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梁山的糧草，所剩不算太多，而青州府那邊從國庫中搜刮來的...
因為梁山實在看不上青州府那邊的存量，多早早就散了。
拿走的都是些金銀財物之類的，糧食也不算多。
只能是，盡一點心意罷了。
讓手下人去做這些時，程風停了下來，看著那邊無數的災民，道：“哪位兄弟，陪我去看—趟？”
程風話音都未落，“噗通”“噗通”跪下了好幾個。
“大當家，不可啊。”
“大當家，災民中多有感染瘟疫的，你去太過於危險了。”
“大當家，三思啊。”
“大當家，需要什麼資訊，某去問。”
......
程風笑了笑。
他自然知道，他這一身繫著梁山安危，所以也從來都不輕易涉沒必要險惡。
今日，若是別的事情，他程風也絕不會以身犯險。
不過，瘟疫嘛...還是這種規模的瘟疫....他程風是真的不怕。
前世做得就是軍醫的他，對這方面可謂是太瞭解了。
知道自己沒什麼危險，所以才敢這般去，便揮手道：“諸位頭領放心。”
“我心中有數。”
說著，便和林沖一起前往。
程風帶著林沖過去。
兩人都是盔甲在身，若是一般情況下，必然引發眾人關注。
可此時，眾人顯然沒有這等興趣，都餓的前心貼後背，哪裡有一絲一毫力氣關注其他。
倒是讓程風細細看了一下眾人的狀態。
所有人都面帶飢色，其中，還有不少人面帶病色，顯然便是這次驟然傳播而來的瘟疫所致。
不過，以程風多年軍醫的水平，稍微替一些人把了把脈，就能看出大概病情。
還是和他之前的判斷，並無多大區別。
這次瘟疫，看似兇猛，實則不難。
只是，要徹底拔除，需要耗費一些時日和錢糧。
比如建立一個獨立的區域，每日派人照顧，吃飽穿暖，每日檢查，按時用藥......
很快，就可以遏制住。
但是，程風更是清楚。
這個看似不難的瘟疫，只是對梁山而言，對大宋朝廷來說，非常之難。
這些都需要白花花的銀子作為根基，而大宋如今看似強大，內部空虛，未必有這等財力支援。
加上貪官汙吏，更有一種，完全不把這些窮苦饑民當人看的想法。
所以，這次瘟疫之下，只怕又是無數人喪命，天下，要大亂了！
“大當家，你看。”
程風隨著林沖指著的方向看去，卻見是一個三四歲的孩童。
是個小女孩，扎著兩個朝天辮，樣子很可愛。
只是，髒兮兮的，穿的破破爛爛的，一雙大眼睛中，盡是水汪汪。
泫然欲泣，越發惹人生憐。
程風初看之下，還以為是林沖動了惻隱之心。
畢竟，自從林沖有了孩子之後，心腸也越發柔軟了。
對於偏小的孩子，天然中帶了幾分愛憐。
可直到，林沖指著那小孩子頭上插著的一根草標時，程風才反應了過來。
“這是，要賣女兒？”
林沖點了點頭，道：“應該是這般。”
兩人正說著，就看到一個瘦小的男子走了過來，看了一眼那小女孩，然後環顧四周道：“誰家的女兒要賣？”
“爺爺這兒有好價錢。”
“我，我..”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趕緊湊了過來。
或許是因為餓的太久了，他身上沒多少力氣，甚至有些“連滾帶爬。”
瘦小男子瞥了那老者一眼，不再理會。
將注意力都放在小女孩身上，上下打量著，還不斷挑揀著。
就如同挑選貨物一般，口中還喃喃有詞。
不是說品相不夠好，就是說太瘦弱了，各種挑刺。
最後才道：“貨一般，不過，爺爺我可以給你五百錢。”
“五百年，買這丫頭。”
“才五百錢？之前，之前好多人賣，不都一千錢了嗎？”
老者很是不願意道。
瘦小男子嗤笑一聲，冷冷道：”一千錢？”
“也不看看行情和貨物。”
“現在大家都在賣，價格自然低了。”
“況且，你這貨也不夠好。”
“五百錢不少了，就問你賣不賣？”
“你要是不賣，有的是人賣。”
說著，那瘦小男子，作勢就要離開。
老者無法，只好道：“好，大人，我，我，我賣.....”
