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張仁奎的,他今晚就能抵達。
一個是李經邁的,張勳居然透過關係,找章遠達要了火輪上的電報機號碼。
再一個就是張勳的了。
張勳電文裡表示,自己聽聞流民南下,出於好心派兵阻截,不想和曹先生髮生誤會,還望先生海涵,另外他無意和張仁奎部發生衝突,以後當以宿遷為界,絕不過界。
傳令兵在邊上當眾將大名鼎鼎的辮帥電文唸完。
夏縣長等人都傻了。
這位曹先生這麼厲害?
周鵬卻滿眼放光,我曹,我曹,這才是大腿!
“你怎麼看?”曹耀宗問江志青。
江志青一笑:“耀宗你做主就是。”
“五哥你說說看呢。”曹耀宗堅持。
江志青便道:“我以為,他這是知道把柄在咱們手上,所以認慫。但他是怎麼會這麼快就知道這裡的訊息的呢?”
“大概是東洋人的術法手段,總共六個,被我生生殺了四個,他們知道這情況不稀奇。”曹耀宗雲淡風輕著。
印愣心想確實,應當是九菊一派的魂燈滅了,東洋人其他方面的探子,再得知曹耀宗離滬,張仁奎北上,張勳才能飛快掌握情況。
但張勳知道自己五百騎兵營死絕的事情嗎?
恐怕未必。
江志青果然也這麼認為。
他道:“但張勳知道輸了,還不知道手下損失這麼慘重,所以我們還需要警惕。”
“是的。”
曹耀宗將最後一口飯吃下,接過阿眉遞來的毛巾擦嘴後,眼神冷冷的掃過那些流民,最後將目光落在那幾十個黃巾力士身上。
“都查清楚,沒有其他人了?”他問,江志青點頭:“就這麼多人。”
曹耀宗起身:“五哥,你剛剛說的沒錯,張勳是需要警惕,無論是非緣由,死這麼多人,已經結仇就不抱幻想。再者我聽說他一直要復辟滿清,也是不可妥協的立場。所以這次要幹就幹大一些吧。”
江志青聞言肅然:“我聽你安排,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阿眉你去審訊那兩個東洋人,搜魂將其言行發報章遠達,讓滬上報業大肆報道此處內幕,引起輿潮聲討。”
“是,老爺。”
“五哥,再用你名義電文張勳,痛罵其逆歷史潮流,勾結外賊等等,告知他,已滅其一營軍馬,不日揮師北上。”
“是。”
“安排火輪返程接引,同時密請仁奎公,調三營勁旅,登船行至駱馬湖為伏兵。他本部大張旗鼓入宿遷!”
“是。”
“行,你們去吧。”
曹耀宗說完邁步走到遠處那幾十個黃巾力士前,打量了他們一下,嗤笑道:“白蓮聖母唐賽兒的後裔,如今都是我道統的門徒,你們這些半吊子也敢扛白蓮的牌子,還敢效仿大賢良師的黃巾力士,黃天生死印不在手,蒼天之下,你們如何立足?既入邪道,那就一條路走到黑吧。來人。”
亦步亦趨的張武和周鵬連忙立正:“在。”
“拉出去,拉到那群辮子軍正面,將這些貨斃了,只選其中兩個,將那個辮子騎兵指揮的人頭帶過去!告訴他們,不服就來打!”
處理完這些事。
曹耀宗才又回來,坐在原位。
印愣猶豫了下低聲問:“曹先生,你這是要走出來了?”
曹耀宗一愣。
反應過來,笑道;“大和尚你想什麼呢,我如何會爭什麼天下?我這是為了東洋人要奪黃河古道龍脈,落的首尾。既然此事和張勳有關,我就要用民心,兵氣將他和龍脈徹底切割,少他這個前清餘孽做橋樑,東洋人拿什麼破金蟾?”
原來如此啊。
印愣道:“其實曹先生你要是走出去,天下恐怕少多少死傷。”
曹耀宗翻白眼:“過了,大和尚,先別說我師門有令,不得參合這些。就算沒有這種命令,你慫恿我去,我要牽扯多少承負?何況我坐鎮滬上,對東洋人的牽扯作用不大嗎?”
印愣被懟的無話可說,只能口稱自己看的淺薄。
曹耀宗卻知道,法師沒有惡意,實在是看不過民生艱難。
只是國家民族之大事大勢面前,這些只是小道。
所謂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小慈是大慈之敵。
就是這個道理。
當然也不可以這種理由為藉口,行獨夫之事。
兩人說罷,曹耀宗這才將目光再度落在夏縣長身上,對他道:“你是個糊塗官,好在沒太大的為惡之心,要是有人壓著你,你未必不能照顧一方。”
夏縣長:“是是是。”
“回頭不要想著報復周鵬,不然我就收拾你。”
“不敢不敢。”
“回頭我會安排聯合洋行的人,來你這裡落造廠房,招攬人手。你好好配合,自然有你好處。只要你做的好,憑我和克文的交情,省城是不會有人動你的,來日你還能在滬上養老。至於各位鄉紳。”
曹耀宗看向夏縣長身後那些人:“我投資的東西,你們也可以參股,大家聯合賺錢,把產品借洋行渠道賣出去,總好過在本鄉本土你算計我,我算計你,盤剝內鬥,實則一年收益,抵不上老子一天。你們覺得如何啊?”
鄉紳們想錢想瘋了,一聽這話,屁股撅起:“要是曹先生肯來投資,還容我等入股就是我等再生父母。”
曹耀宗畫餅完畢,先索報酬。
“既然你們想跟著我幹,先組織人手吧。不僅本鄉本土,包括那些流民之中的精壯,也可招攬來用。所需費用,一一在冊,統一透過夏縣長交給我看。合理範圍內,我補貼給你們。夏縣長,你做好監督工作。”
好了,他一句話,縣長和鄉紳變成了監督關係。
換做其他人,這些人依舊會聯合起來玩鬼。
對他,誰敢?
夏縣長屁股撅的更高:“曹先生放心,卑職必定不負先生所託!”
“嗯,多聽印愣法師的,幾萬流民,還有這漫山遍野的屍體,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曹耀宗善用人,現場的直接一個都不放過。
印愣卻求之不得。
也就在這時。
遠處響起密集槍聲,隱約還能聽到辮子軍的哭嚎。
曹耀宗立馬墊腳眺望:“打起來沒,草,沒種啊,只曉得哭!告訴張武,那邊敢跑就給我追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