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啊？都這麼晚了。”
賀悅兒攏了攏鬢角的白髮，心裡直犯嘀咕
這都晚上十一點多了，會是誰呢？
顧家一共有四個兒女——
老大顧濤，老二顧辰，老三顧瑞傑，老四顧晚晚。
顧濤已經結了婚，由於現在局勢多變，顧家住著的還是自裝的院子，連傭人司機都遣散不敢再請。
什麼事都是賀悅兒親力親為。
所以顧濤結婚之後，家裡不夠住了，就跟他媳婦兒還有孫女們搬了出去。
現在家裡住著的只是有物件的老二，老三，老四，以及顧天佑夫妻。
“是我，媽。”
門外傳來顧濤壓低的嗓音，聽著有些發顫。
賀悅兒趕緊開門，見到顧濤，詢問道：“老大，這麼晚了，你怎麼過來了？”
顧濤裹著大衣，來不及多說，只得詢問：“媽……爸，爸呢？”
“大家都在客廳裡聊天呢，你快進來吧。”
“好。”
顧濤進來的時候也沒忘記帶上門。
一臉小心翼翼，跟見了鬼的模樣似的。
“大哥。”
“老大。”
見到顧濤這個時候過來，顧家人都十分驚訝。
顧天佑眉頭不留痕跡地一皺：“這麼晚了，天氣還那麼冷，怎麼突然跑過來了？也不讓人過來提個醒？”
以前顧家是裝有電話的，後來怕太過張揚，還是撤掉了。
“哈哈~大哥，我猜猜看，不會是跟大嫂吵架了吧？”
顧瑞傑拍了拍手，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
換來顧濤狠狠瞪了一眼這個中看不中用的三弟。
可是想到今天發生的事情，他盡力壓抑住怒火，來到顧天佑的身邊輕聲開口：“爸，我有事要找您說。”
見顧濤神色凝重，顧天佑意識到這次老大過來可能不是小事，點了點頭，便帶著他來到了書房。
書房門一關，顧天佑落座之後，看向顧濤，直接點了根菸。
嫋嫋青煙裡，他眯著眼打量大兒子：“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如今雖然說時局動盪，但比紅委兵還在的時候簡直好了不要太多，國家也在逐漸收拾殘局，一切都在星星向容。
他們顧家在過去十年都沒有出事，還有宋家庇護，以自家的人脈跟實力……
說實話，這海城真沒有什麼能讓顧天佑覺得多棘手的事情！
顧濤喉結滾動，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爸...您先答應我，聽完別動怒……”
他在得知訊息的時候也是無比慌張，六神無主。
這件事他怕是沒有能力解決，只能夠先找來老父親，哪怕會面對滔天的怒火。
見顧濤這麼說，顧天佑也不由得緊張起來。
這個老大雖說平庸，但也是知道他們顧家的實力。
即便如此，還一副緊張兮兮的樣子。
莫不是真捅出了什麼個逆天的窟窿了？
“說！”
顧天佑捏著煙的手指微微發顫，菸灰簌簌落在呢子褲上。
“是……是這樣的……”
“我跟婷婷不是一直生不出兒子嗎？都已經生了三個女孩了，醫生說婷婷的身體現在想再懷上一個的可能性很低了……”
“可是我們都還沒生出個兒子來，這怎麼行？這些年來一直跑醫院都沒有個結果，聽說有個風水先生對這個挺懂行的，我們就派人去拜訪了一下。”
顧濤的聲音越來越低。
“去拜訪就去拜訪了，你現在說這些做什麼？”
顧天佑還是沒聽明白顧濤的意思。
雖然說現在國家打擊封建迷信，但人家也不至於傻乎乎地那麼明顯，被抓住吧。
顧濤雖然平庸，但至少這麼容易犯錯的事情，他不可能傻乎乎的暴露真實身份，肯定是讓手底下的人去幹的。
“爸，人家是需要我跟婷婷的生辰八字，姓名，還有您三個孫女的，他是想要藉助楚家那口子一胎七寶，多子多福的氣運來助我們生個大胖小子出來。”
他嘴唇哆嗦得像篩糠：“哪曾想今天動手的時候，那王八蛋讓公安給銬走了！”
“你說什麼？！”
“啪嗒”一聲，顧天佑手裡的煙掉在了西褲上。
他渾然不覺燙，猛地站起來，實木椅子“哐當”摔在地上。
“你說的那個楚家……不會就是楚衍的媳婦兒——葉念安吧？”
“就……就是楚衍他媳婦……葉念安……”
顧濤的聲音細如蚊吶。
“我操你祖宗！”
顧天佑抄起桌上的搪瓷茶缸就砸過去。
“咣”的一聲悶響，顧濤一時間躲閃不及，狠狠捱上這麼一下，額頭瞬間破了個口子，鮮血如小溪般娟娟而出，順著他的眉骨往下淌。
不過，顧濤不敢躲，也不能躲，只能夠“撲通”跪在地上，膝蓋砸得地板一震。
“爸，我是真的不知道會出這樣的事情，也沒想到那王八蛋明明是老手了，還打包票說一定沒事，卻還是被抓到了！”
“您不是一直想要抱孫子嗎？我也想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兒子，繼承家業啊！我真的不是故意出這樣的事情的！”
“你個王八蛋，你這是想要害死我們顧家？平日裡你做什麼事情我都懶得過問，因為我們顧家能夠兜底！”
“可諾大的海城，我們顧家怕的人不多，你就偏偏要惹上楚家！你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你偏要去摸老虎屁股？楚家現在什麼勢頭你不知道？”
顧天佑實在沒忍住，衝上去對著顧濤又是狠狠踹了幾腳，發洩滿腔的怒火。
顧濤被踹得仰面倒地，卻不敢躲，只能抱著父親的腿哀嚎：“爸，我知道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事情已經發生了，您現在打我都沒有用啊！”
“我們還是想想該用什麼辦法才能夠將這件事的影響降到最低，不要影響到我們顧家，跟楚家為敵！”
顧天佑深吸了好幾口氣兒。
“少巴拉老子，死一邊去！”
一腳將顧濤踹到一邊去，顧天佑揹著手走到窗前，來回踱步。
老式座鐘的“咔嗒”聲像催命符，窗玻璃上結的冰花映著他鐵青的臉。
此刻外面的天再冷，都抵擋不住顧天佑身上散發出來的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