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如果我們拒絕呢？”

斯蒂萬還有些賊心不死。

他不願意見到皮爾特沃夫積累起來的技術優勢就這樣拱手讓人，那該損失多少錢財啊。

“你可以試試。”

回答他的，是莎拉身後那位像貌絕美的狐尾女子。

她的聲音溫婉動聽，臉上也掛著柔和的笑容，但斯蒂萬已經聽出了對方話裡話外的威脅之意。

斯蒂萬毫不懷疑，自己若是再攪合下去，下一秒或許就會被她撕成碎片。

好吧……看來他們是想動真格的了。

斯蒂萬無力地靠回椅背。

真是見鬼了……符文之地到底是什麼時候竄出來這麼一群傢伙的？

半神竟然也會關心凡人的生活了？還口口聲聲說要為未來著想，要推動整個人類的進步。

以前他們不都是相互之間打得你死我活爭奪領地的嗎？

議會的投票階段很快開始。

沒有任何意外，在絕對實力面前，莎拉的提議獲得了全票透過。

皮爾特沃夫同意向全世界擴散他們的核心技術，狄恩當初在藍圖中描繪的那個魔法與科技交相輝映的未來，終於成為了現實。

“另外，關於祖安的問題……這個也需要解決吧？”莎拉趁熱打鐵，將下一個議題拋了出來。

這個問題讓議會的氣氛瞬間沉重下來。

祖安，皮城光輝之下的陰影，一座建立在化學廢料和毒氣之上的城市。

惡劣的生存環境讓那裡的汙染極其嚴重，大量的有毒氣體和工業煙塵使得祖安人的平均壽命不超過四十歲。

能在那裡活下來的，要麼是身體天賦異稟的怪胎，要麼就是注射了“微光”的生化戰士。

糟糕的環境催生出扭曲的秩序，祖安內鬥嚴重，黑幫割據，鍊金男爵們手握“微光”的生產線，將普通民眾視為消耗品。

犯罪在那裡早已是家常便飯，倒不如說不犯罪就活不下去，而且這種情況還在愈演愈烈。

皮爾特沃夫議會對此一直非常頭疼。

一部分強硬派議員建議直接切割祖安，加強日之門大橋的管制，一個祖安人都不許再進入皮爾特沃夫，就讓他們在那片汙泥濁水中自生自滅好了。

而另一部分相對溫和的人則認為，祖安之所以變成現在這樣，皮爾特沃夫有著不可推卸的歷史責任。

畢竟，當年若不是為了建造橫跨海灣的日之門大橋，在進行運河爆破時發生失誤，導致祖安地區大面積下陷，它也不至於淪落到如今這般田地。

他們曾數次嘗試投入人力和資金改善祖安的環境，但均因種種複雜因素而以失敗告終。

更重要的是，祖安內部也有著巨大的阻力——那些依靠混亂和汙染維持統治的鍊金男爵和黑幫頭子們，根本不願意交出手中的權力，任何試圖改變現狀的行為，都會遭到他們最瘋狂的阻撓。

因此，治理祖安，成了一個無解的棘手難題。

不過，莎拉可不這麼覺得。

“你是說……把祖安的居民全部清出來，然後將罪犯跟黑幫頭子們分作一批，剩下無辜的普通民眾再分作另一批？”聽完莎拉的計劃，黑默丁格有些詫異地推了推護目鏡。

“沒錯。”莎拉肯定地回答。

“這……這要怎麼執行？”

傑斯提出了計劃的困難，“皮爾特沃夫的執法官部隊，現在的兵力也就堪堪能夠維持上城的秩序。如果要直接強制清人，那會立刻引發雙城之戰的！”

“誰說只靠皮爾特沃夫的執法官了？”

莎拉向著身後的辛德拉等人偏了偏頭，語氣輕鬆，“只要能在武力上形成絕對的碾壓就行，我們也很願意為雙城的和平出一點力。”

還有疑慮嗎？煙消雲散了。

別說在場的六位半神，哪怕只有一位，那也是足以輕易踏平整個祖安的力量。

“清……清出來之後呢？”

卡桑德拉議員追問道，“把罪犯全都塞進靜水監獄嗎？那裡可裝不下這麼多人。”

“不。”