似乎這個“賣”字，有萬鈞重量，雖然老者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可事到臨頭，卻怎麼都說不出口，反而多了幾分哽咽之聲。
小女孩本來就泫然欲泣，此時“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本來該悲痛萬分，哭聲響亮的，可偏偏因為長期飢餓，沒有力氣。
發出的聲音，有點像壓抑的一般，更平添了幾分悲痛。
斷斷續續道：“爺，爺爺，我，我不想，我不想......”
小孩子這麼一哭，那老者更加忍耐不住，瞬間老淚縱橫，一把將小女孩抱在懷中，任憑眼淚決堤一般傾瀉而出。
“爺爺也不想啊。”
“爺爺這是在造孽啊！”
“可娃，咱們真的是沒有一點辦法啊。”
“瘟疫來了，你爹爹死了，你娘也死了，就剩下了咱們爺孫倆。”
“爺爺這把老骨頭，實在是養不起你啊。”
“若不把你賣給個好人家，你就只能跟著爺爺餓死了。”
“爺爺一把年紀，死就死了，可是娃娃.....”
“爺爺不想你死啊！”
老者哭的悲切，但周圍人臉上全是漠然神色，未必是不同情不心疼，只是見的太多，已經麻木了，很多人的眸子中，都是空洞洞的。
這年頭，這光景，活著，還不如死了。
那瘦小男子聽得很是不耐煩，道：“好了，別哭了。”
“又不是送你孫女上路，哭什麼？”
“將她賣進了城裡，給大戶人家做丫鬟。”
“到時候吃香的喝辣的。”
“爺爺我這是慈悲為懷，搞得我像是個壞人一般。”
這般說著，那瘦小男子手下卻不停留，一伸手，就要抓走那小女孩。
不過剛一動，就見一隻大手伸過來，牢牢抓住了胳膊。
那大手如鐵鉗一般，牢固無比，堅不可破，瘦小男子被抓的疼痛，扭頭一看，卻是一個豹頭環眼的大漢，旁邊更是一個玉樹臨風，極為俊逸的青年。
單看這兩人的裝束，瘦小男子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趕緊露出討好的笑容，道：“大人，我....”
“滾！”林沖冷冷道。
這瘦小男子哪裡敢搭話，扭頭就跑。
林沖這才看向那老者還有他那孫女，道：“如此艱苦，你們為何不投靠梁山？”
“梁山？”老者愣了一下。
“你沒聽過樑山？”
老者趕緊道：“聽過，聽過，聽說那裡是世外桃源。”
“那裡頓頓有肉，那裡一日三餐，人人都可安居樂業。”
“可是..如今我們這些人，可能都帶著瘟疫，如何敢去投奔梁山？”
周圍本來死氣沉沉的人，此時都活泛了幾分。
紛紛開口：“濟州府內的，哪個不知道梁山？可梁山再好，也不是我等賤民容身之所啊。”
“我等怎麼敢去投靠梁山啊。”
“我們這麼多人，若是都去了梁山，梁山肯定不要啊。”
眾人都這般說著，眸子中多少帶了一絲希望。
程風深深吸了口氣，大聲道：“我是梁山大當家程風。”
“今日碰見大家，想告訴大家一件事。”
“梁山，歡迎大家！”
一頓，程風聲如洪鐘：“走啊，我帶你們上梁山！”
安撫了眾人一番後，程風讓大軍，將那些糧草拿出。
熬成粥後，讓所有人先飽餐一頓，然後再隨著大軍，一起返回梁山。
至於濟州府新任知府的驅逐令？
