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中,應囂囂現身之後,場面越發死寂,針落可聞。
‘囂囂,你要幹什麼!’
徐然心中震驚,他知道應囂囂不同於一般孩童。
這孩子非常有自己的主觀,心思細膩,膽子也很大。
但是徐然沒有想到他膽子這麼大!
陳子真見了應囂囂心中一沉。
他本以為再不濟好歹也是個散修,哪怕實力弱一點,好歹多一個人,增添一份實力。
結果居然蹦出來個孩子!
陳子真只希望能多拖延一會時間,趁著當下空當,煉化盧子修的儲物袋。
‘希望還有一張煉炁期的符籙。’
田宇泰此時也心中懊悔,萬萬沒想到隱身之人是個孩子。
‘卻是害了他的性命。’
田宇泰半開弓弦,要是蛇妖對這孩子動手,他還能阻擋一下。
蛇妖在應囂囂出現時瞳孔一縮,她自然是認出了這個昨天剛見過的美少年。
粗長蛇軀稍稍扭動,蛇妖冷冷開口道:
“我不是說過,不要打芝馬的注意嗎?”
她挺起上身,居高臨下的俯視應囂囂,口中嘶嘶作響。
田宇泰連忙呼道:“小孩,快過來!”
應囂囂微微一笑,說道:
“我本打算取了芝馬一走了之,只是不忍你們死鬥到底,毀去千金性命,這才現身。”
應囂囂肅正儀表,高聲道:
“在下現身,是想勸大家就此罷手!”
眾人一聽,面色各異。
子語忍不住喊道:“你這黃口小兒,休要胡言亂語!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
面對他的叱責,應囂囂不以為意。
他伸出右手,腕上的龍形玉鐲化作一條小龍,飛到空中幾個扭轉,呼的一聲,變成丈長的火蛇。
火蛇停在應囂囂頭上,赤色火光搖曳不斷,將洞穴照亮。
應囂囂平靜道:
“憑此劍,能否說上兩句話?”
青鱗蛇妖下意識縮身,白鶴觀弟子目瞪口呆。
田宇泰也是一驚,這是什麼法器?
剛才還大聲呵斥應囂囂的子語,一臉呆滯的脫口而出道:
“飛劍!”
他也有修行劍法,可以御劍二三丈。
在世俗中,這已是一流人物。
但是自家人知自家事,他這並不是飛劍術,只是一門御劍術。
他手中寶劍,其實也只是一件符器,給飛劍提鞋都不配。
子語心中轉了一圈,一時之間,竟想不到整個宋國,誰有飛劍伴身。
‘可能只有宋王陛下…’
而他身旁的陳子真比他更有見識,也遠遠比他更加震驚。
這飛劍顯化時靈光如虹,動止間宛若活物一般,就連盧老觀主的法器都沒有這樣的靈光。
可以說,他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等法器。
又或者,這根本就不是法器……
陳子真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唇齒在無意識動彈,喃喃道:
“靈器!”
在場眾人哪個不是耳聰目明,一時全都不敢置信。
靈器!
整個宋國有沒有這樣的寶貝?
如果有的話,那隻能是高高在上的宋王……
眾人看著應囂囂,只覺得這小小身影散發出一股無形威壓,鎮得他們喘不過氣。
應囂囂掃過眾人面容,將他們的神色盡收眼底,淡淡道:
“還請各位給我一個面子,到此為止吧。”
陳子真此時終於開啟了盧子修的儲物袋,在裡面找到一張煉炁期的符籙。
他悄悄拿在手裡,掃了一眼蛇妖和田宇泰。
蛇妖殺了他侄子,又殺死了盧子修,而田宇泰害死了他好幾位師弟。
此間仇,不共戴天。
哪怕應囂囂身份再怎麼不凡,他也不可能因為他三言兩語就放下仇恨。
田宇泰目光閃動,如果可以暫時脫身,到了外面,他有把握殺掉陳子真等人,這個提議對他來說倒也不是一件壞事。
陳子真面色陰沉,嚮應囂囂說道:
“…大人,這蛇妖奸詐殘忍,手段狠毒,何不與我們聯手,一起斬了她再說。”
他猜不透應囂囂身份,只是見他有靈器傍身,肯定身份尊貴,故而對這個小了他二十歲的孩子用“大人”來稱呼。
畢竟,這一件靈器,比整個白鶴觀都要貴重。
蛇妖一聲冷哼,毫不客氣地說道:
“斬了我?死到臨頭還大言不慚!”
