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沒打算理會丁俊然，但聽他胡亂攀咬還扯上孩子，眼神倏然一冷，抬手一個巴掌朝著丁俊然而去。
大概是被打的次數多了，丁俊然竟是有了防備，往後退了兩步，還一臉得意地衝我嘚瑟：“打不到，哈哈——”
啪！
丁俊然的話語戛然而止，而我的巴掌雖遲必到！
在丁俊然身後的蕭無咎一個抬手，將丁俊然推到我面前，還非常‘好心’地鉗制住丁俊然的肩膀。
我一個巴掌狠狠摜在丁俊然臉上，力度之大，就算丁俊然是個大男人，也被我打得腦袋歪向一邊。
“啊！”丁俊然的臉瞬間高腫起來，震驚又憤怒地瞪著我，“容姒，你……”
我沒說話，只是雙眸清冷地與丁俊然對視。
或許是因為我的眼神格外駭人，丁俊然竟是卡殼了，一時之間竟是不敢與我對視。
“滾。”
見丁俊然那副模樣，我的聲音冰冷刺骨：“帶著你的嘴，從我面前消失，還有，要是讓我聽到半句你的胡言亂語，呵——”
最後一句，我沒有說出，可我的目光銳利如刀，哪怕是丁俊然都能感覺到我話語中的認真和警告。
丁俊然嘴唇翕動，想說些什麼，可是，扭頭見肩膀被蕭無咎壓住，又對上蕭無咎駭人的眼神，到底一個字都不敢多說，狼狽離開。
李佑安看著丁俊然落荒而逃的背影，眉頭輕擰，語氣很不滿：“這個人一定是個壞人，竟然欺負姨姨！”
“舅舅，收拾他！”
說到最後一句，李佑安小嘴都撅得能掛油壺了。
蕭無咎這才收斂通身氣勢，落到我身上的目光已然恢復溫和：“好，我會給他找麻煩，讓他再也沒辦法嘴賤。”
我聽著他看似在回答李佑安的問題，實則目光都落在我身上，似乎怕我受了委屈的模樣，心裡有些複雜。
雖然蕭無咎剛才什麼都沒說，但是，他就站在我的面前，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保護欲，讓我莫名覺得很安心。
走廊內獨屬於溫泉的熱氣嫋嫋升起，模糊了蕭無咎的輪廓，卻讓我清楚看到蕭無咎眼底的認真，以及之前我總看不明白的複雜情緒裡藏著的一絲……深情。
我以為自己看錯了，可是，再抬眸看向蕭無咎時，他的眼底仍舊能看到那一抹深情。
這……
我神色一怔，下一息有些倉惶地避開蕭無咎的視線：“都泡好了吧，那我們，先回去吧，已經很晚了……”
話音落下，我甚至不敢去看蕭無咎的反應，轉身就往山莊外走。
後背似乎能感覺到蕭無咎的目光，帶著一絲探究，又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
我的心跳得飛快，像有隻小鹿在胸腔裡橫衝直撞，連耳根都在發燙。
怎麼會這樣？
我明明只想離這些情愛糾葛遠一點，可剛才那一瞬間，蕭無咎眼底的深情太過直白，直白到讓我無處遁形。
“姨姨，你走慢點呀！”李佑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孩童特有的清脆，“舅舅說山莊門口的燈籠很好看，我們可以一起看一會兒再走的！”
我腳步一頓，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是啊，只是個孩子的邀約，只是蕭無咎順手的保護，我在胡思亂想什麼？
我深吸一口氣，轉身時臉上已經恢復了平靜：“好啊，那就看一會兒。”
蕭無咎牽著李佑安走到我身邊，他身上還帶著溫泉的水汽，混合著淡淡的松木香，莫名讓人覺得安心。
他神色已經恢復如常，給我一種剛才的對視好像只是我的錯覺。
蕭無咎只是輕聲道：“夜裡風涼，披上這個。”
一件帶著體溫的披風忽然搭在我的肩上，我下意識抬頭，撞進他深邃又夾雜著一絲笑意的眼眸裡。
男人的笑容溫潤，像春日融化的冰雪，讓我剛才慌亂的心緒竟奇異地安定下來。
“謝謝。”我低聲道，指尖不小心觸碰到他的手指，溫熱的觸感傳來，我像觸電般縮回手，臉頰又開始發燙。
蕭無咎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卻沒多說什麼，轉而指著不遠處的燈籠：“安安說的就是那些，是山莊特意請匠人做的走馬燈，裡面畫著山水圖，晚上看很有意思。”
無錯書吧李佑安早就掙脫蕭無咎的手跑了過去，仰著小臉看得津津有味，嘴裡還不停唸叨著：“這個燈轉起來啦！裡面有小船！姨姨快來看！”
我順著他的聲音看去，果然見幾盞精緻的走馬燈掛在廊下，燭光透過絹面，將裡面的山水人物映照得栩栩如生，隨著燈影流轉，竟像是在看一場無聲的畫卷。
“確實好看。”我由衷讚歎道。
長這麼大，我從未這樣悠閒地看過燈籠。
以前在謝府，要麼忙著處理中饋，要麼應付陳氏的刁難，要麼就是在等謝九淵回房的深夜裡獨自枯坐，哪裡有心思留意這些風景？
蕭無咎站在我身側，目光落在走馬燈上，聲音輕緩：“以前在關外，冬天夜裡會掛冰燈，裡面點上燭火，冰雕的花紋在燭光下會折射出五彩的光，比這個更有趣。”
“冰燈？”我有些好奇，“那一定很美吧？”
“嗯。”蕭無咎側眸看我，眼底帶著笑意，“等冬天到了，我帶你去看。”
我心頭一跳，下意識想拒絕，可對上他認真的眼神，拒絕的話卻卡在了喉嚨裡。
他的語氣太過自然，像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約定，讓我不忍心打破。
“好啊。”最終，我聽見自己這樣回答。
李佑安在一旁拍手：“我也要去！我也要看冰燈！”
蕭無咎揉了揉他的腦袋：“當然帶你去。”
夜色溫柔，燈籠暖黃的光暈灑在我們身上，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溫泉水汽和草木清香。
這一刻，我忽然覺得，或許生活也可以這樣平靜溫暖，沒有爭吵，沒有算計，只有簡單的陪伴和笑意。
可這份平靜並沒有持續太久。
就在我們準備離開山莊時，迎面撞上了一群人——謝九淵、容昭寧，還有汪梓睿等幾個世家子弟，看樣子像是剛從山莊裡出來。
謝九淵的目光第一時間就落在了我身上，當看到我肩上披著的披風，以及我身邊的蕭無咎時，他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周身的氣壓低得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