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淵龍閣。
玄昊正慵懶地躺在榻上，聽著樂師們演奏。宮殿內燭火搖曳，映照出他臉上若有若無的笑意。
突然，一道刺目的寒光劃破黑暗。
“玄昊！”龍棲澤握著長劍，目眥欲裂，“償命來！”
玄昊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是輕輕揮手。
龍棲澤頓時被一股巨力擊飛，重重撞在柱子上。龍骨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鮮血順著嘴角流下。
“就憑你這點本事，也想為你父母報仇？”玄昊終於睜開眼，眼中帶著幾分戲謔，“真是不自量力。”
“為什麼...要殺他們...”龍棲澤艱難地爬起來，聲音中帶著血腥味。
玄昊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你難道忘了嗎？那份詔報，可是你親手篡改的。”
“你...你在說什麼？”龍棲澤瞪大了眼睛，眼中滿是不解。
“看來得讓你想起前世的記憶了。”
東淵龍閣外，龍棲澤渾身鱗甲破碎，鮮血順著傷口不斷滴落。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著全身的傷口，帶來撕裂般的疼痛。
暗沉的天空下，玄昊看著狼狽不堪的龍棲澤，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真是令人心疼啊，”玄昊踱步靠近，聲音裡帶著虛偽的憐憫，“堂堂碧霞二殿下。”
龍棲澤抬起頭，碧玉般的眸子裡透著戒備。他強撐著站直身體，喉嚨裡溢位一聲冷笑：“有話直說。”
“別這麼緊張，”玄昊在他面前站定，“我只是想告訴你一個真相。”
“什麼真相？”
“關於你為什麼會成為龍棲淵的弟弟。”玄昊的聲音裡帶著蠱惑，“難道你從未懷疑過嗎？為什麼你會突然出現在碧霞龍族？為什麼龍棲淵會認你為弟？”
龍棲澤的瞳孔微縮，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這些問題，確實一直縈繞在他心頭。
玄昊見他動搖，繼續道：“想知道答案嗎？”
沒等龍棲澤回答，玄昊的手掌已經按在了他的額頭上。一股陰冷的力量瞬間侵入識海，劇烈的疼痛讓龍棲澤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三千年前的畫面在腦海中閃現。他看到了自己的前世，那時的他只是龍棲淵的一縷執念，一抹不甘的戾氣。
畫面中，龍棲淵站在輪迴門前，身邊是含情脈脈的凰靈。而他，那抹執念，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兩人相攜而去。
“為什麼......”龍棲澤的聲音嘶啞，“為什麼要拋棄我......”
玄昊在一旁輕聲細語：“因為你是他的汙點，是他修煉大道路上的絆腳石。他寧願帶著那個凰靈一起轉世，也不願意帶上你。”
龍棲澤的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體內的戾氣開始躁動，一絲黑氣從他破損的鱗片間滲出。
“你恨他嗎？”玄昊的聲音彷彿惡魔的低語。
龍棲澤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這些年與龍棲淵相處的點點滴滴。那些溫情似乎都變得虛假起來。
“我可以幫你。”玄昊適時開口。
“什麼？”
“我可以讓你的父母復活，讓你真正成為碧霞龍王。”玄昊緩緩道，“只要你幫我對付龍棲淵。”
龍棲澤沉默良久。他的雙眸終於復甦，眼底已經佈滿血絲：“好。”
此時，碧霞龍閣內，龍棲淵正在批閱奏摺。燭光搖曳，在他俊美的面容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
殿門被推開，龍棲澤踉蹌著走了進來。
“棲澤？”龍棲淵看到弟弟滿身傷痕，立刻起身，“你這是怎麼了？”
龍棲澤抬起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破碎的鱗片在戾氣的作用下重新生長，泛著詭異的黑光。
龍棲淵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你入魔了？”
“入魔又如何？”龍棲澤幻化出蛇痕劍，劍身上纏繞著濃郁的戾氣，“你我本就是一體兩面，你清高，我墮落，不是正好？”
劍光露出，龍棲淵的無妄琴應聲而碎。玉簫崩斷的聲音在大殿內迴盪，如同龍棲澤心中那根緊繃的弦。
鮮血從龍棲淵口中溢位，他踉蹌著後退幾步，最終倒在地上。
龍棲澤一步步走近，舉起劍對準了龍棲淵的心口。劍尖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芒。
“二殿下不要！”阿默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
劍尖顫抖著，最終刺入地面。龍棲澤的手在發抖，眼中的血色與清明不斷交織。
即便入了魔，即便恨意滔天，可那份血脈相連的羈絆，卻讓他無法下手。
“帶他出去。”他低聲說，聲音裡帶著說不清的情緒，“我再也不願相遇。”
阿默連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扶起昏迷的龍棲淵。臨走前，她回頭看了眼站在原地的龍棲澤，欲言又止。
夜晚，顧聞雪在江邊發現龍棲淵時，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
黑龍大人就那樣靜靜地躺在岸邊，面色蒼白如紙，連呼吸都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他的長髮散落在潮溼的泥土上，黑色的衣袍被江水浸透，緊貼在身上。
“黑龍大人！黑龍大人！”她慌亂地喊著，聲音在空曠的江岸邊迴盪。微風掠過水麵，捲起陣陣漣漪，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顧聞雪跪在潮溼的泥地上，顫抖的手指探向龍棲淵的鼻息。那微弱的氣息讓她稍稍安心，但看著他蒼白的面容，心又揪得生疼。
她深吸一口氣，咬了咬牙，彎下腰將龍棲淵背起。
他的身體出乎意料地沉重，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江邊的泥土鬆軟溼滑，每走一步都要費盡全力才能保持平衡。
“黑龍大人，您一定要撐住啊......”顧聞雪低聲呢喃，汗水順著臉頰滴落在地上。
山路崎嶇難行，她的腳步越發沉重。幾次差點摔倒，都是靠著咬緊牙關才勉強穩住身形。背上的人始終沒有任何動靜，這讓她愈發擔心。
終於回到家時，父親正在灶臺前忙活。鍋裡飄著淡淡的藥香，他正在熬製一些常用的藥材。
“爹！快來幫忙！”顧聞雪的聲音裡帶著哭腔，整個人都在發抖。
父親轉身看到女兒揹著一個男子，嚇得差點打翻了藥鍋。他連忙放下手中的藥勺，快步走了過來。
“這是誰？怎麼回事？”父親緊張地問道，同時幫著女兒將人扶到床上。
“黑龍大人......”顧聞雪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上氣不接下氣，“我在江邊發現他昏迷不醒......”
父親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他仔細打量著床上的人，只見龍棲淵面色蒼白，呼吸微弱，渾身溼透，長髮還在往下滴著水。
“得趕緊請大夫來看看。”父親說著就要往外走。
顧聞雪立刻站起身，“爹，我去請韓大夫！您幫忙照看黑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