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核上泛的光很淡，卻彷彿有著一種吞噬視線的力量。

寒霧在禮堂穹頂下翻湧，地磚上綻開霜紋。

格倫德爾掌心的冰核懸浮旋轉，森白寒氣舔舐著燭臺，上千只蠟燭的暖光瞬間凝固成冰稜。折射出詭譎的幽藍。

學生們驚惶的尖叫還未出口，便凍在喉頭，魔杖尖端迸發的防禦咒語像脆弱的螢火，在冰核旋轉時激發的寒潮中接連熄滅。

冰層以格倫德爾足尖為圓心瘋狂蔓延，吞噬著猩紅地毯上尚未乾涸的南瓜汁。

長桌在凍結瞬間炸開細密的裂紋，漂浮的蠟燭墜落成冰晶碎片。

冰層順著廊柱攀爬，將那些中世紀的鎧甲凍成晶瑩的琥珀，騎士頭盔空洞的眼窩裡滲出霜花。

盤旋在禮堂上空的福克斯雙翅一震，漫天的火焰從天而降，鋪灑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外擴散的冰層之前。

刺啦聲不絕於耳，蒸騰的白霧迅速填滿了半個禮堂

冰與火交融著，將禮堂內驟降的溫度稍微回暖了一些。

“火焰熊熊！”

麥格教授的魔杖噴出璀璨的紅光，與福克斯的火焰形成呼應。

火焰在空中快速凝形，化作一隻巨大的紅色雄獅，撲向格倫德爾手中的冰核。

格倫德爾獰笑著舉起冰斧，斧刃上的盧恩符文亮起藍光：

“約頓海姆的寒冰豈是凡人火焰能融化的？”

寒氣與紅獅相撞，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

麥格教授連退數步，嘴角滲出一絲鮮血。

她抬頭看了一眼穹頂，鄧布利多仍然站在上面，他的目光時不時落向遠方，似乎仍在觀察局勢，沒有出手的想法。

斯內普的黑袍在寒潮中獵獵作響。

他站在禮堂二樓的看臺上，蠟黃的面孔在冰核藍光的映照下顯得更加陰鬱。

當其他人都在使用火焰咒時，他的魔杖卻指向了完全不同的方向。

“統統石化。”

斯內普的聲音陰冷，咒語並非射向冰霜巨人，而是擊中了禮堂中央的巨形吊燈。

被石化的金屬鏈條猛然斷裂，沉重的吊燈呼嘯著砸向格倫德爾。

冰霜巨人不得不分神用冰斧格擋。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瞬間，斯內普從黑袍中取出三支試管，精準地拋向三個不同方向。

試管在空中劃出詭異的弧線，落在冰層最後的區域時自動炸開，潑灑出冒著氣泡的黑色液體。

“腐蝕藥劑……”

赫敏馬上認出了這種高階魔藥。

黑色液體接觸冰面的瞬間，堅硬的冰層立刻軟化，冒出刺鼻的白煙，被凍住的學生們腳邊的冰層開始出現裂紋。

格倫德爾臉色一狠，揮動著冰斧，但斯內普早有準備，他的魔杖突然轉向，直指冰霜巨人：

“咒立停。”

白光與冰斧的魔力相撞，爆發出小型的魔力風暴。

冰霜巨人作為傳奇魔法生物，它們的一切都是由魔法與魔力構成，咒立停確實是對抗它們的絕佳咒語。

趁著這個空隙，斯內普又取出一個銀質小瓶，將其中的紫色粉末撒向空中。

“小心！是龍息粉！”

羅恩大聲喊著，提醒周圍的同學。

這種由匈牙利樹峰龍鱗片製成的粉末遇空氣即燃，在禮堂中形成一片紫色火雲。

火雲與冰核散發的寒氣相撞，格倫德爾不得不後退兩步，冰核的光芒明顯黯淡了一瞬。

“幹得好，西弗勒斯！”

麥格教授驚喜地喊著，變形出三面銀盾，為斯內普擋住貝拉特里克斯偷襲而來的惡咒。

斯內普沒有停下。

他的魔杖快速劃出複雜的軌跡，口中念著晦澀的咒語。

那些被腐蝕藥劑軟化的冰層突然開始蠕動，扭曲變形著，最終化作數十條冰蛇，反撲向它們的主人。

“叛徒！”

格倫德爾怒吼著擊碎冰蛇，但更多的冰蛇正從各個角落湧來。

“粉身碎骨！”

