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昭陽雷府之秘境,對於蓬萊關係重大。”
安期生輕捋長鬚,面對徐然正色道:
“那秘境中有一件寶物,乃是【玄冥】親手煉製,我希望小友能將其取得。”
“玄冥煉製的寶物……?”
徐然一時呆住,不敢置信的指著自己:
“我去取?”
安期生認真的點點頭,“正是。”
徐然不解道:“真人,此等重寶哪輪得到我去染指,只怕那些金丹真人都要搶瘋了。”
“誒,不必擔心。”安期生自信一笑:
“此次秘境出世,乃是由蓬萊、龍宮,以及青祝山、玄天宗、神霄派等幾家勢力共同謀劃。”
“我等已經商量好了,此次只派煉炁期的後輩進入其中收取寶物,諸位真人不得入場。”
徐然這下放心了,“如此說來,我只需和這幾家子弟相爭即可。”
“不錯。”
安期生頷首道:“在這些年輕子弟中,徐小友的實力已經不俗,取得寶物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面對安期生的誇讚,徐然卻沒多少欣喜之色。
‘龍宮弟子眾多,其中不乏驚豔絕才之輩,青祝山、玄天宗、神霄派也是當世一流大派,他們的後輩弟子也絕不容小覷,至於其他勢力派出的弟子,想來也都有過人之處。’
徐然在心中盤算幾分,覺得自己的實力還是不太夠,並沒有十足把握。
“不過,若是能在雷府開啟之前將羽蛇聖煞煉化,集兩道聖煞之力,取得寶物的機會就大多了。”
他心中有了眉目,轉而向安期生問道:
“真人,不知這雷府秘境何時開啟?”
安期生想了想,“估摸著也就一個月的時間。”
徐然微微一笑,“那倒是還很充裕,不知這秘境所在何處?”
一個月的時間,足夠他將羽蛇聖煞煉化,在修為上更進一步,在秘境中取得寶物的機會也更大些。
安期生見他神色從容,滿意道:
“那昭陽雷府的秘境落在蒼溟海域,到時我帶你們過去。”
“蒼溟海……”
徐然心中泛起波紋,轉頭看向面前的少女,想起自己初至東海時發生的種種事,忍不住笑了起來。
東方瑤臺見他一臉傻笑,心中實在不放心,向安期生詢問道:
“真人,可否讓我隨徐然一同進入秘境,也好給他做個幫手。”
“當然可以。”安期生毫不猶豫的應下。
“多謝真人!”東方瑤臺笑著向他道謝,又得意的朝徐然眨眨眼。
徐然知她擔憂自己的安危,也壞笑著朝她眨眨眼。
東方瑤臺臉色微紅,嗔怪似的瞅了他一眼。
“咳咳!”
安期生咳嗽一聲,打斷少年少女的眉目傳情。
他無奈又好笑的從袖子中取出一枚玉盒,裡面放著兩枚拇指大小的青棗。
“這是我從蓬萊帶出來的棗子,且給二位嚐個新鮮。”
小童赤玉給過來一個玉盤,安期生將青棗取出,放在盤中。
徐然目光一亮,這青棗在盒中只有拇指大小,可放在盤子裡卻長大了十倍,足有巴掌大,簡直就像是兩個青瓜。
‘不知這世外仙山的靈果,會是個什麼味道?’
徐然心中好奇,看著安期生取出一把玉刀,在那大青棗上劃過,現出裡面青玉似的果肉,切面上掛滿了晶瑩甘露,發出誘人的清甜味道。
“二位請。”安期生招呼徐然二人品嚐。
“謝真人賞賜。”
徐然和東方瑤臺謝過安期生,拿起一塊果肉品嚐。
這棗看著亮晶晶,水嫩嫩,一口咬下清脆有聲,甘甜汁水立即充斥口腔,帶著滾滾靈氣潤入五臟六腑,使得真氣不斷激增。
徐然吐出一口清氣,讚歎道:“這一顆棗只怕比起千年靈藥也不遑多讓了,也不知是何等靈根所結?”
