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青龍偃月刀勢如開山,刀光匹練般縱橫捭闔,敵人手裡沉重的木盾在刀鋒下瞬間碎裂,盾後的曹軍銳卒連同長矛被一刀兩斷!
徵袍隨風舞動,關羽絕對的人狠話不多,青龍刀一次次舉起,一次次無情的劈落,刀鋒過處,鮮血飛濺。
廖化手提大刀,跟在劉賢的身旁,也不含糊,在奮力衝殺的同時,始終不忘留意劉賢的周圍。
然而,曹軍實在太多了!殺退一層,立刻又湧上兩層!萬金、萬戶侯的懸賞刺激得每一個曹兵都陷入了癲狂!
刀槍劍戟從四面八方瘋狂湧來,喊殺聲震耳欲聾,隨著時間的推移,劉賢等人推進的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
曹軍的兵力,遠遠多過他們,加上曹操站在高處,不停地下令催促,將士們烏壓壓的潮水一樣,都鉚足勁的往前衝。
夏侯尚、文聘、于禁各自率領一隊人馬,對劉賢進行圍堵。
“殺啊!踏平曹營,救出大將軍!”
劉賢怒吼著,狠狠的一劍劈落,將一個敵兵劈落馬下,鮮血飛濺在了劉賢的身上。
戰馬繼續前衝,面對越發密集的曹兵,劉賢混身的血液也沸騰了起來。
每一個男兒的體內都藏著一頭野獸,只不過,和平年代很少有機會發洩出來。
此時此刻,劉賢也少有的露出了血氣方剛的一面,他知道,自己就是這支隊伍的靈魂。
他必須衝在最前面,必須始終給大夥指引方向,提振士氣。
至於劉賢本人究竟能殺死幾個敵人,這並不重要,也沒有人會清點人數,但必須得讓大夥知道,他不能怕,不能慫,更不能躲到後邊去!
“擋我者死!”
身後傳來了紀靈的聲音,劉賢沒有回頭,也能感受到紀靈的瘋狂。
他憋悶數年的戰意徹底爆發!三尖兩刃刀在他手中舞成了狂暴的旋風!刀光過處,帶起一蓬蓬滾燙的血雨!
一名曹軍校尉揮刀砍來,紀靈不閃不避,三尖刀一個詭異的斜撩。
“咔嚓”一聲,竟將那校尉持刀的右臂連同肩甲一同卸下!血泉噴湧中,紀靈反手一刀,將其頭顱斬飛!
眼見劉賢的面前人越來越多,紀靈催馬衝了過來,揮刀怒斬,幫劉賢殺退了一波敵人,張飛、關羽、廖化也不停的往前突進,雖然曹兵人數眾多,前赴後繼,但漢軍的攻勢,也始終堪稱恐怖。
眾人刀槍揮舞間,鮮血飛灑,不知多少敵人頃刻間化為地上的屍體,一路推進,慘叫連連,地上血流成河,屍體鋪滿大地。
“劉賢休走!”
一聲雷霆般的暴喝炸響!文聘催馬擰槍,衝到了近前。
“休得猖狂!”
斜刺裡一聲斷喝!張飛蛇矛如同毒龍出海,後發先至,毫不客氣的擋在了文聘的馬前。
兩人登時交手在一起,只幾個回合,張飛就讓文聘感受到什麼叫一山更有一山高。
張飛勇力過人,出手大開大合,每一次兵刃碰撞,都讓文聘渾身巨震,只覺得虎口隨時都要崩裂。
“不要走了劉賢,給我殺了他!”
曹操站在高處,目光鎖定住劉賢,一遍遍的喊著。
他比誰都清楚劉賢的可怕,劉賢只要一日不死,曹操就永遠寢食不安。
曹操少有的露出失去理智的一面,讓陪在他身旁的龐統,也不免對劉賢有些嫉恨。
作為一個謀士,劉賢堪稱是天花板級別的存在,即便是龐統這樣的頂尖大才,甚至也得仰望。
劉賢輔佐呂布後,不僅成功救出了天子,更是屢屢上演驚豔的表現,短短數年,就已經光復了大半的河山。
論功績,論名聲,論才華,龐統哪怕再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認劉賢的確很出色。
恰恰越是這樣,龐統才越激起了怒火,發誓要贏過他,超過他!
“擋住呂布!不要讓他與援軍匯合!”
中軍大纛之下,曹操的臉色已陰沉得能擰出水來。黎陽城破在即,煮熟的鴨子眼看就要喪命,劉賢這支意外殺出的生力軍,卻像一把燒紅的錐子,狠狠扎進曹操精心編織的羅網!
