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劉光世一把年紀了還眉飛色舞,實在是金國發生的事太奇葩了。
“還真讓主公說著了,完顏亮那老小子確實不安分。在完顏宗弼兵敗以後,他接替了完顏宗弼的位置,教唆著金帝在上京城內大肆屠戮。
上京城內金帝的心腹,完顏宗弼的心腹,以及不願意依附完顏亮這個老小子的人,都被殺乾淨了。
你們不知道,上京城內人人自危,燕雲十六州那邊已經有人偷偷跑來跟我們接觸了,只要我們誠意夠足,他們就願意倒向我們。”
劉光世說到最後,笑的都看不成了。
沒辦法,金國那邊越折騰,實力就越弱,他們征討金國的成功率就越大,他怎麼可能不高興呢?
並且,以前對大宋愛答不理的燕雲十六州的知府、知州們,如今主動找上來跟他們攀關係,談條件。
說明什麼?
說明他們比大宋更得人心。
此次征討金國,尤其是征討燕雲十六州,必然能事半功倍。
“然後呢?”
張俊、韓世忠等人追著問。
金國的變化,將直接影響到他們此次北伐的成果,他們不得不在意。
劉光世咧著嘴又道:“然後,去歲末的時候,金帝正式將那個叫撒卯的女人立為皇后,並且帶著她前去秋狩!
入冬的時候都沒有回上京城,聽說整個冬天都跟那個叫撒卯的在缽體內痴纏。
等到冬天過去,雪開始花開的時候,你們猜怎麼著?”
劉光世賣起了關子,起的張俊、韓世忠等人怒目相向。
劉光世嘿嘿一笑,道:“那金帝跟那個叫撒卯的女人居然在交合的時候雙雙暴斃,守著他們的人發現他們的時候,他們已經以交合的姿態凍成了冰坨坨!”
張俊和韓世忠等人在聽到此處以後,一個也沒笑。
雖然劉光世的話說的很猥瑣,劉光世的神情也很猥瑣,可他們卻聽出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首先,金帝的缽體不可能沒有人把守,不可能沒有人侍奉。
在這種情況下,金帝和撒卯雙雙暴斃在缽體內的可能性幾乎為零,被凍成冰坨坨的可能性也為零。
金國皇宮裡的那些宮娥,雖然沒有大宋的宮娥會伺候人,可也不至於連新增霜碳的時間都掌握不住。
只要他們在缽體內的霜碳燒的差不多的時候,進去添一次碳,就足以發現金帝和撒卯暴斃的事情,根本不可能讓他們凍成冰坨坨。
此外,兩個人共處一室,一起暴斃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一方突然出現問題,另一方一定會喊人。
即便是雙方都出了問題,也不可能同一時間,悄無聲息的暴斃。
所以這裡面偷著一股子詭異。
張俊幾乎毫不猶豫的開口道:“這件事恐怕是完顏亮的傑作吧?”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這種超乎了常理的事情,他們一想就能想到其中的關節。
劉光世呵呵笑道:“那就不知道了,反正事後完顏亮將伺候在缽體的那些人全宰了,並且在月前被完顏氏所有族人共同推選為新帝!
在成為新帝以後,完顏亮立了金帝的兒子為皇太子!”
張俊、韓世忠等人聞言,心念急轉。
完顏亮殺了伺候在缽體的那些人,應該是殺人滅口。
至於立金帝的兒子為皇太子,應該是為了告訴所有金人,他會效仿金太宗完顏晟,最後還政與金帝一脈。
這樣一來,金國境內那些忠心於金帝一脈的人,也不至於跟完顏亮拼個你死我活。
至於以後到底要不要這麼做,那就得看完顏亮的良心了。
良心要是好點,可以兌現承諾,良心要是不好,那就可以學宋太宗趙光義。
金帝的兒子要是在他在位期間,一個個都暴斃完了,那他就只能含淚將江山傳給自己的兒子。
沒辦法,我不是不想兌現自己的承諾,實在是沒那個條件啊,你們總不能逼朕將皇位傳給一個死人吧?
“現在金國內部的情形如何?”
張俊、韓世忠等人一邊思量著這件事裡面到底有那些內情,以及會發生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一邊追問。
劉光世收起了笑臉,給張俊、韓世忠等人分析起了現在金國內部的局勢。
總結起來就幾句話。
完顏亮登基,忠心於完顏宗弼、金帝的,都不服氣。
一個覺得完顏亮竊取了完顏宗弼的果實,一個覺得金帝的死跟完顏亮脫離不了關係,所以一個個都收縮了兵力,固守著自己駐守的城池或者草場,在靜觀其變。
已經被完顏亮收買的,或者本就是完顏亮手下的,正在大肆的慶祝,並且在掠奪那些他們早就盯上的各種好處。
還有一些人不屬於任何一方,正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觀望。
還有那些漢臣、遼臣,正在積極的向完顏亮靠攏,只是完顏亮似乎不怎麼待見他們。
總之,形勢一片大好。
“照你的說法,只要我們速度足夠快,就算是打到上京城了,完顏亮也不一定能組織起一支能抵擋我們的大軍?”