應囂囂抬手止住他們的爭執,脆聲道:
“我不會站在你們任何一方,只想勸你們罷手。”
應囂囂走到他們中間的空地,用自己的身體,將人與妖隔開。
他看著陳子真等人說道:
“如果你們要殺這蛇妖,那我就幫她對付你們。”
應囂囂又轉頭看向青鱗蛟蛇,說道:
“如果你要殺他們,那我就幫他們對付你。”
體長兩丈多的青鱗大蛇緩緩低下身子,一雙豎瞳散發妖異光彩,口中蛇信幾乎要碰到應囂囂的臉頰,森然說道:
“你以為你能嚇到我嗎。”
陳子真握緊符籙,暗暗做好催動的準備。
應囂囂看著近在咫尺,獠牙猙獰的蛇妖,淡定自若。
“當然,你們還有另一個選擇,一起聯手殺我!”
他說出這話,負手而立,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
蛇妖心中驚疑不定。
她剛剛施展幻術,可應囂囂竟然毫無反應。
‘難道他身上還有其他寶物?’
陳子真抬頭看向應囂囂頭頂的火蛇,又瞄了一眼手中的符紙。
他心裡忽然有了一種,落水的人把一束稻草當成了救命神的荒謬。
盧子修尚且有這樣的底牌,這孩子既然有靈器級的飛劍,又怎麼可能沒有其他手段。
更重要的是,誰能放心讓一個這麼小的孩子,獨自進入妖物洞穴?
只怕這洞穴中還有人隱身在看著。
想通此節,陳子真頓時如芒在背,翻騰不定的心緒也冷靜下來,只覺得頭腦一陣疼痛。
他強撐著開口道:“我們願意聽大人的指示。”
他說完這句話,想到侄子的仇可能這輩子都報不了,整個人一下蒼老了二十歲。
“師兄…”
子語在旁邊看著他,話說到一半,看見陳子真神色憔悴,又無力的閉上嘴。
田宇泰跟著說道:“我也是。”
應囂囂轉頭看向青鱗蛇妖,笑著問道:“你呢。”
蛇妖死死看了他許久,最後還是盤起身子,冷冷道:
“可以。”
應囂囂做一副老成模樣,點頭道:“善。”
陳子真上前一步,嚮應囂囂拱手道:
“大人,我要將諸位同門的屍身帶走。”
應囂囂坦然受他一禮,說道:“理當如此。”
陳子真抖開盧子修的獸皮袋,將一眾同門的屍體都收進去,對著應囂囂一拱手就走了。
田宇泰也把族人的屍身都收進儲物袋,跟著走了。
場上只剩下應囂囂和蛇妖。
應囂囂收起飛劍,對蛇妖說道:
“蛇姐姐,我也要告辭了,你趕緊離開這裡吧,要不然他們到時還會來報仇的。”
蛇妖看著他,忽然問道:“你不怕我嗎?”
應囂囂眉頭一挑道:“蛇姐姐又不是壞人,有什麼好怕的。”
蛇妖雙眼眨動,忽地一變,又化作綠裙女子的模樣。
精緻姣好的面容,此時帶了一些疑惑,又帶著一點好奇,她問道:
“你究竟是什麼人?”
應囂囂雙眸閃耀,聲音脆亮,一身絳紅衣袍更顯神姿道骨,他笑道:
“我叫應囂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