火光映照下,呂布那杆染血的方天畫戟如同狂龍亂舞,每一次揮動都帶起一片腥風血雨,正朝著劉賢那邊奮力突進。
雙方之間的距離,在屍山血海中正不斷地縮短!一種強烈的、失控的預感籠罩了曹操的心臟。
“絕不能讓這兩人碰頭!”
曹操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殺伐決斷,“弓箭手!所有弓箭手聽令!目標——呂布的突圍方向!覆蓋射擊!不分敵我!給我將呂布死死釘在原地!務必將其擊殺!”
命令一出,連他身邊久經沙場的將領都感到一陣寒意。
不分敵我!這意味著那片區域裡,無論是負隅頑抗的呂布殘兵,還是正在奮力阻截的曹軍精銳,都將成為箭雨的犧牲品!只為阻止呂布和劉賢的匯合!
“主公那裡還有我們計程車兵……”一名副將忍不住出聲
“住口!”
曹操猛地回頭,眼中寒光爆射,那是一種為了目的不惜一切代價的冷酷。
“呂布不死,後患無窮!劉賢此番只為救他,若讓他們合兵一處,再想圍殺,難如登天!速去傳令!”
曹操看得很透,只要呂布和劉賢碰不到面,劉賢就絕不會退!因為他沒救到人!呂布也衝不出去!
這樣,他曹操就能騰出手來,用絕對的優勢兵力,像磨盤一樣,將這兩支孤軍一點點磨碎、碾滅!
時間站在曹操這邊!主動權也在曹操這邊。
為此,犧牲掉一部分衝在最前線計程車兵,是很有必要的,算不得什麼!
“諾!”
傳令兵被曹操眼中的殺氣震懾,再不敢多言,策馬狂奔,淒厲的號令聲瞬間響徹曹軍後陣。
“主公有令!弓弩手!目標呂布突圍的方向!覆蓋射擊!放箭!放箭!射殺呂布者,重賞千金!”
“嗡——!”
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弓弦齊鳴聲撕裂了夜空的喧囂!緊接著,是如同死亡蝗群振翅般的破空尖嘯!
遮天蔽日的箭矢,帶著曹軍弓弩手執行死命令的冰冷無情,如同傾盆的黑色暴雨,驟然籠罩了呂布和他身邊奮力搏殺的將士們所在的那片區域!
這箭雨,冷酷而無情!它不分目標,不分敵我,帶著純粹的毀滅意志,從天而降!
“小心箭矢!”
呂布舞動畫戟的速度提升到了極限,戟刃劃出的銀亮弧光幾乎在身前織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光幕!叮叮噹噹的撞擊聲如同爆豆般響起,無數箭矢被磕飛、斬斷。
赤兔馬也感受到了滅頂之災,嘶鳴著瘋狂閃避跳躍,試圖躲開這死亡的洗禮。
然而,箭雨太密了!範圍太大了!
“噗!”一支刁鑽的流矢穿透了呂布揮舞畫戟時臂甲與胸甲連線的微小縫隙,狠狠扎進了他的左上臂!
劇痛傳來,呂布悶哼一聲,畫戟的舞動出現了一絲微不可查的遲滯。
就是這一瞬間的遲滯!
“噗嗤!噗嗤!”
又是兩支勁弩射出的重箭,一支狠狠釘在他右腿外側的護甲上,強大的衝擊力讓他身體一歪,另一支則擦著他的頭盔邊緣飛過,帶起一溜火星和幾縷斷髮,險之又險!
“保護溫侯!”
身邊的親兵和將校紛紛不顧自身安危,舉起盾牌,甚至用身體撲向呂布,試圖為他遮擋這致命的箭雨。
“呃啊——!”
慘叫聲此起彼伏。
呂布周圍的將士如同被割倒的麥子,一片片地倒下!盾牌被射穿,甲冑被撕裂,熱血噴濺在土地上,迅速染紅一片。
原本跟隨呂布奮勇衝殺的幷州老卒,在這無差別的毀滅打擊下,數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銳減!
“溫侯!低頭!”
一個熟悉的喊聲從身邊傳來,是王楷!他不知何時搶過一面殘破的大盾,奮力衝到呂布身側,試圖用自己相對單薄的身體和盾牌,為呂布擋住側面襲來的箭矢。
“咻——!”
一支角度極為刁鑽的箭矢,帶著淒厲的尖嘯,穿透了前方兩名曹軍士兵的間隙,如同毒蛇般射至!
