菸。

“要不要猜猜是誰告訴我的?”

石川夏依揉了揉眉心,嘆道:

“只怕真猜出來。

你會對我起殺心。

所以,不管你的內線是誰,都與我無關,我也不會去探究。

明人不說暗話。

宋科長,還請你將計劃全盤托出。”

她猜想得很對。

若她真識破了長島百合的身份。

宋應閣必殺她。

目前而言,長島百合算得上他手裡的王牌間諜。

說什麼,他也得保住這張牌。

“你所恐懼的,無非是潛伏間諜被捕,導致任務失敗,從而影響你的前途。

若我說,有個辦法。

既能讓我抓捕間諜。

又能讓你立功。

不知你願不願意去做。”

石川夏依思考一會後,道:

“你打算嫁禍給別人?”

“石川小姐果然天資聰穎,一點就通。”宋應閣讚道。

“嫁禍給誰?”

“你說日本駐漢口領事館的核心人物之中。

誰最有可能當叛徒?”

“松平忠久是狂熱的激進派。

說他是叛徒,根本不會有人信。

警署的松平良下是前者侄子,也是激進派。

但他心思活絡,斂財有術。

不必說他叛變,且他與特務處進行利益交換,如此倒有可能。”

石川夏依不是省油的燈,短時間內便找到了替死鬼。

宋應閣笑道:

“那就選他吧。

松平良下為謀私利。

將江城潛伏成員名單獻於特務處。

你前兩日發現端倪,經過調查,發現他私下與馬慎有接觸。

礙於松平忠久與松平良下的叔侄關係,不敢聲張,於今日下午,上報外務省。

外務省必會讓你進一步核查。

到了明日,抓捕行動開始。

潛伏成員幾乎全軍覆沒。

而你也找到了關鍵證據。

但終究晚了一步、功虧一簣。

你覺得這個計劃怎麼樣?”

石川夏依頻頻點頭,道:

“聽起來倒是不錯。

但證據呢?”

“證據倒是簡單。

不過你得為我提供一份,松平良下親筆寫的公文或者信件。

到時候,我會還給你一份由他親手所寫的匕現計劃的潛伏間諜名單。”

石川夏依擔憂道:

“你打算偽造他的筆跡?

這樣太過草率了吧?

外務省有專人,從事筆跡鑑定和模仿。

只怕你偽造的名單,逃不過他們的法眼。

而且孤證不立。

憑這點,很難坐實他的罪名。

還有我是如何發現端倪。

又是如何得到他寫下的間諜名單。

這兩個細節,本部的人必會仔細審查,容不得一絲錯漏。”

“孤證?

怎麼會是孤證?

你有人證。

再加上死無對證。

松平良下當定叛徒了。

至於你說的兩個細節,也在我計劃之中。”

宋應閣眯起眼,臉上閃過狠色。

“願聞其詳。”

石川夏依對松平良下的死活,並不在意。

她只關心自己的前途。

“趙嚴軍早被你們策反了吧?

我留著他不抓。

就是為了此事。

他偶然間撞見松平良下與馬慎私下會面,便將此事告訴了你。

你命他嚴查此事。

他利用江濤的關係,冒險進入江城行營第三科,拍下了松平良下獻給馬慎的潛伏間諜名單的相片。

這個故事如何?”

“很好,但有點瑕疵。”

石川夏依接著道:

“一直以來,都是小川琴音與趙嚴軍聯絡。

她知道趙嚴軍被下套後。

雖不得已叛變。

但並不願意為日本人辦事。

即便我下命令,趙嚴軍也不會聽命行事。

不過這都是小問題。

正好你讓我放了吳聚。

這個黑鍋便讓她來背好了。

她死了。

自然無人知曉其中內情。”

宋應閣豎起大拇指,讚道:

“果然是最毒婦人心,我不及你啊。”

“宋科長謙虛了。”石川夏依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

“濟民堂的木尾大翔在江城行營有一線人。

你可以向外務省本部建議,讓他透過線人去核實情況。

我保證木尾大翔得到的訊息,是松平良下確與馬慎私下有聯絡。

有了趙嚴軍和那名線人的證詞。

松平良下叛變的可能性,又添了三分。

隨後,石星川、和盛堂、泰豐洋行、盛霖油行,這些由松平良下暗中聯絡的人或支援的勢力,會相繼落網。

至此,誰還敢說他不是叛徒?”

