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傍晚的時候,趙有福才提著飯姍姍來遲,一進病房,就將自己的冷手塞進了趙有才的被窩一邊暖一邊抱怨:
“凍死我了,我讓你別去,你非晚上去,這不把你折騰病了,還得連累我們,我跟你說那就是個水性……。”
趙有才見他這副鬼樣子沒好氣,但是又不敢說他,就怕惹怒他,他嘴上沒個把門的,連忙制止:
“我那不是去幫堂哥的忙嗎?好了,別說了,我們先吃飯。”
一下午沒人管自己,他嘴都乾的起泡了,隔壁的大爺倒是有護士時不時給幫忙倒個水送個飯,他倒是想讓護士幫忙,但是他沒有茶缸子,倒水也沒地方倒。
趙有才一邊吃一邊還是忍不住問他:“你怎麼來這麼晚。”
趙有福撇了撇嘴:“我這不是在家裡看著豬肉嗎?我要是來了,他們揹著我偷吃完了怎麼辦,我肯定得吃過了肉才來。”
趙有才聽說他們吃肉,看著自己面前的白粥和雜糧饅頭:“憑啥不給我帶肉。”
“你兒媳婦說你生病不能吃肉。”趙有福信口胡謅,其實是所有人都沒想起來趙有才來。
一斤肉,五個大人一個趙陽,一人幾筷子就沒了。
趙有才生悶氣,兒子們用他的買藥錢買肉,說是吃點好的,就不生病了,現在兒媳又說生病了不能吃肉,話全都是他們說了算,好處都是他們的。
他餘光瞥見隔壁的葛大爺這會還沒吃飯,他不懷好意的笑道:
“誰說自己兒子教的好,很優秀,這一天沒個人影就算了,連晚飯都不給送。”
他的話音剛落,一道渾厚的男聲就傳了進來。
“爸,對不起,廠裡開會晚了,我來晚了,給你帶了你兒媳婦剛包好的餃子。”
趙有才剛開始只是覺得這聲音有點熟悉,等到那中年男子進來坐在葛大爺那邊,給葛大爺拿飯盒的時候,他看清正臉,心裡慌亂了一下,這怎麼是葛廠長?
這老頭是葛廠長的爸?
葛為民見隔壁病床的男人一直盯著自己看,很顯然就是認識自己。
放緩了音調:“你是我們廠子的?”
趙有才見過葛廠長很多面,但是葛廠長也只巡視車間的時候見過他一次,忘了他也正常,畢竟機械廠人可太多了。
現在廠長問自己,自己要是說自己不是機械廠的,那不就成了騙人,要說自己是,自己今天好像對廠長父親不太友好,他正糾結中。
葛為民已經走到床頭,看到了他的身份資訊,上面有姓名,單位名稱。
“趙有才,機械廠,你就是我們機械廠的呀,你可能不認識我,自我介紹下,我是葛為民。”
“你怎麼了,可要保重好身體啊。”
葛大爺冷笑一聲:“他沒怎麼,他只是看見你優秀,太吃驚罷了。”
見趙有才半天不說話,自己父親也陰陽怪氣,他知道可能有什麼事情發生,也不著急問,還是先讓老父親吃飽飯的好。
趙有才坐如針氈,藉口自己上廁所出去了,他在廁所裡糾結了很久,決定還是出去給葛大爺認個錯,這幾天好好在醫院伺候好葛大爺,這可是天大的機遇。
巴結上了廠長,以後升級還不是小意思,有廠長偏愛,壓制馬秀蘭,不還她的錢也是小意思,除非馬秀蘭不想在機械廠幹了。
等他做好思想建設回到病房,隔壁床被子都已經疊好了,他問躺在自己床上的趙有福:“隔壁的人呢。”
趙有福睡得迷糊:“吃完飯就出院了啊。”
趙有才發出驚叫聲:“你怎麼不去廁所喊我啊,他們怎麼就能出院了,你怎麼不攔著啊。”
趙有福嘴角抽抽:“你又在發什麼神經,剛才那男的讓他爸住一晚明早再出院,還是我催他們讓他們早點走呢,他們走了,晚上又不會有人住院,這空著的床鋪我晚上不就能睡了。”
“啊啊啊啊啊。”
趙有才抓住自己的頭髮,暴躁的原地轉圈:
“我為什麼這麼倒黴,都是你害的,你不是都聽他剛才說自己是葛為民嗎?你怎麼還敢說那話。”
趙有福無法理解:“葛為民怎麼了,我又不認識。”
“我們廠廠長叫葛為民啊。”
“哦,你們廠長啊。”趙有福捂在被子裡偷笑,大哥得罪了廠長,這下好了,自己沒工作,他也別想飛黃騰達。
趙有才一夜轉輾反側,廠長不會給他穿小鞋吧。
他想了想,還是要挽回葛大爺,他決定買個新的茶缸子,賠給葛大爺,只是葛大爺住在哪裡,又是個問題,昨天怎麼就沒想著看下葛大爺病床上的身份資訊呢。
他一夜熬下來,都白了幾根頭髮。
次日一早,趙有福在醫院待不住就要走了,藉口要回家照顧王老太。
趙有才讓他找人照顧自己,趙有福低頭好笑:
“找誰,你那倆兒子說他們要上班不能照顧你,兩個兒媳說懷孕不能出門,興鳳也懷孕了,剩下的興敏和興國被大嫂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