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武備司,吳承安鄭重地向趙詠德深深一揖,神色肅然道:
“今日若非趙大人相助,學生恐怕連鄉試的資格都要被人暗中剝奪,此恩此德,學生銘記於心!”
韓若薇也上前一步,抱拳行禮,英氣的眉宇間滿是感激:“趙大人仗義執言,若薇代家父謝過!”
王宏發和馬子晉,謝紹元等人同樣紛紛拱手致謝,趙詠德微微頷首,目光卻依舊凝重。
他環視眾人,沉聲道:“那何元青一看就不是安分的主,你們拿到文書,務必立即離開薊城!”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繼續道:“朱文成此人睚眥必報,今日你們從他手裡硬生生奪回文書,他豈會善罷甘休?若他真想針對你們,恐怕你們連薊城都出不了。”
吳承安聞言,卻並未露出驚慌之色,反而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深意:
“所以,接下來還希望趙大人再幫我們一次!”
趙詠德眉頭一挑,略帶詫異:“哦?你還想做什麼?”
吳承安上前一步,湊近趙詠德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趙詠德聽完,先是微微一愣,隨即嘴角浮現出一抹讚許的笑意,連連點頭:
“好,好!你立即前去準備,我讓溫書隨你一同行動。”
說完,他不再耽擱,轉身對身後的學政眾人一揮手:“走,去刺史府!”
韓若薇見趙詠德突然離去,而吳承安神色凝重,心中疑惑,連忙拉住他的衣袖,低聲問道:
“師弟,你和趙大人說了什麼?”
吳承安目光深沉,低聲道:“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諸位隨我立即出城!”
韓若薇見他神色不對,立刻意識到事情恐怕比想象中更嚴重,當即不再多問,迅速跟上。
王宏發和馬子竟對視一眼,也毫不猶豫地緊隨其後。
另一邊,趙詠德帶著學政眾人浩浩蕩蕩地直奔刺史府。
此時的刺史府內。
朱文成已經接到了何元青派人傳來的訊息,得知吳承安竟在趙詠德的幫助下拿回了文書,頓時氣得拍案而起,怒罵道:
“廢物!真是一個廢物!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他臉色陰沉,來回踱步,眼中閃爍著陰狠的光芒:“吳承安這小子,竟敢如此不識抬舉!還有那趙詠德,仗著自己是學政,就敢插手本官的事?”
就在這時,楊師爺急匆匆地跑進來,臉色發白:“大人,不好了!趙詠德帶著學政的人來了!”
朱文成眉頭一皺,冷聲道:“他來做什麼?”
楊師爺苦笑:“恐怕是得知了吳承安被扣押文書一事,特意來興師問罪的。”
朱文成冷哼一聲,不屑道:“本官怕他不成?”
誰知話音剛落,廳外便傳來趙詠德洪亮的聲音:“是嗎?那老夫倒要問問,吳承安的文書為何會無辜被扣押?”
話音未落,趙詠德已經大步踏入廳內,身後跟著一眾學政官員,氣勢逼人。
朱文成臉色一僵,隨即強作鎮定,擠出一絲笑容:“趙大人何出此言?本官對此事毫不知情啊。”
趙詠德冷笑一聲:“不知情?那武備司的何元青為何敢私自扣押武舉學子的文書?莫非是有人授意?”
朱文成故作驚訝:“竟有此事?趙大人放心,本官定會徹查,絕不姑息!”
趙詠德眯起眼睛,語氣咄咄逼人:“朱大人,科舉乃朝廷大事,若有人膽敢從中作梗,老夫必會上奏朝廷,嚴懲不貸!”
朱文成心中一凜,但面上仍強撐鎮定,故作無辜地與趙詠德周旋。
兩人唇槍舌戰,一個假裝不知情,一個步步緊逼,表面上是在爭執。
實際上,趙詠德正是藉此機會拖延時間,為吳承安爭取出城的機會。
與此同時,吳承安等人已經迅速返回客棧,通知韓夫人、王夫人以及吳家眾人收拾細軟,準備撤離。
“快!所有人立即上馬車,一刻也不能耽擱。”吳承安沉聲催促。
眾人雖不明所以,但見他神色凝重,知道情況緊急,紛紛行動起來。
很快,幾輛馬車便悄然駛出客棧,直奔城門。
然而,剛到城門口,數名守城士兵便攔住了去路。
“站住!出城需查驗身份!”為首計程車兵冷聲喝道。
吳承安心中一緊,正思索對策,忽然,趙溫書從後方策馬上前,朗聲道:
“本公子奉祖父之命,護送友人出城,爾等還不速速放行?”
那士兵定睛一看,認出是學政趙詠德的孫子趙溫書,頓時臉色一變,連忙抱拳行禮:
“原來是趙公子!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這就放行!”
說罷,他揮手示意手下讓開道路,馬車順利駛出城門。
吳承安回頭望了一眼逐漸遠去的薊城城牆,心中終於鬆了一口氣。
他知道,朱文成絕不會就此罷休,但只要出了城,他們便暫時安全了。
出了城,馬車一路狂奔。
到了城外三里處的長亭旁停下,吳承安勒住韁繩。
他翻身下馬,鄭重地向趙溫書抱拳行禮:“趙兄今日相助之恩,吳某沒齒難忘,還請回去後代我向趙大人致謝,就說他日吳某必當登門拜謝。”
趙溫書連忙下馬回禮,青衫在秋風中獵獵作響:“吳兄言重了,家祖父常說,為國建功者當受禮遇,豈能眼睜睜看著有功之臣遭小人陷害?”
他說著,目光掃過馬車上的韓若薇等人,壓低聲音道:“朱文成此人睚眥必報,你們路上務必小心。”
韓若薇掀開車簾,英氣的眉宇間滿是感激:“趙公子大恩,韓家記下了,他日若有用得著的地方,儘管開口。”
王宏發也跳下馬車,豪氣地說道:“就是!等到了洛陽,我請你喝酒!”
趙溫書聞言展顏一笑:“再過五日,我也要啟程赴洛陽參加秋闈,屆時我們在貢院街的文淵閣書肆碰面如何?那裡是家祖父的門生所開,說話方便。”
吳承安接過書信貼身收好,鄭重點頭:“一言為定,趙兄路上也要當心,我擔心朱文成會派人盯梢。”
“放心。”
趙溫書翻身上馬,陽光在他清俊的面容上投下斑駁的樹影:“家祖父已經安排好了,就此別過,洛陽再會!”
目送趙溫書的身影消失在官道盡頭,吳承安深吸一口氣,轉身對眾人道:
“我們也該趕路了,趁著天色尚早,今日要多趕些路程。”
車隊重新啟程,揚起一片塵土,向著洛陽方向疾馳而去。
而此時的刺史府內,朱文成仍在與趙詠德虛與委蛇,渾然不知吳承安早已遠走高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