在他抬起冰斧的瞬間，羅恩的魔咒已經悄然而至。

羅恩瞄準的不是斧刃，而是直擊上面盧恩符文的連線之處。

藍光突然紊亂，冰斧的寒氣為之一滯。

赫敏抓住機會，鍊金陣圖向外擴張了一圈，將更多的冰霜巨人陷了進去。

格倫德爾面目猙獰，它大吼著道：

“拆了這座城堡！”

說完，它便雙手緊握成拳，重重地朝著地面砸下。

冰霜巨人的蠻力何等恐怖，赫敏頓時感覺城堡似乎晃動了一下。

其他的冰霜巨人有樣學樣，它們有的朝著大地飽以老拳，有的開始拆牆壁、大門。

麥格教授氣得咬牙切齒，抬頭喊道：

“阿不思！你還要看到什麼時候！”

鄧布利多正抬頭看著月亮，血色的月光落在他的臉龐上。

聽到麥格教授的呼喊後，他低下頭，幽幽嘆息道：

“差不多了。”

他站在殘破的穹頂之上，舉起了魔杖。

格倫德爾第一時間停止了動作，心跳聲驟然加快，如同戰鼓擂響。

校長的接骨木魔杖尖端亮起一點白光，那光芒起初如豆粒大小，卻在呼吸間膨脹成令人無法直視的烈陽。

當光芒達到頂點時，老人輕聲念出咒語：

“終極驅逐。”

沒有華麗的爆炸，只有一道純淨的白色光波以鄧布利多為圓心擴散開來。

光波所過之處，冰霜巨人們如遭雷擊，龐大的身軀被不可抗拒的力量掀飛。

它們撞穿牆壁，越過草坪，最終散落在魁地奇球場的邊緣。

冰核在光波中劇烈顫抖，隨著格倫德爾一起被驅逐向遠方。

當最後一絲寒氣消散時，禮堂裡只剩下滿目瘡痍和驚魂未定的師生們。

麥格教授精疲力盡地靠在長桌旁，但她的目光依然警惕。

赫敏將鍊金書本合上，鍊金陣圖的光芒逐漸熄滅。羅恩的魔杖仍在冒著青煙。

“教授，您……”

赫敏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為什麼選擇驅逐，而不是將它們全部殺死？”

鄧布利多看出了赫敏沒說完的話，輕笑一聲，“它們可不能死，它們還有用處。”

……

哈利踩著積雪衝進魁地奇球場時，月光正將整個場地染成詭異的暗紅色。

小矮星彼得已經從那可笑的小老鼠形態再次變幻成人形，在不遠處踉蹌前行，右臂上的黑色鐮刀反射著血月的光芒，在雪地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神鋒無影。”

哈利魔杖一揮，無形的利刃劃過夜空。

小矮星彼得怪叫著翻滾躲避，咒語只削斷了他半截尾巴。

那截斷尾在雪地裡瘋狂扭動，很快化作一灘黑水。

“你逃不掉，蟲尾巴。”

哈利的聲音比寒風更冷。

他看見小矮星彼得殘缺的左耳神經質地抽動，手指深深抓進雪地裡。

小矮星彼得突然轉身，裂開的嘴角扯到耳根：

“誰說要逃了？”

他獰笑著，將右手的黑色鐮刀徑直插入自己的胸膛之中。

黑血噴湧而出，在雪地上形成詭異的符文陣圖。

“以背叛者之血……”

小矮星彼得的聲音變得沙啞而瘋狂，每個音節都讓空氣震顫了一下，“以被詛咒者之軀……”

哈利瞳孔驟然，視網膜上的藍色文字瘋狂閃爍：

【檢測到高階黑魔法儀式……】

他立刻揮動魔杖，但鋒刃在觸及符文陣圖時竟被反彈回來。

小矮星彼得的身體開始溶解，血肉如同蠟油般滴落在符文上。

雪地突然坍塌，露出一個漆黑的洞口。

一隻蒼白的手從洞口伸了出來，那手精緻得不像真人，關節處有明顯的球形連線痕跡。

“又見面了……”

熟悉而陰冷的聲音讓哈利皺起了眉頭。

一個人偶緩緩爬出洞口，它穿著考究的黑色長袍，那雙蛇瞳般的紅眼睛足以讓人在第一時間明白它的身份。

“伏地魔……”

哈利握緊了格蘭芬多寶劍。

“哈利·波特……”

伏地魔緩緩開口，聲音如同絲綢般滑膩。

他優雅地整理著黑色長袍的袖口，“多麼令人懷念的重逢……”

“倒也沒多久，這幾年我們不是經常見面嗎？”

哈利冷冷笑著，劍刃在血月在泛著暗紅的光澤，“看看你的樣子吧……看來你連自己的身體都找不回來了。”

