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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半路撞邪

吳夬是個鄉野村夫,也是世外高人。

若不是其生母遭遇變故,他可能一輩子隱居在大溪村終老。

人在山上,謂之仙。

做個逍遙無憂的隱士,不沾紅塵因果,何等快活?

但命就是命。

從吳天德以夬卦為其命名的那一刻開始,他的命就已經註定了。

或許他也有過掙扎,但最終還是接受了宿命。

吳夬對我的坦誠,其實都在他的算計之內,他曉得我為什麼而來也知道瞞不過我。

所以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當然他也藏了許多心思在裡面,譬如只帶我去他生母墳前不帶林璇璣。

他曉得我順天修命,即便知道真相也不會做什麼。

吳夬知曉關於我的一切。

關於我的身世很容易打聽,江陵村並非世外桃源誰都能去打聽。

來林家後,我明著暗著做了許多事。

破六煞絕密陣展露了我真正的實力,也暴露了我的隱私,有心人能從此處窺見端倪。

後來,我去青龍嶺復刻吳天德斬龍的壯舉。

這件事我當時做的很隱秘,現在想來倘若吳天德開始就盯上了我,那麼這件事是瞞不過他的。

畢竟,天雷瞞不了人。

鬼王宗能役使鬼神,臨城也到處都是他們的眼線。

真相已明,但事情遠未結束。

吳夬是個心思縝密,同時又極度自負的人,這種人做事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今天是我和他的第一次交鋒。

他與鬼王宗下了一盤棋,賭上整個林家的命運。

但就在即將分出勝負之際,一塊石頭精準無誤的砸翻了棋盤。

我就是那塊石頭。

……

回去的路上,我講吳夬的故事全盤說給林璇璣聽。

林璇璣聽完也驚到了。

真相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料,更震驚於吳夬的謀算與決心。

最後,我提到吳夬說的東西。

正是這件東西的存在,才讓鬼王宗宗主下定決心,不惜一切代價參與到林家的賭局中。

其實,先前我就有懷疑。

如果鬼王宗只是為了求財,他們有的是手段,也不該把事情做的這麼絕。

除非,他們另有圖謀。

鬼王宗野心勃勃,但在現代社會想要東山再起絕無可能。

太平盛世,國富民強。

在強大的國家機器面前,鬼王宗根本沒有翻身的可能。

再想像從前那般妖言惑眾,殘害生靈,分分鐘都會被鎮壓,且根本無需道門插手。

國家對旁門左道的打擊,遠遠超越歷史上任何朝代。

整個道門都在監管之內。

但林家卻有一樣東西,能讓鬼王宗在短時間內勢力暴漲,甚至強大足以與國家機器抗衡。

“我家有什麼東西吸引了鬼王宗?”

“此物並非你們林家之物,但卻是因林家而生,當初劉伯溫斬盡天下龍脈便是為了它。”

“葉嵐,那東西到底是什麼?”

“是一樁機緣。”

“機緣?”

“一樁天大的機緣,就藏在林老太爺的墓宮中。”

事涉天機,我不敢妄言。

而且我不確定此物是否真的存在,吳夬的話不可全信。

接下來的時間,我一直在思考這件事。

我們來的時候天還是晴天,才從山區出來天氣突然變得陰沉下來。

很快就下起了細雨,細雨綿綿霧氣朦朧。

我們走的是盤山道,路況本就不好,隨著霧氣越來越重,林璇璣只能減速慢行。

開著開著,林璇璣突然一個急剎車。

還沒等我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她的人就已經拉開車門跳了下去。

我只好跟著下車。

林璇璣先是神色慌張的在車前尋找,然後俯身看向車底,最後又朝山道下的山坳張望。

我問她在找什麼,她說剛才撞到人了。

“林姑娘,這荒郊野嶺哪裡有人,你是不是看花了眼?”

“沒有,我沒有看錯。”

“哪人呢?”

“我不知道,剛才我明明撞到了她,現在人卻不見了。”

“是個什麼樣的人?”

“是個穿著碎花上衣的女人,懷裡還抱著一個孩子。”

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

即便有人經過,也絕不可能抱著孩子跑到這地方來。

而且如果林璇璣真的撞到人,為何我一點感覺都沒有,方才車身一直行駛的很平穩。

但看林璇璣的神情,又不似有假。

就在我準備動用神念查探時,忽然聽見一聲嬰兒的啼哭。

“葉嵐,你聽到了嗎?”

“嗯。”

嬰兒的哭聲開始還很遙遠,越來越清晰。

“在下面。”

說完林璇璣循著嬰兒的哭聲走到,抱著道旁的一棵老樹朝下面的山谷張望。

山谷霧氣瀰漫,一眼望不見底。

“葉嵐,你看那裡。”

我順著林璇璣的手指望去,看到一個染血的小襁褓。

襁褓被鮮血染紅,嬰兒卻哭聲響亮。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立刻凝神以真炁灌注雙目再次望去。

這次我看清了。

哪裡是嬰兒,分明是隻偷穿死孩子衣服的黃皮子。

我聽爺爺講過,黃皮子最喜歡偷死人的衣服穿,最喜歡偷的就是小孩子的衣服。

因為大小合身。

許是察覺到我的神念,那黃皮子悄悄從襁褓中探出腦袋。

露出一張皺巴巴的人臉。

它的眼睛綠得發亮,嘴角詭異地上揚,露出兩排細密的尖牙。

我狠狠瞪了它一眼。

那黃皮子立刻露出畏懼的神情,但卻沒有逃,轉頭看向林璇璣。

看著看著,突然詭異的笑了起來。

就在我分神之際,一陣陰風悄無聲息的從我身後吹過,接著就聽見林璇璣的尖叫聲。

我立刻轉身,然後一眼就看到林璇璣先前提到的女人。

她穿著碎花上衣,就藏在樹上。

當我看到她的時候,她正像壁虎般倒爬下來,長髮垂落露出半張腐爛的人臉。

手裡拿著一根草繩,死死套住了林璇璣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