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將兩人送回公共休息室之後，自己又披上隱形衣，悄悄從胖夫人的畫像中溜了出去。

赫敏已經懶得阻攔了，今晚的事情如果被不知情的人看到了，會火速將哈利送進阿茲卡班。

她只是無奈地說了一句：

“他每天晚上都這麼忙嗎？”

“也不是，可能只有今晚事情多一點。誰知道呢？”

羅恩聳了聳肩膀，揮手道，“我要去睡覺了，血媽地獄啊，我今晚一定會做噩夢……”

赫敏坐在沙發上，翻看著她離開之前放置的書本，卻一個字都讀不進去。

……

哈利穿梭在黑暗之中。

此行的目的，是前往城堡地下的魔藥課教室。哈利沒記錯的話，那兒放置著一些魔藥材料，足夠熬製出一份生死水。

一路上很寂靜，看來大家都是好孩子，沒有人在晚上的城堡裡遊蕩。

偶爾有幾個漂浮的幽靈從哈利的身體裡穿過去，都沒有發現隱形衣下的哈利。

魔藥課教室的燈還沒滅，散發著黯淡昏沉的光亮。

斯內普教授站在一架坩堝面前，神情肅穆，不知在煉製什麼魔藥。

不得不說，斯內普教授還是很敬業的。

作為魔藥課教授，他要負責整個霍格沃茨七個年級的課程。

而魔藥課又是佔比較重的一門學科，每一週他都忙得團團轉，難得一個週五空閒的晚上，他還在教室裡忙碌。

堪稱霍格沃茨一代勞模。

教室門是關著的。

哈利站在門口，安靜地等待。

大約過了五分鐘，斯內普教授將坩堝裡的藥劑倒入玻璃瓶裡，放在鼻子前嗅了嗅，隨手塞進黑袍裡，走出魔藥課教室。

大門開啟的一瞬間，哈利見縫插針，鑽了進去。

斯內普教授的動作有了一瞬間的停頓。

他回過頭，疑惑地看著空無一人的走廊，隨後關上門，漸行漸遠。

哈利又耐心地等待了幾分鐘，確認他走遠了之後，才掏出魔杖，輕聲說道：

“熒光閃爍。”

魔杖尖端閃爍著微弱的亮光。

光芒漂浮而起，落在天花板上，將這間教室都照亮。

“一份瞌睡豆，十三品脫水，五盎司非洲海鹽，二品脫艾草浸液，三分纈草根，七盎司水仙根……”

哈利呢喃著，在教室的各個角落遊走，取下他需要的各種材料。

正好，教室裡就有現成的坩堝。

哈利先將水仙根切碎放入艾草浸液，再將纈草根切片，用銀短刀切割瞌睡豆收集汁水，與纈草根混合後倒入坩堝。

隨後，他取來一根銀湯匙，往坩堝裡逆時針攪拌了七下，思索片刻後，再順時針攪拌了一下。

藥劑快速褪去顏色，逐漸變得清澈透明，就像剛燒開的熱水。

“完美。”

哈利滿意地點點頭，拿過來一個小瓶子就要往裡面裝。

“我承認，你上課時有認真聽我說的話，波特。”

門外突然傳來一道陰沉的嗓門，下一刻，大門被無聲推開，斯內普教授的身影站在黑暗中，有風吹來，灌入他的黑袍當中。

他一步一步走進來，臉上帶著冷漠：“很不錯的生死水。但我好像也說過，教室裡的魔藥材料不可以輕舉妄動。”

【西弗勒斯·斯內普……】

哈利默默咀嚼著這個名單上的名字，心裡的煞氣直接湧到胸膛。

但他沒有輕舉妄動，強行將那股煞氣壓了下去。

一來，現在的哈利沒有把握打贏斯內普教授。二來，小矮星彼得吐露的名單，哈利需要再確認一遍。

小矮星彼得說的無疑是真話，但僅限於他所知道的真相。

真話，有時候也是會騙人的。

哈利臉上露出一個自然的笑容，說道：“晚上好，教授。真是敬業。”

斯內普教授走到坩堝面前，凝視著裡面的藥劑，開口問道：“誰教你的順時針攪拌？”

“只要對魔藥煉製的原理和過程足夠敏感，這並不是什麼難事。”

哈利回答道。

魔藥課教室裡陷入短暫的沉默。

天花板上的光芒越來越微弱，就在即將熄滅時，斯內普教授抬手一揮，光芒重新綻放。

“那就來數一數吧，看看你違反了多少校規。”

斯內普教授臉頰上的肌肉抽動了一下，別開臉慢悠悠地說道，“擅自動用學校財產、夜遊城堡、私下煉製高難度魔藥……我倒想問問，你要生死水乾什麼？”

“顯而易見。”

哈利直視著斯內普教授的雙眼，“我睡不著，教授。”

斯內普教授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樣，譏諷著說：“哎呀，哎呀，我們的救世主也有睡不著的時候？他不是應該在鮮花和掌聲中志得意滿，每晚都睡得香甜……”

“我總是在做噩夢——”

哈利打斷了他的話，仔細觀察著他眸光裡任何細微的變化，“我經常夢到，父親和母親躺在血泊裡。他們朝我伸出手，嘴裡喊著我的名字……”

斯內普教授不笑了。

哈利接著說道：“他們在表達對我的思念和愛……教授，如果他們還活著，現在會是什麼樣子呢？”

斯內普教授隱藏在黑袍裡的手在止不住地顫抖。

“夠了，波特。”

他澀聲開口，“現在，帶上生死水回去，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你認識他們，對嗎？”

哈利看著他的衣袍，裡面的玻璃瓶子露出一角，可以看出他煉製的同樣是生死水。

哈利的聲音不知不覺中帶著一絲冰冷：“我的父親，還有母親……他們之中至少有一個人讓你刻骨銘心……或者兩個都是……”

“我說夠了！”

斯內普教授往後退了幾步，他深深看了哈利一眼，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大門再次無聲合攏。

遠處隱約可以聽見洛麗絲夫人的叫聲，以及費爾奇與斯內普教授的交談聲。

片刻之後，走廊重歸寂靜。

哈利將裝有生死水的瓶子收好，熄滅熒光，披上隱形衣，再次走出城堡。

小矮星彼得正被埋在地下的石籠裡，只有零星的縫隙供他呼吸。

“不要……不要逼我，不要怪我……”

他緊緊閉著眼，在黑暗的地下做著噩夢，呢喃聲微弱得像是將死之人在囈語。

哈利撥開上面的泥土，取出玻璃瓶，滴了幾滴藥水進他的口中。

“睡吧，懺悔吧，直到你派上用場……”

哈利站起身，將一切復原之後，頭也不回地走向城堡。

今晚發生了太多事了，他需要好好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