“噗——!”
箭狠狠地貫入了王楷的胸膛!巨大的衝擊力將他整個人從馬上帶到了地上。
“王楷——!!!”
呂布的悲吼響徹戰場,充滿了無盡的憤怒和痛楚!
呂布雙目赤紅,幾乎要滴出血來!左臂的箭傷劇痛無比,右腿的箭傷讓每一次發力都牽扯著鑽心的疼,但王楷倒下的身影和劉賢浴血奮戰的身影在他腦中交替閃現。
呂布目眥欲裂,幾乎咬碎了鋼牙,將所有的悲痛和憤怒都灌注到手中的方天畫戟之中!
“曹!孟!德!!”
呂布咆哮著,畫戟化作一道毀滅的旋風,不再有任何保留,不再顧忌自身傷勢!每一戟揮出,都帶著同歸於盡的慘烈氣勢!
擋在前方的曹軍士兵,無論是盾牌手還是長矛兵,在呂布這含怒的、超越極限的爆發下,如同紙糊般被輕易撕碎!
殘肢斷臂混合著內臟四處飛濺,呂布所過之處,竟硬生生被他用畫戟和血肉犁開了一條短暫的、恐怖的真空地帶!
赤兔馬也感受到了主人那焚天的怒火和決死的意志,嘶鳴著爆發出最後的神駿之力,四蹄翻飛,載著如同血獄魔神般的呂布,朝著劉賢的方向,不顧一切地衝去!
他身上的箭傷在劇烈的動作下不斷湧出鮮血,染紅了馬鞍,但他渾然不覺,眼中只有前方!
曹操在高坡上,清晰地看到了王楷中箭倒下,也看到了呂布那超越極限的爆發和悲憤的衝鋒。
他臉色鐵青,手指緊緊攥著馬鞭,指節發白。
“廢物!都是廢物!這樣都攔不住他!”
曹操的聲音壓抑著暴怒,“弓箭手!再射!給我射死他!不惜一切代價!”
呂布必須死在這裡,沒有任何商量!
呂布這邊傷亡慘重,他和張遼都中了箭,身邊的將士眼瞅著倒下了一大半,可同樣的,這種無差別的箭雨覆蓋,曹兵的死傷也非常慘烈。
那些圍攻呂布的曹兵,不少人嚇的紛紛掉頭,這差事可他孃的太倒黴了,興許沒死在衝鋒的路上,反倒被自己人給射死了。
曹操愈發暴怒,不斷的重複著射殺呂布的命令。
近了!更近了!呂布甚至能看到劉賢臉上濺滿的血汙和那雙同樣佈滿血絲卻充滿焦急和驚喜的眼睛!劉賢也看到了呂布身上插著的箭矢和那不顧一切的瘋狂衝鋒!
“溫侯——!”
“子山——!”
終於在付出了王楷陣亡、數千人的慘烈代價後,在曹操冷酷無情的箭雨覆蓋下,在無數倒下的敵我屍骸之上,在絕望與希望交織的邊緣,呂布和劉賢碰面了!
然而,他們根本來不及喘息,也來不及悲傷。
四周,是重新合圍上來的、眼神兇狠的曹軍士兵,頭頂,是再次被組織起來、引弓待發的箭陣寒光!曹操那張陰沉的臉,在遠處帥旗下,如同索命的閻羅。
“走!”
劉賢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野獸般的低吼,迅速掉頭,絕不戀戰。
呂布強忍著身上的傷痛,眾人朝著外圍亡命突圍。
曹軍哪裡肯依,瘋狂的圍堵了過來,戰鬥愈發慘烈。
“放箭!放箭!絕不能讓他們跑掉!”
曹操在高坡上看得真切,氣得鬚髮皆張,連連頓足。
他精心佈置的圍殺之局,眼看就要功虧一簣!他身邊的傳令兵聲嘶力竭地重複著命令。
箭雨再次變得無比密集,如同死神的鐮刀,無情地收割著落在後面的生命。不時的有人被射成了刺蝟,慘叫著倒下。
呂布和劉賢伏低身體,將兵器舞得密不透風,拼命撥打鵰翎。
箭矢不斷撞擊在甲冑上,發出令人心悸的噗噗聲,或擦著身體飛過,帶起一溜血花。
赤兔馬和劉賢的戰馬也都中了箭,發出痛苦的悲鳴,但它們仍在主人的催促下,奮力向前狂奔!
混戰中大將紀靈陷入了重圍,被數倍的曹兵包圍了,呂布想要掉頭,卻被劉賢瞪著眼睛給吼住了,“快走,我們是來救你的,難道搭上的性命還不夠多嗎!”
