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無咎顯然沒想過我會是這樣的回答，愣了幾息功夫，隨即喉嚨裡溢位低低的爽朗笑聲，聽著分外愉悅。

我一臉疑惑地看著蕭無咎，不懂他在笑什麼，蕭無咎以手做拳，抵在薄唇邊，輕咳一聲：“你果然是個很有趣的人。”

我腦海中默默冒出一個問號，狐疑地看了蕭無咎一眼，卻見他不躲不閃，眼眸裡溢滿笑意地看著我。

好吧。

我也不是非要弄清楚他到底想什麼的，沒那麼大的好奇心。

和蕭無咎在雅間內淺坐一會當作消食了，這才起身一前一後走出雅間，正側眸準備和蕭無咎說話，眼角餘光卻闖入正從旁邊雅間出來的一行人，心頭一頓。

剛才的一段對話後，旁邊雅間就沒了聲音，我還以為謝九淵他們已經離開了，沒想到竟然還在。

不過，和我沒關係。

我淡然轉開目光，和蕭無咎一同下樓，全程都沒多看謝九淵一行人一眼。

“母親！”下樓後，我正要上馬車，謝慕趙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帶著些許失落和委屈，“你看見我了，為什麼不跟我打招呼啊。”

我連頭都懶得回，更別說回謝慕趙了。

見我不理他，謝慕趙更鍥而不捨了，攔在我面前，昂著頭，因被忽視小臉上透著明顯失落：“母親，你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啊。”

“你回到以前的樣子好不好？”

回到從前？

重新過那種卑躬屈膝地求著他們接受我辛勤勞苦為他們學的東西，還被他們各種奚落，連一個下人都不如的日子？

除非我跟喬青聿一樣，不長腦子。

我低頭，看著已經做好我答應準備、滿臉得意的謝慕趙，眼底毫無波瀾：“你如果沒有別的事就讓開，不要攔著我的去路，我還有其它事情要忙。”

謝慕趙一愣：“母親，你……”

我看著他那張仍舊藏著一絲病態白的小臉上的震驚，紅唇輕抿，淡然挪開目光，準備繞過他回馬車上，不想，謝慕趙忽然噘起嘴：“母親，我想喝你做的醒酒湯了。”

我眸光一震，冷聲問：“你飲酒了？”

許是謝九淵所在雅間葷素不忌，謝慕趙的身上確實帶著些微酒氣，辨不清楚是沾染上的，還是自身飲酒所帶。

謝慕趙還是個孩子，前段時間受傷還沒徹底痊癒，若是謝九淵真的讓他飲酒，真的是癲公行為了。

“……沒。”謝慕趙一開始大抵是想說有的，但對上我冰冷不悅的目光，還是實話實說，“父親飲酒了，還有其他的叔叔……”

大抵是知道我不喜容昭寧，這次，謝慕趙沒有在我面前提起容昭寧的名字。

他以為弱化了容昭寧的存在，就能讓我做醒酒湯，伺候他們所有人，然而——

我回頭看著因為飲酒，小臉染上豔麗紅暈，如出水芙蓉，美不勝收的容昭寧，眼神迷|離地趴在謝九淵懷裡，而謝九淵劍眉緊皺，唯恐容昭寧會難受的模樣，唇角輕扯。

低頭看著隨著我目光而擔憂看著容昭寧的謝慕趙，我淡淡吐出一個字：“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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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我徑直上了馬車，揚長而去，至於謝慕趙他們究竟是什麼想法和態度，完全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

我不在乎。

回到玄武巷的宅邸後，我午休一會兒，起來後，就弩的改進和機關設計的事兒進行琢磨。

沒想到的是，樓錦瑤忽然來訪，一臉氣勢洶洶地坐在椅子上，連灌了一茶壺茶水，才怒拍桌面：“謝九淵就是個王八蛋！”

我被樓錦瑤的一系列操作弄得一愣一愣的，見她說起謝九淵，更疑惑了：“他做什麼了？”

樓錦瑤頓時紅了眼眶。

我一看這情況，眉心緊皺，再次詢問：“到底怎麼了？”

“他太過分了。”樓錦瑤聲音沙啞，看著我的眼眸滿是心疼和酸澀，“謝九淵向今上申請換了你，哪怕我在今上面前據理力爭，可是，只換來咱們和軍營接洽的機關設計被暫停！”

“他怎麼能這樣？！”

我神色一頓，落在機關圖上的手微攥成拳，再鬆開時，眉眼間帶著一絲恍惚：“原因呢？”

“我當面跟他對峙了。”樓錦瑤抿唇，神色裡帶著的擔憂幾乎要溢位來了，“他說，是因為雲州城的事兒。”

其實我腦海中已經有了一定想法，但真正聽到真相時，心臟還是控制不住地刺痛一下。

在雲州城時，我和樓錦瑤雖是按照流程行事，並未刻意針對容昭寧，可落在謝九淵眼裡，卻成了欺負容昭寧。

謝九淵沒有當場找回場子，我還以為他是放棄了遷怒了我和樓錦瑤的想法，沒想到，在這兒等著我。

哪怕打擊我，很有可能會讓我一蹶不振，他也從不在意，或許，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你別在意。”樓錦瑤見我小臉泛白，當即說道，“放心，只是暫停而已，我這邊還是能想辦法解決的，實在沒辦法的話，也不能暴露你的身份，大不了就不做這一單了！”

對旁人來說，與軍方合作機會不多，能抓住一個是一個，但這些年下來，我們與軍方合作次數已經不少，謝九淵指定是動不到我們人的，頂多就是失去一個專案。

只是……

謝九淵這種把容昭寧當成眼珠子一樣護著的態度，如同一把鋒利刀刃，刺在我的胸膛上。

不痛。

只有點撓不到的那種癢。

“只針對我沒事，我就怕他針對你們……”我輕吐出一口濁氣，眉眼間都是憂色。

我原本以為謝九淵不會玩連坐這一招，但對我和樓錦瑤接洽的合作從中作梗一事兒，讓我無比清晰地意識到，為了容昭寧，謝九淵真的什麼都做得出來。

我和容府關係極差，再加上有個容昭寧在，謝九淵是不可能對容府動手的，但樓錦瑤和俞妙音呢？

若是因為我而連累了她們，那我這輩子都寢食難安。

“不怕。”樓錦瑤冷哼一聲，“針對我們就是針對我們背後的家族，他要是為了給容昭寧出氣，能和我們兩大家族對抗，那我還能說他算是個難過美人關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