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第七天，寫字樓的玻璃幕牆蒙著層灰撲撲的水汽。溫晴盯著電腦右下角的時鐘，17:59分的數字像根刺，扎得她太陽穴突突直跳。工位隔板上貼著的貓咪貼紙已經起角，那是她偷偷投餵過的流浪貓照片——現在想來，倒和自己此刻的處境有些相似。

"溫晴，來趟辦公室。"hr王姐的聲音從身後飄來，高跟鞋敲擊地面的噠噠聲像催命符。推開會議室的門，冷氣裹著消毒水味撲面而來，兩個陌生男人坐在長桌盡頭，西裝革履的模樣與公司最近提倡的"網際網路年輕化"氛圍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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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退信輕飄飄落在面前，燙金的"感謝您的付出"在白熾燈下泛著冷光。溫晴聽見自己的聲音發顫："是因為我上週請了半天假去喂流浪貓？"

"公司需要更專注的員工。"王姐推了推眼鏡，無名指上的鑽戒硌在牛皮紙袋上，發出細微的聲響，"這是補償金，明天不用來了。"

暴雨在她踏出寫字樓時驟然傾盆。溫晴蜷縮在街邊垃圾桶旁，雨水順著傘骨流進領口，凍得她牙齒打顫。懷裡的牛皮紙袋被浸透，露出裡面沒來得及帶走的貓咪零食。忽然，一個金屬物件從垃圾袋縫隙中滑落，在水窪裡劃出"cv-07"的反光。

當她鬼使神差地將耳機戴上的瞬間，世界像被揉碎的電子屏。畫素碎片在眼前炸開，耳鳴聲中混入尖銳的貓叫。再睜眼時，月光穿透雲層，照亮廢棄倉庫門口踱步的橘貓。那貓脖頸的鑽石項圈折射出詭異藍光，尾巴尖端還沾著半乾的血跡，耳後結痂的編號疤痕隨著動作若隱若現。

"人類，恭喜獲得破產體驗卡。"帶著電子變聲的慵懶嗓音從頭頂傳來，溫晴猛地抬頭，正對上一雙琥珀色豎瞳。橘貓躍上鏽跡斑斑的鐵桶，居高臨下地俯視她，喉間發出機械運轉般的嗡鳴，"完成7個動物心願，否則這筆虛擬債務將變成你真實人生的墓誌銘。"

手機介面突然彈出猩紅色倒計時：72:00:00，下方的債務數字"980,000"如血珠般跳動。溫晴後退半步，撞上溼漉漉的牆壁："開什麼玩笑！我連自己都養不活——"

"第一單生意。"橘貓甩動尾巴，打斷她的驚叫。倉庫深處傳來虛弱的貓叫聲，混著幼崽細弱的嗚咽，"街角紙箱裡的孕婦貓，三小時內找不到產房，你將立刻揹負第一筆違約金。"它揚起下巴，鑽石項圈在月光下流轉出銀河般的光帶，"順便自我介紹，你可以稱呼我為——總裁。"

話音未落，耳機突然發出尖銳的蜂鳴。溫晴的視網膜上閃過無數資料流，恍惚間看見總裁被關在鐵籠裡的畫面，項圈正注入幽藍的液體。當她再眨眼，倉庫只剩呼嘯的穿堂風，唯有手機介面的倒計時在無情跳動。

雨越下越大，溫晴抱著紙箱狂奔在空蕩的街道。紙箱裡的玳瑁貓虛弱地蹭著她的手腕，七隻未睜眼的幼崽蜷縮在溼透的毛衣上。總裁蹲在她肩頭，尾巴卷著她的髮梢："左轉第三個巷口，有間24小時便利店。"

便利店老闆是個戴圓框眼鏡的中年男人，看到貓群的瞬間皺起眉頭。溫晴慌忙掏出錢包，卻發現補償金早已被雨水泡得發皺："我...我可以給您畫宣傳海報抵租金！就畫在櫥窗上！"她的聲音帶著哭腔，懷裡的幼崽突然發出一聲奶叫。

老闆的表情鬆動了。二十分鐘後，溫晴用便利店的馬克筆在櫥窗上畫下彩虹貓爪，而總裁正優雅地指揮玳瑁貓躺進臨時產房。手機倒計時還剩1小時17分，溫晴癱坐在塑膠凳上，看著窗外的雨幕發呆。

"別放鬆太早。"總裁跳上收銀臺，爪子輕點溫晴的手背，"第二單任務已經發布——救出被虐待的貴賓犬。它的主人，恰好是辭退你的那位hr。"貓眼裡閃過狡黠的光，"看來，命運給了你一個復仇的機會。"

溫晴握緊了拳頭。雨水沖刷著櫥窗上未乾的貓爪，在霓虹燈下折射出奇幻的色彩。她忽然想起戴上耳機那刻的畫素風暴，或許正如總裁所說——這不是厄運，而是命運遞來的，帶著貓毛的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