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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決絕

冥天握緊手中那枚溫潤的玉佩,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骨節突起,彷彿要將那玉石嵌入血肉之中。他深深吸了一口帶著血腥與焦土氣息的空氣,那刺鼻的味道直衝肺腑,胸膛劇烈起伏間,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彷彿在告別這片曾守護的土地。隨後,他不再有絲毫猶豫,毅然決然地邁步,腳步沉重而堅定,整個身影瞬間沒入那道閃爍著不祥幽光的空間裂縫。

剎那間,天地彷彿為之劇震,風雲變色,原本陰沉的天空被刺目的金芒撕裂,那裂縫如同覺醒的巨獸之口,爆發出無盡的金色光芒,浩瀚如海,沛然莫御,光芒所及之處,草木焦枯,岩石崩裂,瞬間將整個血腥狼藉的戰場徹底吞沒,只餘下震耳欲聾的轟鳴在虛空中迴盪。

當那令人無法直視的璀璨金光如同潮水般緩緩退去,光芒餘暉在雲層間拖曳出長長的尾跡,天地間重歸黯淡,灰濛濛的霧靄重新籠罩四野。那道橫亙於虛空中的巨大裂縫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從未存在過,只留下眾人怔怔地站在原地,目光茫然地投向那片空蕩蕩的區域,彷彿魂魄被抽離。

有人頹然跪倒,雙手撐地,有人掩面啜泣,肩膀顫抖,心中翻湧著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有震驚於那毀滅性的力量,有茫然於未來的未知,有悲痛於戰友的逝去,還有一絲劫後餘生的恍惚,彷彿剛從噩夢中驚醒。冥天的身影,連同他最後的氣息,徹底湮滅在那片光芒之中,沒有留下任何遺物,甚至一絲痕跡,唯有空氣中殘留的淡淡焦味訴說著剛才的慘烈。

凌清涯沉默地收起手中寒光凜冽的長劍,劍尖垂落,劍身輕顫,發出細微的嗡鳴。他眉頭深深鎖起,額間皺紋如刀刻,目光銳利如鷹隼,死死盯著裂縫消失之處,似乎穿透了眼前的虛空,在飛速思索著方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背後所隱藏的深意,指節無意識地摩挲著劍柄的紋路。而司馬南則死死咬住下唇,唇瓣滲出血絲,雙拳緊握,指節因過度用力而咯咯作響,骨白凸顯,眼眶瞬間通紅,晶瑩的淚光在眼中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她昂著頭,下巴緊繃,顯然無法接受冥天就此消失的殘酷現實,喉嚨裡壓抑著無聲的嘶吼。

古墨垣靜立原地,衣袂在微風中輕輕拂動,布料如流雲般飄逸。他的目光幽深如古井寒潭,不起波瀾,手中的摺扇“唰”地一聲輕巧展開,露出扇面上潑墨的山水,峰巒疊嶂,水墨淋漓,但旋即又“啪”地合攏,快得只留下一道殘影,動作行雲流水。他低沉的聲音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寂靜中激起層層漣漪:“這世間,總有人願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換取他人看不見的未來。”話音雖輕,卻字字千鈞,如同無形的重錘,狠狠敲擊在在場每一個人的心房,餘音在風中縈繞。無人回應,只有淒厲的風聲嗚咽著掠過空曠的戰場,捲起地上零星的塵土與殘破的兵刃,鐵鏽味瀰漫,更添幾分肅殺與悲涼,彷彿天地也在哀悼。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連呼吸都顯得沉重,異變陡生!那枚本應隨冥天一同消失的玉佩,竟毫無徵兆地從虛空中閃現,幽幽懸浮於半空之中,通體散發出柔和卻異常堅韌的熒光,光暈如水波盪漾。那光芒雖不似方才那般耀眼奪目,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暖與奇異的安寧,彷彿能撫慰靈魂深處的創傷,驅散心頭的陰霾。凌清畫猛地睜大了眼睛,瞳孔驟縮,難以置信地捂住嘴,指縫間漏出微弱的抽氣聲,聲音帶著細微的顫抖,喃喃道:“這……這是……冥天的氣息?”她的身體微微前傾,彷彿要觸碰那虛影。她的話音剛落,懸浮的玉佩表面便“咔嚓”一聲,悄然裂開一道細如髮絲的縫隙,縫隙蔓延如蛛網,緊接著,一縷純粹而凝練的金色能量,如同涓涓細流般從中緩緩溢位,帶著生命的律動,無聲無息地融入腳下飽經蹂躪的大地,土壤微微震顫。

一直冷眼旁觀的龍湛此刻也眯起了銳利的雙眼,眼縫中寒光閃爍,如同盯上獵物的猛獸,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弧度。他凝視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喉間發出一聲沉沉的鼻音:“哼,看來,那小子倒也沒那麼容易死透。”他的語氣裡帶著幾分意外,幾分不易察覺的欣慰,但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說的複雜,彷彿在權衡這奇蹟的真偽。畢竟,誰也無法確定,這一絲微弱的能量,究竟是昭示著渺茫希望的火種,還是僅僅為這場慘烈的悲劇,添上了一個令人心碎又充滿懸念的未完待續的註腳,他輕撫腰間的佩刀,指尖冰涼。