“果然是無毒不丈夫,我遠不及你啊。”石川夏依很是記仇,回㨃了一句。

宋應閣並不在意,繼續道:

“你在盯梢松平良下的過程中,被其發現。

他意識到事情敗露,意欲逃跑。

一番激戰後,你將其射殺。

但亦身負槍傷。

如此一來,匕現計劃的失敗的罪責全讓松平良下擔了。

你非但無過,反而鋤奸有功。”

聞言,石川夏依喜憂參半。

喜得是她的前途暫時保住了。

憂的是,宋應閣如此難纏。

與他合作,怕是與虎謀皮。

以後指不定有什麼事在等著她呢。

“宋科長往後不會拿今日之密謀,來要挾我吧?”

宋應閣舉手發誓,嚴肅道:

“你我之間,只是合作。

我若拿這些事威脅你。

天誅地滅。”

石川夏依對這個誓言,連標點符號都不信。

但事已至此,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宋科長,可切莫食言啊。”

丟下這句話後,石川夏依站起身子離開了。

另一邊,漢口市警察局。

吳國真領著秘書來到警局,直奔局長室。

蔡猛堅正在批閱檔案,見到吳國真後,當即起身敬禮,熱情道:

“吳市長,您怎麼來了?快請坐。”

吳國真給秘書使了個眼神。

秘書立即關上門,然後站在門外,防止有人偷聽。

吳國真這才開口道:

“不用客套。

我今日前來,是有件事,想和你商議。”

“您言重了。有什麼事,儘管吩咐便是。”蔡猛堅不敢託大,連忙道。

“蔡局長可曾聽過宋應閣?”吳國真道。

蔡猛堅一怔:

“可是特務處的宋科長?”

“不錯。”

“宋科長的大名,可謂是如雷貫耳,自然是聽過的。”

“今日和你商談之事,便與他有關。”

吳國真回去想了一夜,決定全盤托出。

否則,必會因此惡了黨調處。

從職位來說,他是蔡猛堅的上司。

但他在1926年回國之後,就加入了果黨。

而蔡猛堅屬於黨調處。

後者是完全有權利和能力調查他的。

蔡猛堅面色嚴肅,道:

“您請說。”

宋應閣先前在金陵,可是能和徐恩曾扳手腕的人物。

他不得不慎重對待。

吳國真低聲道:

“日本領事館抗議一事,你聽說了吧?

外交館的張部長,將這件事交給了宋應閣來處理。

具體細節不便細說。

但昨晚與後者商議之時。

他說近期會動用警察。

又說你是黨調處之人。

與特務處向來不和。

怕節外生枝。

讓我找個藉口,把你調離江城。

待塵埃落定後,再讓你回來。

我深知你為人忠義,素來以大局為重。

定不會因私廢公。

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與你明說。”

聽聞此話,蔡猛堅不禁在心中暗罵了一句。

這個吳國真為了不得罪黨調處,臉都不要了。

反手將難題拋給了他。

他若不知道此事,也就罷了。

可瞭解內情後,若不上報本部。

待徐恩曾得知訊息後,發報質問,他又該如何說?

可要是上報本部。

憑徐恩曾對宋應閣的仇恨。

必會指使他從中作梗。

如此一來,不僅耽擱了正事,更是得罪了宋應閣。

後者的手段,他早有耳聞。

除非萬不得已。

否則他不想與其作對。

一念至此,蔡猛堅揶揄道:

“宋科長想必對我有什麼誤解。

此事易爾。

待我尋到他。

解釋清楚便是。”

吳國真一聽,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什麼意思?

我好心好意給你通風報信。

你轉頭就把我賣了?

“蔡局長,有道是智者無言。

依我之見,這幾日,你權當休個假。

待事情塵埃落定。

再找宋科長解釋也不遲。

如此一來,你向徐處長也有個交代。

你放心,此事你知我知,不會傳於六耳。”

蔡猛堅對吳國真的承諾,已不敢相信。

但又不好折了他的面子,只得敷衍道:

“那就聽您的。”

吳國真這才心滿意足地走了。

蔡猛堅深思熟慮後,一封電報發到黨調處本部,闡述了事情經過,請求指示。

徐恩曾看到電報後,將自己關在辦公室思考許久後,有了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