張俊盯著劉光世問。
依照劉光世的說法來看,如今金國境內除了完顏亮的人以外,剩下的人都縮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靜觀其變。
他們打過去以後,完顏亮只有兩種選擇,一,收縮自己手底下的兵力,固守一些重要的城池,二,拿出大量的利益或者權柄來拉攏那些觀望者,將金國境內能爭取的兵馬爭取到手,一起組織兵力抵抗他們。
完顏亮選擇第一種的話,就只能依靠自己手裡那點兵力來抵抗他們,前期他們幾乎遇不到完顏亮的人,會打的很輕鬆,後期雖然會碰到幾場惡戰,可只要拿下這幾場惡戰,他們就能輕而易舉的徵平金國。
選擇第二種的話,完顏亮需要大量的時間來說服那些觀望的人。
這對他們來說也是個機會,只要他們速度足夠快,可能打到長城外的時候,完顏亮還沒組織出一支能跟他們分庭抗爭的兵馬。
依照目前的局勢,以及長久的利益看,完顏亮選擇第二種的可能性更大。
因為選擇第一種,完顏亮等於是在拿整個金國賭,真要是輸了,那金國就沒了。
選擇第二種就不同了,只要兵力足夠,每個城池都有人鎮守,就算是一直輸,金國也能拖好長一段時間。
在這段時間裡,金國總會抓住一絲反敗為勝的機會。
只要有那麼一絲機會,金國就有反敗為勝的可能,並且反過來還能兵進中原。
所以張俊覺得,他要是完顏亮的話,一定會選第二種。
劉光世聞言,哭笑不得道:“那有那麼誇張,金國如今雖然陷入到了篡位的風波當中,可金國也有能人。
也許不等我們出關,人家就將境內的所有兵馬捏成了一團。”
張俊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對其他人道:“不管怎麼說,至少我們在征討燕雲十六州期間,不會遇到什麼強敵。
所以我們速度要快,一定要在金國組織起兵馬之前,拿下燕雲十六州。”
只要能拿下燕雲十六州,他們出關以後,縱然是輸了,那也不虧。
有長城做屏障的中原,跟沒長城做屏障的中原,完全是兩碼事。
毫不誇張的說,只要能拿回長城,以長城為屏障,金人就再也沒有了南下的可能。
到時候攻守易型,就不是金人不斷的南下找中原麻煩了,而是中原聚集好力量以後,出去找金人麻煩。
畢竟,金人所處的地方很尷尬,他們根本沒辦法像是匈奴人、突厥人一樣從北邊南下,馬踏中原。
他們所在的那片地方的長城,是最健全的。
他們要想從北邊南下,那就得先拿下蒙古和党項再說。
問題是,蒙古也好,党項也罷,都是看上去弱而已,真要是打起來,金國未必能拿下人家。
畢竟,金國真要是能拿下蒙古和党項的話,這兩個勢力也不會存留至今。
尤其是蒙古,在沒中金國離間計之前,人家可是正面擊潰過金國大軍。
也就是南邊的大宋經常喜歡捧著一大堆黃金,綁住手腳在金國面前晃盪,被金國惦記上了。
不然,金國可能都不會南下,而是會一門心思的對付蒙古。
韓世忠等人聽到張俊的話以後,皆鄭重的點頭。
他們都清楚長城對中原來說意味著什麼。
“事不宜遲,我們儘快動身吧!”
張俊衝韓世忠等人抱抱拳,率先離開了雁門關。
韓世忠帶著他的人前往了涿州。
從關中過來的兵馬兵分三路,往應州、儒州、莫州而去。
其中最兇險的就是李顯忠這一支去儒州的兵馬。
他們需要在兵出大名府以後,一路長驅直入,往儒州而去。
他們的速度要是快了,兩邊的張俊和韓世忠沒跟上,那麼他們就成了孤軍深入的孤軍,很容易被敵人包圍起來,一舉殲滅。
不過誠如張俊所說,李顯忠此人雖然沒有什麼特別耀眼的長處,可勝在做事中規中矩。
在兵出大名府以後,李顯忠沒有貪功冒進,而是穩紮穩打,一步步向儒州徐徐推進。
張俊和韓世忠也差不多。
反倒是楊再興和田晟,一路高歌猛進。
楊再興僅用了三日就拿下了應州,轉戰寰州,田晟在趕到莫州以後,也僅用了四日就蕩平了莫州,在田晟轉戰瀛州的時候,楊再興已經打到了朔州。
打寰州,楊再興只用了一日。
因為寰州那個金國任命的知州在得知楊再興親自率領三千精騎,一日之內連破五城,擊潰應州一萬多兵馬以後,果斷降了。
他手裡只有五千兵馬,並且還是完顏宗弼從軍中剔除出來的邊角料,對上應州那一萬多人他都不一定能打贏,更別提對上更兇的楊再興。
人家帶了足足三萬精兵,只出動了三千就將應州兵馬殺的潰不成軍,要是全部出動了,他拿頭擋嗎?
憑什麼?
他又不是金人,為什麼要拿命給金人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