呵呵，只要他敢，就來撩撥一下樑山軍試試。
於是乎，在眾人一片歡呼雀躍之中，形成了浩浩蕩蕩的隊伍，往梁山而回。
到了梁山後，朱仝已經按照程風的命令，開始安頓眾人了。
這些人，肯定不能如之前來投靠梁山的難民那般，可以輕易的入梁山。
畢竟，很容易導致梁山這個世外桃源，也受到瘟疫肆虐。
是以，只能先尋找地方安頓，設定獨立的空間。
當然了，梁山的工程隊，也要立即啟動了。
程風的要求就是，十天之內，搞出一個偌大的獨立地方，可以供所有的病人居住。
然後，程風帶著眾頭領，返回了聚義廳。
剛剛坐穩不久，就聽到了一個不太好的訊息。
晁蓋病了！
重病！
背後長了一個毒瘡。
讓他病的奄奄一息。
而梁山的醫生大夫，卻個個束手無策。
只能勉強調理，卻無法治療。
聽到了這個訊息後，程風趕緊帶著眾頭領，一起去探望晁蓋。
“大當家..”病房中，晁蓋面無血色，本來昏昏欲睡，終日不醒，但隱約之間，聽到了大當家程風到來，居然勉力睜開了一絲眼皮。
只是說話時，聲音都極其微弱。
還掙扎著，想要起來行禮。
“晁天王無需多禮。”程風趕緊道。
旋即看了看晁蓋狀態，心頭已經有些恍然。
這也是感染了瘟疫。
只不過，但瘟疫的變形之一，而且屬於那種相當嚴重的。
這病症，若是放在現代，他程風絕對可以手到擒來。
甚至只需要服用一些藥粒就可以了，但是在這古代，真正的名醫，都是以中藥為根基的。
程風倒是通曉一些中藥，卻並不算精深。
面對晁蓋這病症，也是無能為力。
不由的，臉色有些黯淡。
沒想到晁蓋都奄奄一息了，對人的情緒感知力，仍舊相當敏銳，道：“大當家，不必為我費神了。”
“晁蓋我..”
“咳咳，知道，這次多半大限已到。”
“實際上，大當家，不瞞你說，在隱隱約約中，我一直有一種奇特的感覺，好像此生梁山就是終點，很快就會魂歸閻羅。”
“如今，也是印證了我那種感覺。”
一頓，晁蓋略微喘了口氣，道：“我晁蓋此生能上梁山，能得大當家如此照顧，能見到梁山這般繁華盛景，此生已然不虛。”
“死，也是得其所在。”
晁蓋說的聲音不大，但在場眾頭領無不耳聰目明。
加上空間又靜謐，倒是都聽了個清楚。
一時間，不少人都悲傷不已，和晁蓋一起前來的吳用，公孫勝，楊志等人，甚至暗暗垂淚。
程風也是心驚不已，莫非這次晁蓋要隕落了？
就和水滸中那般，梁山尚且大聚義，晁天王先沒了。
不同的是，這次晁蓋做了梁山的大總管，沒有外出征戰，更沒有碰到史文恭那等高手，便沒有受到暗箭襲殺，而是...死於這次莫名其妙的瘟疫？
程風很是不甘心。
晁蓋來了梁山後，兢兢業業，憑藉他的能力，將日益壯大的梁山，打理的順順當當，如今梁山還未到頂峰。
他才剛剛生出了爭霸天下的想法，晁蓋就要見不到了？當下，繼續讓晁蓋休息，他則帶著眾人離開，只是一出了病房後，就立即問道：“這病情，就算是梁山那些醫生，也治療不了嗎？”
梁山早已經成立了醫學院，在系統解鎖的“梁山醫學院”加持下，經過培養的醫生大夫，水平絕對遠超於這個時代，絕大部分大夫，甚至比皇宮中那些所謂的聖手，也是不遑多讓的。
這都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