莎拉的笑容帶上了一絲神秘的意味。

“我們為他們安排了一個更好的去處。那裡連比爾吉沃特最兇殘的海盜都能改造成良民，更別提祖安的傢伙們了。”

會議結束後，菲奧娜與阿狸漫步在皮爾特沃夫街頭，兩人都收斂了強大的氣息。

皮城的街道乾淨整潔，頭頂上，精巧的海克斯飛行器有條不紊地穿梭在樓宇之間，留下一道道淡藍色的光軌。

街道兩旁店鋪林立，櫥窗裡展示著各種新奇的海克斯造物，有自動清潔地面的機械蜘蛛，大幅增強力量的槓桿裝置，甚至還有會自己走路的行李箱。

行人們衣著光鮮，臉上洋溢著對未來的憧憬，孩子們則追逐著海克斯動力玩具，發出陣陣清脆的笑聲。

整座城市都沉浸在一派祥和繁榮的氛圍之中。

“呼……”

阿狸愜意地伸了個大懶腰，眯著眼睛看著周圍這一切，“這個世界還真不錯啊。”

“是啊。”

菲奧娜輕聲應和，不過眼神中卻流露出一絲難以言喻的悵然若失，“要是……”

“要是狄恩也能看到就好了，對不對？”阿狸微笑著，接過了菲奧娜沒能說出口的話。

菲奧娜沒有回答，只是又輕輕嘆了口氣。

“我也是這麼想的。”

阿狸的語氣染上了一絲遺憾，“狄恩如果能看到他一手締造的這個新時代……他一定會很開心吧？”

菲奧娜默默地將一縷鬢髮撩至耳後，不知不覺間，她的頭髮也已經長了不少，一直都捨不得剪，如今已如披至後背。

“最後的海克斯科技和祖安的問題也解決了。”

菲奧娜輕聲說，“狄恩的遺志，也算是被我們完全貫徹了吧？”

她還能在這個世界上追求什麼呢？

就在這時，天空中響起一聲突兀的鴉鳴。

一隻漆黑如墨的烏鴉盤旋而下，落在菲奧娜手背上。

“怎麼了，拉姆。”阿狸好奇地湊過來問道。

烏鴉言簡意賅，“巨神峰那邊有新情況了。星界遊神巴德，親自降世。”

菲奧娜與阿狸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訝。

一位真神……竟然親自降世了？！

……

巨神峰之巔。

舉明神廟。

時隔五年，諸位半神再次聚集於此。只是這一次，在一群半神之間，還多了一位真神。

瑞茲環視了一圈，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你們……竟然都靠著世界符文的碎片，成為了半神？”

“是的……”菲奧娜點了點頭。

瑞茲的表情有些複雜。

“唉……”他長嘆一聲，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自己豁出性命守護了大半輩子的世界符文，就這樣被狄恩給分出去了。

不過……轉念一想，這也算是件好事吧。

至少這些足以毀滅世界的力量沒有被惡人利用，反而造就了幾位願意維護秩序的半神。

對於符文之地來說，有她們在，總歸是好處更多一些的。

拉姆則在一旁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巴德。

原來這就是真神啊……沒想到還能親眼目睹。

“狄恩怎麼不在？”瑞茲又問道。

狄恩應該是她們的核心才對，現在居然不見蹤影。

“呃……這個問題嘛……”

拉姆的語氣有些沉重，只能簡單地向瑞茲解釋了一下伊亞娜和龍王所做的那些事。

“狄恩……死了？”

瑞茲目瞪口呆，“這事過去多久了？”

“差不多五年了吧。”

拉姆搖了搖頭，語氣無奈，“當然，我們都相信他沒完全死透，或許在冥界，或許在別的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地方。但我們試過所有能想到的辦法了，就是找不到他的蹤跡。”

就在眾人沉默之際，神廟內忽然響起了一陣奇妙而和諧的韻律，是巴德發出來的。

『狄恩在冥界。』

他的聲音直接在眾人腦海中響起，『我感應到了他。而且不久之前，他還嘗試過從那裡逃出來。』

聽到巴德所表達的意思，所有人都驚訝地看向他。

“真的嗎？！狄恩他還在嘗試從冥界逃出來？”菲奧娜聲音有些顫抖，急不可耐地追問道。

『是的。我曾經在符文之地留下過一本《門扉魔典》，持有者可以根據裡面所繪製的法陣，傳送到其中的對應地點，裡面就有一頁記錄著通往冥界的路徑。』

巴德的韻律聲繼續響起，『不過，我當時在旅行到冥界時，察覺到了那個維度對符文之地的潛在威脅，所以特地設下了空間禁制，不允許任何冥界的生物突破屏障來到物質領域。』

“等等，為什麼你能本體降臨符文之地？”