東方瑤臺也頗為嚮往,“爺爺說蓬萊仙境安寧祥和,其中生長几千年的靈物數不勝數,甚至有道行不輸金丹真人的靈藥。”
安期生頷首道:“瑤臺姑娘所言不錯,這青棗正是我道祖師種下的一株棗樹所結。”
“他老人家修行數千載歲月,早就是金丹真人一流,這結出的棗也算是金丹一級的靈物。”
徐然和東方瑤臺聽得咂舌,赤玉更是在一旁直咽口水,眼巴巴的看著盤中棗肉。
安期生笑著分給他一塊果肉。
“謝師父賞賜!”
赤玉歡天喜地的接過青碧色的棗,埋頭就是三下五除二的炫完了,等回過神來,卻又想不起來是什麼味道,暗暗撓頭苦思,看的徐然幾人一陣莞爾。
眾人將青棗分食完,安期生也就起身離去,讓赤玉給徐然和東方瑤臺安排休息。
赤玉提著燈籠,帶著二人走過一條長廊,來到三座相圍的竹屋前。
“小弟住在東房,正房和西房都是空的,二位可以自選。”
東方瑤臺選了西房,徐然自是住進正房。
這竹屋不大,主要就一張竹床,邊上一面書架,靠牆的地上還鋪了席,放了個打坐的蒲團。
徐然坐在鋪團上,開始運功煉化體內充盈的靈氣。
那青棗貴為金丹靈物,徐然雖只吃了半個多,卻也有種吃撐了的感受。
他運功良久,才將體內的靈氣完全煉化,功力又更進一步,已經到達了煉煞巔峰。
“借這青棗相助,我的境界已經完全穩固,可以著手煉化第二道聖煞。”
“而這位安真人如此大方,只是初次見面就取出金丹靈物贈與我等分享,想來也是希望我能快速的提升實力,好幫他取得那秘境中的寶物。”
“他說此事對蓬萊事關重大,其中多半牽扯很深的謀劃。”
徐然其實有多處不明白的地方,“雷府,天睒、玄冥……,寶物,雷器……”
他隱隱抓住了些什麼,“殷迢漢當初也在收集雷器,他是龍君之子,想必也為了這昭陽雷府之事!”
“還有青祝山也是如此,他們究竟是在找什麼呢?”
徐然心中忽然劃過一道電光:
“還有雷棘!”
“他之前也提起過,他要託我辦的事情很快就要到了,莫非也和這昭陽雷府有關?!”
徐然想到這裡,張口祭出那枚泛黃玉橫。
“雷棘,快出來,我找你有事!”
玉橫炸起銀白雷光,照亮整個房間,一隻銀色雷隼從中飛出,停在他面前:
“什麼事?”
徐然緊盯著他,問道:“你可曾聽說過昭陽雷府?”
雷棘瞳孔一縮,急問道:“這雷府怎麼了?”
徐然還是第一次見他反應這麼大,有些奇怪道:
“也沒什麼,就是有一處秘境要現世了。”
雷棘雙眸陡然射出兩道銳利電光,語氣卻十分沉穩:
“我終於等到了。”
徐然皺眉道:“你等到什麼了?”
雷棘注視著他的雙眼,反問道:“徐然,你對昭陽雷府有什麼瞭解?”
徐然搖搖頭,“沒什麼瞭解,我也是才聽人提起兩句,據說這雷府是天睒道君效仿上古雷府建立,據說他的法脈還來自於上古大神玄冥。”
他說到這裡看向雷棘,試探道:“你知道這位天睒道君嗎?”
雷棘神色不變,“沒聽說過。”
徐然微微有些失望,不過也能理解,畢竟這位道君的年代也很久遠了。
“我認得玄冥。”
竹屋中陡然一靜。
徐然瞪大眼睛看著雷棘,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雷棘,你剛才說什麼?”
雷棘神色平靜道:“我認得玄冥。”
徐然心中念頭起伏,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看著雷棘的臉色,緩緩道:
“雷棘,你的意思是,你是上古時期的生靈,一直活到了今天?”
雷棘思付幾息,沉聲道:“事到如今,告訴你也無妨,畢竟這是我最後的機會了。”
“我本於誕生於四九天都雷池,受玄冥神君點化,奉命做他女兒的侍臣。”
“後來玄女追隨玄冥神君討伐【共工】,不幸戰死,我也隨她一同沉眠於棺槨中。”
“直到二百多年前,當我再次醒來,發現玄女的神墓竟被人破開,有人要盜取她的屍身和遺物!”
