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素輝影都在找費文納釣魚。
偌大的都城,費文納竟一個朋友也沒有。
每次素輝影尋他,都只見他一人待在住處。
一次,她與費文納作賭,誰釣的魚少,誰掏銀子去酒樓吃一頓。
不過片刻,費文納帶的魚簍便滿了。
令素輝影驚奇的是,他並沒有藉此機會宰她一筆。
或許是怕她哪天報復回來?
只是......
任務始終沒有完成。
素輝影實在想不明白,到底缺了哪步。
她已經釣了太多魚了,多到只能送給住在周邊的佃農。
任務只寫著“找條河釣魚”。
應該沒理解錯吧?
不就是隨便找一條河,釣魚嗎?
難不成跟那什麼任意一樣,還有河叫條河?
出於嚴謹,她曾問過費文納。
此時的費文納一心跟她搞好關係,知無不言。
不過就連他都說沒有叫條河的河了。
什麼迢河、苕河、調河......通通沒有。
難道是釣的魚有要求?
素輝影的目光垂落在正低頭抄文章的費文納,他倒是一點無遮掩,心不慌地模仿他人字跡。
如若這不是臥底,還有誰能是?
她點了點頭,從房樑上跳下來。
落地無聲。
費文納專注於抄寫,毫無察覺。
悄然挪到屋外,素輝影打算再去河邊看看。
肯定以完成任務為主。
這次與前幾日不同,河邊多了位白髮老人。
但他並不是在釣魚,而是在河邊彈琴。
素輝影雖並不精通琴藝,卻也能聽出此曲彈得雜亂無章。
聽久了,心中自然生起一股煩悶感。
甚至有種上前砸琴的衝動。
她強行壓著那股躁感,手指緊塞著耳朵。
釣魚是釣不成了。
心不靜,怕是連竿都拿不穩。
走近一瞧,老人竟是一直閉著雙眼。
不過素輝影不會覺得是因為閉著眼才彈得這麼難聽。
但凡學過一點琴的,只要多彈彈,熟悉了琴絃位置,閉著眼也能彈。
老人似是察覺到她靠近,緩緩睜開了雙眼。
見她塞著耳朵,笑著停下了手。
“既覺得難聽,為何不避呢?”
“現在不就停了嗎?”
見她這模樣,老人一口一句琴師,非要她也坐上去奏一首。
素輝影也沒拒絕,檢查完矮凳,便坐了上去。
兩眼一眯,學著老人的樣子,一搖一擺,胡亂掃著琴。
“哈哈哈。”老人大笑幾聲,沒有絲毫怒意,“你這人,倒有點意思。”
說著,他從袖中掏出一物。
素輝影的指尖懸在弦上,因為她看清,那是本書,還未被老人的手遮掩的位置上寫著:心譜。
“這是......?”
“我與你交個朋友,這曲譜一百兩銀子,便宜賣你。你要不要?”
“......”
這把人當冤大頭?
素輝影一陣無語。
老人似是見她不願,又開口道:“過了今日,可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這不就是典型的利用稀缺性心理的話術?
就相當於說,這東西就是限定,以後不返場了。
“那我也不要。”
“唉~”老人故作可惜,做了個快要將書收回袖子當中的動作,“真的不再考慮考慮?”
“你再便宜點,五十兩,我就考慮考慮。”
“行啊,五十兩。”老人將書伸到素輝影面前。
素輝影又一瞧,剛好又多露了個字:碎。
連起來就是碎心譜。
聽起來高大上。
她早就有經驗了。
一般這種聽起來越高大上的,越容易是個坑。
“你這人!原來可以五十兩,剛剛卻偏偏要賣我一百兩!這不擺明著坑我!”
“誒!這話怎麼能這麼說?那我再便宜你一點,當道歉了。四十九兩。”
“居然還能更便宜!怕不是你一兩買來,轉手四十九兩賣掉,暴賺一筆!”
“這可是老夫獨創!雖比不得那些功法,但起碼誰都能用!”