伏地魔的紅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一個完美的弧度：

“暫時的容器罷了。”

“你費盡心機將蟲尾巴從阿茲卡班中救出來，又讓他過來送死？”

哈利不動聲色地移動腳步，尋找最佳的攻擊角度。

這個狀態的伏地魔給他一種籠罩在迷霧當中的感覺，哈利甚至無法在第一時間判斷他如今的實力。

“什麼費盡心機，只不過是順手的事……”

伏地魔輕笑一聲，人偶的面部表情精準得令人毛骨悚然，“他完成了他的使命，開啟通道，轉移注意力，最重要的是……把你引到這裡。”

“哦？”

哈利挑了挑眉毛，“這裡仍然在城堡的範圍之中，而鄧布利多就在城堡裡。”

“待會兒就不是了。”

伏地魔仰起頭，笑著說道，“波特，你應該感謝我……我知道你在尋找什麼。”

城堡處傳來驚人的寒意，從魁地奇球場上望去，可以看到，一層冰霜正在自下而上的朝著整座城堡蔓延。

看來冰霜巨人們已經進入城堡了，鄧布利多此時應該是分身乏術。

哈利拄劍站在雪地中，眼瞼微抬：

“說來聽聽。”

伏地魔的紅眼睛閃爍著迷茫的光芒，他抬起人偶手臂，指向球場中央：

“看看這完美的對稱結構，波特。四座看臺，六根立柱，三百六十個座位……你想到了什麼？”

哈利眼睛眯了起來，一部曾經看過的野史突如其來地闖入他的腦海之中。

《中世紀決鬥見聞錄》

“格蘭芬多曾與挪威火龍賭鬥三局：首局比劍術，劈斷火龍左角；次局賽飲酒，灌醉火龍後偷其金庫鑰匙；末局賭命——當火龍醒來追殺時，他將寶劍插於霍格沃茨之中，稱'能拔劍者方可復仇'。火龍無法拔劍，找來五位族人，同樣無法拔出。格蘭芬多便將它們的左角留在霍格沃茨。”

哈利抬起了頭。

血月如凝血般懸在魁地奇球場上空，將六根立柱鍍上一層暗紅。

在月光的照耀下，立柱們逐漸褪去偽裝，顯露出原來的樣子。

斷裂處仍保留著鋸齒狀的猙獰，月光順著凹凸不平的紋路流淌，像未乾涸的血跡。風掠過時，立柱發出低沉的嗡鳴，彷彿垂死巨獸最後的喘息。

最左側的立柱斜插進地面，表面佈滿蛛網般的裂痕。一道深可見骨的斬痕橫貫中部，月光從縫隙裡滲出，在地面投下扭曲的陰影。中間兩根立柱交叉倒伏，焦黑的表面偶爾閃過磷火般的微光，像是龍息尚未散盡的餘溫。

右側第三根立柱頂端殘留著半截扭曲的尖角，斷裂處參差不齊的骨刺在血月下泛著冷光。

夜風吹過時，那些骨刺與空氣摩擦發出細碎的嗚咽，如同敗者的哀鳴。

最末端的立柱幾乎被斜劈成兩半，裂口處凝結著暗紅色的結晶，像凝固的龍血，又像格蘭芬多寶劍殘留的鋒芒。

整個球場瀰漫著鐵鏽般的腥氣，立柱投下的陰影如同六道傷疤，深深烙在焦黑的草地上。

偶爾有夜梟掠過，翅膀拍打聲與立柱的嗡鳴交織，恍若當年龍吼與劍嘯的殘響。

“原來如此……”哈利喃喃開口。

掌心之中的格蘭芬多寶劍開始灼熱起來，劍身微顫，彷彿在回應著什麼。

他沒有想到，找尋了一年的血月角鬥場，竟然就在魁地奇球場之中。

“策劃了今夜的襲擊……只是為了進入血月角鬥場嗎？”

伏地魔顯然沒有那麼好心而慷慨，平白無故地告訴哈利血月角鬥場的所在之地，那麼只有一個原因了，他對血月角鬥場同樣有所覬覦，但單憑他，根本無法進入。

格蘭芬多寶劍一直握在哈利手上。

哈利凝視著伏地魔，劍柄傳來的灼熱感越發強烈。

“你搶走了我的試煉之路……”

伏地魔的笑意緩緩收斂，冰冷地說道，“我也到你的試煉之路當中看看，不過分吧？”

哈利咧了咧嘴角。

“看來鄧布利多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心急。”

伏地魔的聲音帶著譏諷。

話音未落，數道白光劃破夜空，冰霜巨人們龐大的身軀如隕石般砸落在球場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