“我本欲將這群大不敬之徒震殺,卻發現自己的力量流失殆盡,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雖然拼死一戰,卻還是被人鎮壓,封在這玉橫之中,被人擒拿。”
雷棘說到此處既怒且悲,一身羽毛都顫抖起來。
徐然倒是心中一動,安期生也說過,二百年前昭陽雷府的一部分遺蹟出世,引來了許多真人搶奪。
‘難道這二者是同一件事?’
雷棘緩了一會繼續往下說道:
“將我擒拿那人很快被人殺死,我也從太虛中掉落現世,僥倖逃得一命。”
“我當時被一位少年撿到,也是從他口中得知,如今距離天帝治世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數千年之久。”
“我深知不能被人發現身份,便謊稱器靈,教那少年修行,好讓他幫我搜尋玄女下落。”
“但是沒過多久,那少年在一次家族歷練中被人殺死,我也只能換個人合作,再徐徐謀劃,就這樣一路輾轉落在餘照西手中,又被賞給了他孫兒,再然後就遇見了你。”
“這二百年間,我一直在努力打聽玄女下落,探尋當年神墓出世的經過,總算有了些收穫。”
雷棘說到這裡猛地抬頭,一雙眼湧起深藏的恨意:
“二百多年前,昭陽雷府的遺蹟忽然現世,而玄女之墓也在遺蹟中被人發現,引起各方爭奪。”
徐然聽到這裡已經明白了。
“照你這麼說,當年那些破開昭陽雷府遺蹟的人,就是奪走玄女屍身的人。”
“不錯。”雷棘點點頭:
“但是當年遺蹟忽然現世,其中到底有牽扯了多少人物,我也無法查清。”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機會終於來了!”
徐然神色一凝,知道雷棘的意思:
“當年那些爭奪雷府遺蹟的人,很有可能會參與到這次的秘境謀劃。”
“正是如此。”雷棘按捺不住的扇了扇翅膀,踱步道:“奪走玄女屍身的那個人,也很有可能會來。”
他停下徐然面前,那雙銳利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徐然:
“徐然,這就是我要求你辦的事,幫我找到當年取走玄女屍身的人。”
“這倒是沒問題,只是就算那個人真來了,咱們恐怕也見不到他。”
徐然看著雷棘,將此次秘境事宜告訴了他:
“這次都是年輕小輩進入秘境,那些真人恐怕都不會露面。”
雷棘蹙著眉,沒有放棄思索。
“依我看,多辦和參與此次秘境的勢力脫不了干係。”
他在徐然面前轉來轉去,低聲尋思:
“神君大人煉製的寶物,為何會在昭陽雷府的秘境中,還有當年的玄女之墓,為何也會和昭陽雷府扯上關係?究竟是誰的手段……”
徐然見他心中難受,勸慰道:
“這都是幾千年前的事了,別說你,就是這世上又能有幾個人能知…道……”
他說到這裡忽然一怔,低眉沉思起來。
雷棘也停下腳步,抬頭看向他。
二人視線交匯,異口同聲道:
“蓬萊!”
這昭陽雷府乃是幾千年前的道統,按理來說當今世上少有人能知其根底。
可是出身蓬萊的安期生卻能準確的知道,這次的秘境中有上古大神玄冥煉製的寶物!
那麼,他會不會也知道,二百年前的雷府遺蹟中有著那位玄女的神墓。
徐然神色嚴肅,沉聲道:“蓬萊是真正的古道統,說不定當年和昭陽雷府還有交情。”
雷棘目光兇狠,利爪扣在地板上:
“他要你取得那件玄冥神君煉製的寶物,可見他們一定有著極大的謀劃,必然和玄冥神君有關!”
二者對視一眼,徐然當機立斷:
“我去找他問個明白!”
雷棘點點頭:“我隨你一起去!”
徐然猶豫道:“可是,你不是不能暴露身份嗎?”
雷棘神色坦然,“我自從醒來,一身實力與靈性都在衰退,時至今日已經維持不了多少時日了。”
他看著徐然,目光無比深沉,似乎穿越了時空,回到了上古之時。
雷棘的聲音無奈又疲憊,帶著悲憤與屈辱:
“徐然,我已經沒辦法找回玄女了,這件事……我只能拜託了你了。”
徐然心中一震,皺著眉認真的點點頭:“我……”
也就在此時,一道輕笑淡然的聲音傳至屋內:
“那倒也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