空氣中狂暴紊亂的靈力波動終於漸漸平息下來,如同退潮的海浪,餘波在四周形成細微的漣漪。戰場陷入了短暫的、死一般的寧靜,鴉雀無聲,連飛鳥都避之不及。然而,所有人心頭都如同壓著一塊巨石,沉甸甸的喘不過氣,他們無比清楚,這平靜不過是巨大風暴來臨前那令人心悸的喘息,危機並未遠去。空間裂縫雖然被冥天以生命為代價強行封印,但九幽噬魂瘴的降臨絕非偶然,它背後所隱藏的秘密與根源,其深邃與恐怖,如深淵般莫測,恐怕遠超他們目前所能想象的極限,陰影在每個人心底蔓延。

古墨垣深邃的目光如同實質般在眾人臉上緩緩掃過,從凌清涯的凝重到司馬南的倔強,再到龍湛的漠然,將每個人的反應盡收眼底,不漏分毫。他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意味深長、令人捉摸不透的弧度,彷彿洞悉一切。“既然眼前之事已暫告一段落,”他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如晨鐘暮鼓,“我們也該考慮接下來的行動了。九幽噬魂瘴雖被冥天以性命為代價暫時壓制封印,但其根源未除,猶如附骨之疽,潛伏暗處,遲早會捲土重來,屆時恐怕是真正的滅頂之災,生靈塗炭。”他摺扇輕點虛空,彷彿在勾勒未來的圖景。

凌清涯聞言,凝重地點了點頭,眉宇間彷彿凝結著千年寒冰,寒氣逼人。“裂縫消失,絕不意味著威脅終結。”他沉聲道,聲音如金石交擊,目光銳利如劍,掃視四周的廢墟,“恰恰相反,這可能僅僅是一場更大、更恐怖危機的開端,如同暗流湧動。”他頓了頓,深邃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枚依舊懸浮半空、散發著柔和光芒的玉佩上,眼神複雜,“冥天以自身為祭,強行封印了空間通道,但這股封印之力並非無窮無盡,如同無源之水,終將枯竭。我們必須找到徹底根除這九幽噬魂瘴的方法,否則,後患無窮,蒼生危矣,萬物凋零。”他握劍的手緊了緊,青筋暴起。

司馬南猛地抬起頭,咬緊牙關,幾乎要將牙齒咬碎,眼中閃過一抹近乎瘋狂的倔強與決絕,淚痕未乾卻燃起火焰。“無論如何!”她的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卻透著一股磐石般的堅定,字字鏗鏘,“我們絕不能讓他用命換來的機會白白浪費!如果這世間真有辦法能挽回這一切,哪怕是要我墮入九幽,付出魂飛魄散的代價,我也在所不惜!”她挺直脊背,如孤松傲立,雙拳再次緊握,骨節發白。

龍湛聞言,鼻間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嗤,唇角微揚,似笑非笑。手中摺扇“唰”地展開,扇面輕搖,帶起微風,又漫不經心地輕輕搖動,姿態慵懶,眼神卻銳利如刀鋒,掃過司馬南的臉龐。“呵,小丫頭倒是一腔熱血,勇氣可嘉。”他語帶戲謔,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的弧度,彷彿在欣賞一場鬧劇,“可你有沒有想過,你口中所謂的‘希望’,或許不過是我們絕望之下聊以自慰的幻影?那絲金色能量固然神秘莫測,但能否真正逆轉這傾頹的局勢,恐怕還是未知之數,鏡花水月罷了。”他說著,目光倏然轉向一旁沉默的古墨垣,帶著幾分審視,如鷹視狼顧,“不過嘛,既然某人向來喜歡故弄玄虛,神神秘秘,想必此刻心中早已盤算好了下一步的棋路吧?”他扇子一收,敲擊掌心,發出清脆的響聲。

古墨垣並未直接回應龍湛的試探,他只是神色淡然地抬起修長的手指,對著身前的虛空輕輕一點。指尖落處,空間泛起水波般的漣漪,一道模糊而扭曲的畫面在眾人面前徐徐展開——那是一片無邊無際的荒蕪之地,大地龜裂,寸草不生,天空被詭異的血色雲霞層層籠罩,壓抑得令人窒息。畫面中央,一座由不知名黑色巨石壘砌而成的古老祭壇巍然矗立,壇身佈滿玄奧而破損的符文,正散發出陣陣陰冷、腐朽而又令人心悸的詭異氣息。“這便是冥天最後,以某種方式傳遞出的線索指向之地。”古墨垣的聲音依舊平淡無波,如同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的小事,“若想揭開九幽噬魂瘴的根源之謎,最終的答案,或許就深藏在那片被詛咒的土地之下。”

“那還等什麼!”凌清畫不顧身體的虛弱,猛地挺直脊背,率先一步站了出來,儘管臉色依舊蒼白,但她的眼神卻如同燃燒的火焰,充滿了不屈的鬥志,“無論那祭壇之下隱藏著何等兇險,是刀山火海還是無間地獄,我們都必須走下去!這是冥天用命為我們鋪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