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很大，全場都給她嚇一跳。
但白俄餐廳的人可不慣著這種看起來就不上臺面的潑婦，那個華人招待馬上轉頭，還有白俄往這邊走。
而周圍客人也都眼神不善。
汪東曉得不好，連忙起身擺手：“弟兄，都是誤會，誤會。”
“你算個幾把弟兄，你們打攪了其他客人。”
華人招待目光陰冷的道，順口用俄語和趕來的老闆尤克列夫加油添醋的說了下情況。
尤克列夫一聽，這三個貨在門外就大呼小叫，還亂點餐，還拍桌子。
尤克列夫立刻不屑的揮手：“趕出去。”
汪東還挺聰明的，當即認慫：“我們這就走，我們這就走。”
但白俄管他們呢，直接上手先揪住沈母。
哪怕沈月娥都沒料到，又怕又氣的沈母，這時竟忽然脫口而出：“你們眼睛瞎了？我們是曹先生的人。”
聽到她這句話，全場再度懵逼，白俄也停手。
大家想，你？
就你？
曹先生的人？
但為了防止萬一，尤克列夫皺起眉頭用中文問她：“哪個曹先生。”
沈母：“我女婿是跟著曹先生的，叫杜月笙！這是我女兒，這是我表侄！”
杜月笙是誰？
尤克列夫看向周圍熟悉的客人。
有個衣冠楚楚的小開道：“月生哥我是認得的，他確實是跟著曹先生的。但你是他岳母？”
沈母來神了：“這有什麼好撒謊的。今天我表侄下午還要幫他把酒送去大世界呢！中午請我這個姨娘來吃頓飯，卻要受那個癟三嘲諷！說我們開洋葷，這裡除了洋人老爺，哪個不是開洋葷，你少狗眼看人低，你不也就是個跑堂嗎？”
華人招待差點吐血，可這老孃們要真是這種身份，他還真惹不起。
沈母見狀，當自己市井裡吵架，還要說。
汪東卻曉得，這些白俄不好惹。
再說了，這踏馬大家要坑杜月笙，還扛杜月笙的名頭，再攀上曹耀宗。
是個什麼奇葩操作？
他都覺得彆扭。
汪東當即摁住沈母，對老闆和那個華人招待道：“也怪我們，確實沒啥子見識，這位弟兄，還有老闆，我們這就走行嗎？”
尤克列夫嘆了口氣：“行了，既然是自己人，你們繼續吧。不過聲音小點，別吵了其他客人。”
“是是是。”
汪東能不被趕走也行，忙點頭哈腰。
坐下時，見沈月娥神色不虞，沈母還咬牙切齒。
汪東這個白相貨，忽想可別讓沈月娥看不起我。
他靈機一動乾脆道：“姨娘，你別和一個跑堂的廢物生氣了，杜月笙在這邊其實也沒面子，他們是看曹先生三個字。但曹先生的牌可不能亂扛。咱們開心吃完走人就是。”
這貨脫身就先踩杜月笙一腳！
沈母居然還認可，氣呼呼著：“都怪他沒出息，害的我受這種氣。”
汪東附和：“是，是，是。”
沈母繼續著：“他要是有本事，丈母孃能受這種氣嗎？我瞎了眼把女兒嫁給他。”
汪東轉移話題：“姨娘，今天我已經看到酒單，也熟悉路子了。”
“怎樣？”沈母頓時轉移了注意力。
本有些莫名心思的沈月娥也豎起耳朵。
汪東嘆道：“但我發現，賬目都是在洋人銀行裡劃來劃去的。就算我去交單子，這錢也是在水果行的戶頭上，你們是拿不到的。”
“啊？”沈母不由失望。
汪東實話實說：“關於賬戶的事情，我是不能在那邊多嘴的。”
但他不能多嘴卻可以提建議。
上午瞭解情況後，經過深思熟慮的汪東這就壓低了嗓子：“如今水果和酒水賬戶是一個，另外我注意到有些補貨單是開現金的，我得空就建議他把這些也開個賬戶，然後你們找理由將這個賬戶變成自己的。這樣我再將酒水結賬移在這個賬戶上，就順理成章了。”
沈母算計起女婿智慧十足。
聞言腦子裡一轉，覺得可行。
她這下又振奮了，說：“行，那你過幾天找藉口把錢晚點送家裡，我正好提議他，用月娥的名字開個賬戶。”
“這個主意好。”汪東鼓掌：“這樣表妹就能有安身錢了，我後續再幫襯著，表妹就能光明正大管賬。姨娘你也就不要看他臉色了。”
其實杜月笙就沒給沈母什麼臉色過。
最多是保持距離罷了。
因為這老孃們的性子讓人煩。
但沈母就是覺得杜月笙發達之前是個癟三，發達後不孝敬自己。
聽汪東說完，她馬上故作矯情的道：“他敢給我臉色看？我要不是為女兒，我都不樂意多這種事。”
接著又話鋒一轉：“男人有錢就變壞，一定要抓緊把錢捏手裡，沒錢他就是個癟三！你表妹不懂這些，我也是沒辦法。”
汪東馬上也語重心長的和沈月娥說：“表妹，姨娘都是為你好，另外你只管放心，我一定會幫你守著這份財的。”
沈月娥看著婚前的心上人深情款款的樣子，默默點頭。
畢竟錢在手裡才是真的。
。。。。。
此時此刻。
杜月笙看著電話機。
萬墨林看著他。
左右沒人了，萬墨林實在忍不住低聲問道：“月生哥，汪東請你你丈母孃老婆去吃飯，怎麼沒喊你啊？”
杜月笙沉默著想，他喊個幾把呢！
他們正商議怎麼搞我，怎麼好喊我！
結果出了事，人家飯店還打電話來應證！
杜月笙都氣到無力說話。
另外這事對男人而言是奇恥大辱，他怎麼說？
萬墨林卻瞭解他。
眼看他表情不對。
萬墨林蹲他身邊：“哥，有心思你就和我說說呢，我又不會賣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
杜月笙低頭抽菸。
萬墨林急了：“你講話呢！”
“喊尼瑪呢。”
杜月笙給逼的破防了，瘋狂嘬了好幾口煙。
想想這種事也需要人幫襯。
天下人笑話自己，萬墨林不會。
馬祥生也不會，但那個憨度藏不住事。
杜月笙猛然起身：“你跟我來。我和你說點東西。”
兩人隨即請隔壁的王鵬帶一帶生意，往十六鋪的貨運碼頭那邊去。
到了僻靜處。
爬上個木箱。
杜月笙看著滾滾南下的黃浦江，語氣幽幽著：“我想換個婆娘。”
萬墨林一愣。
喲呵！
哥，你一發達，就換老婆？
平時真看不出來啊！
“這日子已經沒法子過。”杜月笙眼神變得兇狠起來：“你曉得大世界開業那天，我晚上回去，聽到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