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雀與青龍的裡應外合之下,朝廷成功控制了斷風會,掌握了最關鍵的交易環節。顯然,你與其它幾名青龍成員收到的任務資訊有誤,才導致了慘痛的結局。找出原因,否則,你只有離開青龍這一條路可選】
“原因?還需要找嗎......既然朝廷都可以裡應外合,其它勢力為什麼不能安臥底?”
這個人的位置應該沒有特別高,如果是在千戶那個位置,斷風會大機率不會輸,也不可能是在衛卒那個位置,正常情況下,代尚元不太會去聽一個衛卒的話,只有可能是在百戶那個位置。
應該是上面下了任務,百戶之間一路傳。
而那個臥底,只有可能是最後一個傳話的人。
除非有兩個及以上的臥底。
不然這次的任務肯定會有人察覺到異常。
不過到底是誰有意誤導代尚元,可能只有那個人和已經死去的代尚元知曉了。
雖然被其他趕來的青龍成員順手救了,但素輝影沒能得到多少資訊。
他們就像代尚元之前說的那樣,互相之間沒有太多的聯絡,也不怎麼聊天,一路上基本都是沉默。
也就在看到代尚元的屍體後,略微有點反應。
素輝影耳朵尖,她還聽到了韋虎是目前最有望繼承代尚元,坐上百戶之位的人。
她默默在心中長嘆。
看樣子,代尚元早就做好了離開青龍的準備。
只是再也沒能離開。
雖然自己不是靠逃離開斷風會的,但她還是打算履行約定,去找他的妻子。
畢竟心懷愧疚,如果他的妻子遇到什麼麻煩,她也會盡力去幫忙。
代尚元死了,韋虎也死了。
空出來的百戶之位總得有人坐。
聽說這次會是靠武力公平競爭。
而比試就在半月之後。
正巧,履行完承諾,再去競爭。
但這跟平時殺人不太一樣。
殺人可以耍詐,比試能耍詐嗎?
就算贏了,也不一定能服眾。
而且,殺人只需要擊中致命部位,比試得避開致命部位還得打贏。
因此,這對於素輝影來說,有點難。
她就是個摸爬滾打慣了的人,為了彌補一些缺陷,學的也都是投機取巧之招。
想到可能會遇到的問題,她有些煩悶地閉上眼,頭靠著馬車車壁。
她得學點新東西。
但教武功的老師可沒有教跳舞的老師好找。
這麼久了,她目前掌握的功法還是隻有血肉祭一本。
要不是清楚自身的情況,每次學新功法必然失敗,她肯定會覺得是自己不夠努力。
至於武器。
她使不來大刀,棍棒,長槍,只能考慮之前熟悉點的。
匕首可以隨時收走,小刀也被她用靈力控制著藏起,但是劍被斷風會的人收走了,也不知道放哪去了,自己又為了跟其他青龍成員一塊離開,沒去找,只能重新再買一把了。
該怎麼贏呢......
說真的,她心裡沒底。
越是望見更高的天,越會覺得自己渺小。
越是想努力成為更好的自己,越容易擔心自己做的不夠好。
明明已經經歷過那麼多事了,她卻還是像曾經那樣,活在顧慮當中。
當一片葉子試圖長出尖刺保護自己時,尖刺是它身體的一部分,在扎著別人的同時,也在深深扎著自己。
怕疼,怕刺是根粗尖細,怕每一次朝前走,換來的是更多的傷害。
042這個不靠譜的傢伙,這幾個月都沒出現過。
這條漫長的路,始終只有自己一個人在走。
太疲憊了......
沉重的乏意襲來,她毫無抵抗,任由意識沉浸在黑暗當中。
......
或許是素輝影給的銀子多,馬車伕耐心等她睡醒了,才告知她到了地方。
見對方一直等著自己,素輝影又多給了點。
雖一路搖晃,但已經是這幾天裡睡得最舒服的一覺了。
“真奇怪,帶著煩惱入睡,反而睡得更香了。”
她笑了笑,朝前走。
沒一會兒,她便見前方不遠處站著一位身著淺縹長衫的女人,正彎腰澆著花。
花兒生得淡雅清新,更襯得女人溫和。
“你是代尚元的妻子?”素輝影問道。
女人轉頭,雙眼凝在素輝影的臉上,臉上滿是疑惑,“你是......?”
“我是受代尚元囑託,來找你的。”
“......”
女人沉默了半晌,直至壺中的水逐漸移出了花盆,浸溼了衣襬,才反應過來,揚起微笑,“哦好,你先跟我進屋坐會吧。”
屋中沒什麼特別的裝飾,甚至也看不出有第二個人生活的痕跡。
要不是知道她的身份,素輝影肯定以為她一直是一個人在生活。
女人利索地擦了擦手,坐到素輝影的另一邊,為她倒茶。
“不......不用了,我不喝茶。”素輝影連連擺手拒絕。
雖然女人看起來很友好,但是該防還是得防。
萬一不是女人有問題。
而是這附近的水有問題呢?
之前的河被下毒的樣子還印在腦子裡,要不是親眼見過,或許她也想不到還能那樣做。
她坐在椅子上,深吸一口氣,想要趕緊說正事。
可看著女人那雙柔美水潤的眼睛,素輝影一時也難以將代尚元已經死了的事實告訴她,總感覺話一說出口,就會造成極大的傷害。
但又不能瞞著。
該怎樣委婉說呢......?
怎樣不會刺激到她呢......?
素輝影正糾結時,身體驟然湧來一陣劇烈的疼痛。
低頭一看,一根較粗的尖刺從椅子當中戳出,穿透了自己的身體,鮮血失控地不斷滲出,迅速將尖刺染成暗紅色。
她猛地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女人,眼裡透著幾分茫然。
她想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在椅子上做機關,更想不明白女人為什麼要殺她。
“代尚元應該已經死了吧?”
女人蹙眉,緊盯著素輝影。
“我的確是他的妻子,但我跟他已經有十幾年沒有見過面了。他為朝廷做事,就免不了與人結怨。因此,他與我約定。他不會將我託付給任何人照顧,其他人也不會知道我的存在,威脅到我的安全。一旦他自己有天撐不住,無法順利離開那個地方,就會想辦法引一個與他結怨的人過來。而我只需要,殺了第一個因他而來找我的人。”
“我知道,你可能不是那個真正殺死他的人,但我也知道,他就是個睚眥必報的人。”
女人高昂著頭,手搭在藏在桌下的機關上。
她只要再擰動一下,素輝影就會再無一絲生的可能。
“噗呲”
素輝影緩緩閉上了眼。
“砰——”
女人一瞬間倒在了地上,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幾下,臉上仍停留著擰動機關時的神情。
不是悲痛,不是憤怒,也不是即將為夫報仇的快意。
而是空茫。
素輝影睜開眼,將自己的身體一點、一點地拔出,無半點血色的臉上,眉、眼皮、嘴唇止不住地輕顫著,可她始終一點痛苦的聲音也沒有發出。
她最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麼總有人喜歡解釋一大堆,而不是一下子解決敵人。
如果女人直接一下子殺了她,她根本沒有反應的機會。
使用靈力是方便,但也得需要一定的反應時間。
“居然......會有人拿這種事來騙我......”
她感到,自己的心在隨著流淌出的血液一起逐漸變冷。
原來,對他人的愧疚,就是紮在自己心上的一根刺。
她抬手,用靈力收回小刀,等小刀飽餐一頓後,才顫抖地站起身。
隱隱之中,她感受到好像有什麼東西在碎裂、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