拉姆忽然問道，“任何真神級別的存在，應該都會被符文之地的世界法則所排斥才對。”

巴德發出的韻律，聽起來就像一陣無聲的輕笑。

『這是我與生俱來的天賦。我可以自由自在地穿越諸天萬界，不受任何當地法則的約束。』

怪不得叫星界遊神……拉姆在內心感嘆道，這麼強悍的能力，簡直就是為了旅行量身打造的。

“那……那您能重新開啟那個通道，讓狄恩回來嗎？”菲奧娜滿懷期待地問道，眼中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當然可以，而且我已經感應到了狄恩當初啟用法陣的具體位置。那裡的話……如果我沒記錯，應該是一個叫做德瑪西亞的國家吧？』

“德瑪西亞……”

拉克絲聞言一愣，她努力地在腦海中回憶著，隨即驚喜地道。

“我想起來了！兩年前，雄都郊外確實出現過一個神秘的傳送法陣，它的能量波動非常奇特，我當時嘗試了很久也沒能破解其中的奧秘，而且它在存在了一段時間後，就自己消失了！”

『那就出發吧。』

巴德沒有多言，只是伸出手，在面前的空氣中隨便揮舞了兩下。

金色的光芒自他指尖流淌而出，憑空勾勒出一扇穩定的傳送門。

巴德最先踏入，眾人緊隨其後。

一陣輕微的天旋地轉之後，菲奧娜等人發現自己已經出現在了德瑪西亞。

這是一片看似平平無奇的林間空地，然而，當巴德在空地中心輕輕一點，激盪的金色能量便如同潮水般蔓延開來。

光芒在地面上歡快地遊走，逐漸勾勒出一個無比繁複的圓形法陣，而法陣中央那個深邃而神秘的星空圖案，與巴德降臨時天空出現的景象一模一樣。

『你們就在這裡等著。』

巴德嚴肅地囑咐了一句，『千萬不要踏進這扇門，貿然進入冥界，會清空你們靈魂中的記憶，到時候就再也無法找回了。』

“星界遊神大人。”

菲奧娜的語氣非常懇切，“請您一定要找到狄恩，帶他回來。”

『我會的。』

話音落下，巴德縱身躍入傳送門，他的身軀消失在金色的星海之中，只濺起一圈漣漪般的浪花。

冥界。

核心地帶。

曾經那座由無數遺骸鑄就，象徵著絕對死亡的骸骨大殿，早已被夷為平地。

這裡現在看不出任何有過宏偉建築的痕跡，就像冥界其他地方的荒漠一樣，平平無奇。

狂暴的能量如同永不停歇的風暴，一遍又一遍地衝刷著四周，掃蕩著這片土地上所有幸存的生命。

莫德凱撒曾引以為傲的亡靈大軍，也早已不復存在，它們全都被交戰餘波徹底毀滅。

這場巔峰半神之間的戰鬥，已經持續了兩年。

整整兩年。

狄恩在墜入冥界的第三年，就已經找回了所有力量，重返巔峰半神之境。

而現在，已經是第五年了。

“砰！！！”

莫德凱撒抓住狄恩的腦袋，用盡全力將他狠狠地砸向地面。

濃稠的血液混合著腦漿四散飛濺，還伴隨著骨骼碎裂的清脆聲響，令人不寒而慄。

但這對於如今的狄恩來說已經沒什麼用了，他的傷勢幾乎在瞬間就開始修復，如同爛西瓜般碎裂的腦袋迅速復原。

狄恩反手用掌心抵在莫德凱撒的胸口處。

心靈烈焰，零距離噴發！

“轟！！！”

即便是莫德凱撒那厚重的胸甲，也被心靈烈焰炸出了一個巨大的空洞。

透過焦黑的洞口，甚至能夠清晰地看到他內部那顆閃爍不定的幽綠色魂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