見他竟還端起樣來,素輝影更是扯開了嗓子,“誰都能用?那不早就......就這你還賣我四十九兩?!”
“四十!不能再便宜了!”
“你要是隻賣我,我就四十收了。”
“你怎還不要求老夫從今往後不再彈,免得被人學去!”
素輝影聞言,輕嗤一聲,雖無言語,一切卻都融在了眼中。
老人神情痛苦,“你要只賣你也行......得四十五兩!”
“喏。”素輝影扔了袋銀子,一把拿走書。
書上寫著:亂律碎心譜。
這人還真是狡猾,要不是跟他掰扯了一會,他得一百兩賣給自己的同時,還要賣給別人。
至於她是什麼時候心動的?
無非是老人提起功法的瞬間。
她因為某種未知原因,無法修煉除了血肉祭以外的功法,但是光以一些基礎,定然打不過那些修煉了各種功法的江湖人士,所以必須找其它辦法提升自己。
顯然,這本亂律碎心譜或許能夠帶給自己幫助。
“誒!”老人叫住了素輝影,“記住了,一重擾心,二重驚心,三重迷心,四重搖心,五重碎心。音未完不可停,否則效反自身。”
素輝影點了點頭,但又很快意識到不對勁,“你方才不是停了?”
“怎不覺得是老夫算好了一切?”
“不覺得。”
“還給我!我不賣了!”
老人一臉氣急敗壞,朝素輝影追來。
素輝影眉一挑,連忙腳下一點,朝遠處飛去。
她轉頭回看了眼,見老人站在地上,氣喘吁吁地扶腰休息,根本追不上她。
正想抓緊時間回去,練一練這曲譜時,她忽然間想起自己落在河邊的漁具。
不過也值不了多少。
大不了過會再來拿。
而此時,一條魚從河裡蹦出。
湊巧蹦進了素輝影的魚簍裡。
【“找條河釣魚”已完成】
......
“嘔......”
“大夫,你快幫樂央看看啊,她吃魚吃吐了!”
......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釣魚任務莫名其妙完成了,但素輝影還是很高興,終於不用去釣魚了。
如果釣魚不是任務,那它就是種休閒放鬆的方式。
但它一旦成了任務,就變得......
就像人總會在工作中慢慢磨滅對於某件事的興趣。
就比如青龍里的有些人,他們原本是為了能夠殺人才加入的,卻逐漸在一個接一個的任務中,消耗了對殺人的興趣。
素輝影第一次聽到這件事時,還有些訝異。
世上那麼多人,總有人會有些怪異的愛好。
但就這樣大咧咧地說出來,還真是......
她下意識記住了那些人的臉,每次看到都會避讓開。
不管是不是玩笑話,也不管是不是真的改變了想法,她都不想讓自己離危險更近一步。
或許這也是青龍里大部分人不愛交流的原因?
這件事她也沒再多去想,這段時間她得好好練練那老人賣給她的曲譜。
而每次練琴前,她都會找個由頭讓樂央出去。
也會謹慎地先在屋子外走一圈,看看是否有佃農來找她。
確認看不見任何一個人時,才開始練習。
這也不完全是為了防人,更多是為了不讓這些人受到傷害。
聽那老人的意思,這東西很厲害。
要是誤傷了他人,可就不好了。
寒風冷冽,差點颳得手紅腫。
真是可惜。
整整五重,皆為攻擊。
要是有什麼靜心,護心,素輝影肯定更樂意練。
越往上,越強。
但對練的要求也越高。
特別是會反噬這一點,一旦有人趁自己在練後面幾重的時候,尤其是第五重,打攪自己,自己就玩完了。
所以她打算後面幾重等回了玄瑤宮再練。
除非機率極低的事情發生,比如有人攻打玄瑤宮之類的。
也不知道自己那麼長時間沒有回去,會不會真的有人趁她不在攻打......?
雖然以她現在的實力,在與不在一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