這還是劉賢第一次對自己大吼,而且還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呂布愣了一下。
他想到了王楷,想到了隨他衝鋒白白犧牲的那些將士。
“快走!岳父!”劉賢再次催促,他的眼珠子都紅了。
死了這麼多人,劉賢也是心如刀絞,但是,他並沒有完全喪失理智,不管剩下多少人,都必須玩命的往外突圍。
劉賢的表情,徹底震住了呂布,當即不再多想,舞動方天畫戟往前衝去。
在赤兔和劉賢戰馬幾乎力竭的狂奔下,呂布和劉賢終於衝出了曹軍重圍最密集的區域!
前方雖然仍有小股曹軍阻攔,但陣型已顯混亂,壓力驟減。身後的追兵被他們拼死衝開的口子一時未能合攏,箭雨也變得稀疏起來。
“追!給我追!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曹操的怒吼聲遠遠傳來,充滿了不甘和憤怒。曹軍大隊騎兵開始調動,試圖追擊。
但呂布和劉賢豈會給他們機會?兩人不顧傷痛,不顧疲憊,催動同樣傷痕累累的戰馬,朝著西北方向的茫茫夜色,亡命策馬奔逃。
黎陽城那沖天的火光和絕望的廝殺聲,以及紀靈、王楷隕落的悲壯,都被他們遠遠地拋在了身後。
當黎陽城徹底消失在視野中,確認甩開了追兵的尾隨,兩人才敢在一處隱蔽的丘陵後勒住戰馬。
戰馬再也支撐不住,口吐白沫,轟然倒地。呂布和劉賢也滾落馬下,癱倒在地,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全身的傷口,帶來鑽心的疼痛。
呂布掙扎著坐起身,看著身邊的將士,和劉賢的人馬加在一起,也不過才三四千人,其餘的人,可想而知,他們永遠的留在了黎陽城外。
劉賢強撐著身體,身上幾乎沒有完好的地方,血呼呼的往外流,身子每牽動一下,都撕裂般的疼痛。
休息了一會,呂布看向他,滿是感慨的說道:“子山,今日多虧有你,若不然,恐怕我將死在黎陽。”
劉賢忍著劇痛,剛一開口,卻牽動傷口,疼的直咧嘴,“岳父言重了!一家人…何須說兩家話!”
他頓了頓,望向黎陽方向,火光映紅了半邊天,眼中充滿了悲痛,“只可惜了紀靈和王楷……”
呂布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黎陽的火光彷彿灼燒著他的靈魂。他猛地一拳砸在地上,堅硬的地面頓時砸出一個坑來。
“曹賊,今日黎陽之血債…來日必讓你加倍償還!”
稍作休息後,劉賢再次催促趕路,“此地不宜久留,速速趕路要緊!”
逞完了血氣之勇,劉賢重新恢復了冷靜。
身邊有了劉賢,呂布就完全不用自己動腦子了,對其言聽計從。
進入青州地界,魯肅親自迎接。當看到呂布那標誌性的赤兔馬馱著傷痕累累的主人,以及旁邊同樣血跡斑斑、面色蒼白卻眼神堅毅的劉賢時,魯肅也不由得吃了一驚。
沒想到竟如此慘烈。
呂布帶去了一萬兵馬,劉賢又帶去了一萬兵馬,結果回來卻不到四千人。
“溫侯!子山!”魯肅快步上前,聲音帶著真摯的關切,“快!進城!一切安頓下來再說!”
在魯肅周密高效的安排下,這支幾乎被打殘的隊伍迅速被安置在城內。
這幾日魯肅已經下令,找來了不少的看病郎中,隊伍進城後,郎中們馬上忙碌起來。
劉賢的情況同樣不容樂觀。左臂那道深可見骨的矛傷雖未傷及筋骨,但失血過多加上連日奔逃,讓他顯得異常虛弱。
郎中小心翼翼地為他清洗傷口,敷上上好的生肌散,再用潔淨的白布層層裹緊。
在青州修整了十幾日,這一日,魯肅匆匆來見他。
“子山,城外袁譚求見!”
“袁譚?他竟然還有臉來見我?”劉賢發出一陣冷笑。
“他率領一群殘兵敗將,此時就在城外,執意要見你!”
劉賢也猜了個大半,袁譚去冀州,想找曹操算賬,定然是碰了釘子,打了敗仗,無處可去,便又想著來找自己了。
這臉皮厚的,都快趕上這臨淄的城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