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遠霆感受到宋染的心情很好,連步伐都很輕盈,透著愉悅。
“他還沒有多倒黴,怎麼這麼開心?”
宋染停下腳步,笑著對他說:“因為我知道他會越來越慘,他現在眼中還有銳氣,可能覺得他還沒有完全陷入死衚衕吧。但他的銳氣會一點點被挫掉,他會被打擊到絕望。”
只是暢想著,宋染的心情也非常好。
對付宋國偉這種骨子裡驕傲且久居高位的人,就是要看著他跌落下來時,掙扎的樣子,才會更大快人心。
他如今乍然落魄,很難調整好心態,而且宋國偉更不是什麼能屈能伸的人,所以接下來的日子,對宋國偉而言,將是巨大的折磨。
宋染此刻就像是蛛網上的蜘蛛,而宋國偉就像是撞到網上的飛蟲,她喜歡欣賞飛蟲拼命振動翅膀試圖掙扎求生的過程。
顧遠霆寵溺的颳了刮她的鼻子,“小機靈鬼。”
……
“國偉,我家沒有多餘的地方可以住了,你要不去找三弟吧。”
石鳳娥看著提著行李來到他們家門口的宋國偉,露出為難之色,還沒讓人進去,就直接將人往外趕。
“我大哥呢?我就借宿幾天,等我找到住處,馬上就搬走。”
宋國偉語氣盡可能的客氣。
他沒想到他這麼大的年紀了,居然還有一天要到寄人籬下的地步。
這些年陳婉花銷太大,他也沒攢下錢買院子,所以從家屬院出來,他已經無家可歸了。
“國康他出去應酬還沒回來,你也知道,他現在被調到了邊緣崗位,所有人都能踩他一腳,逼著他自己辭職,可他現在一個人要養著一大家子,他只能忍氣吞聲。”
說著,石鳳娥擋在門口一邊抹淚,就是不讓宋國偉進去一步。
宋國偉看出石鳳娥不想讓他進去,他不爽道:“大嫂,我知道大哥現在也難,但比我強多了,我現在工作都沒了,我打算去找工作,就是端盤子我也幹,但你總得讓我有個地方睡覺吧,難不成讓我去睡大街?你讓我進去,外面馬上要下雨了,再不把東西搬進去,全部都得淋壞!”
說著,他推開石鳳娥往裡走。
石鳳娥立刻就把他往外推:“家裡真沒空了,你去老三家!”
“這裡沒空,你們就給我鑰匙,我去其他地方住。”
“哪裡還有其他地方!”
“上回思青不是還給吳明珠安排了一個住處嗎?那是你們以前買的院子吧,我借住個幾天而已,大嫂,你別這麼小氣行不行?”
石鳳娥差點氣炸了:“你不說這個還好,說這個,我都要氣死了,思青就是因為吳明珠,被學校開除了!學校說他喜歡打架鬥毆,人品不好,說來說去,都怪吳明珠,你的好女兒!那房子我早就賣了,吳明珠那個賤貨住過的,我嫌騷氣!”
宋國偉心虛道:“吳明珠早就不是我的女兒了,是思青以前跟她關係好,所以才被吳明珠給騙了。他被騙,又不是我乾的,你不能遷怒到我身上啊。”
石鳳娥破口大罵:“宋國偉,你怎麼給臉不要臉!我好言好語跟你說,是看在你和國康是親兄弟的份上,否則我早就把你轟出去了!你自己也不想想,我們三家成這樣,到底是誰造成的!”
宋國偉臉色難看:“沒錯,是吳明珠害的,可是當初你們也寵愛她,把她慣壞了的人不止我一個,這個苦果是咱們大家一起種下的,不能光怪我啊。難不成要因為她,你們不要我這個兄弟了不成?大嫂,你這樣趕我,要是大哥知道了,指不定會怎麼說你。”
宋國偉以為這是石鳳娥不喜歡他,想把他趕走,但石鳳娥總得顧忌大哥啊。
然而,就在這時,房間裡傳來宋國康冷漠的聲音。
“是我讓你大嫂將你趕走的,這裡不歡迎你這個沒用的東西!要不是你,宋家怎麼會落得這樣的地步!以後你死了,宋家的祖宗也不會認你這個斷送宋家前途的玩意兒!”
宋國偉不敢置信的看向屋內,大哥宋國康杵著柺杖走了出來。
“大哥……”
宋國康看起來比之前更顯老了,竟然還用上了柺杖。
“我高血壓糖尿病,活不了幾年了,我現在是想明白了,你才是導致宋家自毀前程的罪魁禍首!搞出真假千金就算了,就是你拎不清,才害得思明思青子輝受到影響,一個退學,兩個坐牢,三輩子都毀了!都毀了!”
宋國康狠狠的將手中的柺杖按在地上,一手指著宋國偉:“你給我滾,有多遠滾多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會替宋家的列祖列宗打死你!”
“大哥!我是有錯,可是那是因為吳明珠她太會偽裝了,要怪也應該怪吳明珠啊,怎麼能怪我呢,我是你的親弟弟,你不管我,我還能去哪裡?”
“滾!”
宋國康一句話都不願意和他多說,把門口的行李往外踢。
石鳳娥也提著行李,丟到大門外面,她趁著宋國偉神情呆滯,將其往外推,一邊說:“宋國偉,你乾脆回老家種田去吧,把老家的房子修繕一下,自己種田也餓不死你!我言盡於此,以後你不要再來了!”
說著,她重重將門關上。
轟隆隆!
大雨傾盆而下,豆大的雨點砸在宋國偉的臉上,行李也很快溼透了。
他突然上去用力拍門:“大哥大嫂,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已經無處可去了,我打算做點小生意,咱們一大家子還能東山再起啊大哥!”
回應他的,只有綿延不絕的大雨和雷聲。
宋國偉不甘心,他咬牙切齒大喊道:“大哥大嫂!你們會後悔的!我之前能在部隊裡混得人模人樣,我現在這個年紀也能,宋染那個小丫頭片子都能開那麼大的店,我也能,以後我當不了官能當富商,當萬元戶,當百萬富翁!”
雨水將宋國偉淋得狼狽不堪,屋簷下躲雨的鳥兒扇動翅膀,一坨鳥屎砸在他臉上。
彷彿連鳥兒都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