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萊克斯的話語中充滿了提點與鼓勵。
林琅心領神會，意識迴歸本體。
他沒有絲毫遲疑，立刻按照伊萊克斯傳授的方法，催動了那道“亡者界約”的魔咒。
嗡——
一股奇妙的波動以他的靈魂為中心擴散開來。
剎那間，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幅清晰無比的畫面。
那是一片灰白色的世界，一座由骸骨與黑曜石構成的宏偉大殿。
畫面中央，正是他所熟悉的巫妖阿爾伯特，此刻正無比恭敬地單膝跪地。
而在阿爾伯特的身後，是十道散發著恐怖氣息的龐大身影。
他們雖然靜立不動，但那股彷彿能凍結靈魂的磅礴威壓，即便隔著一個位面，也讓林琅感到一陣心悸。
這十個傢伙……
每一個，都比阿爾伯特要強大得多！
林琅心神微凜，但表面上卻不動聲色。
以一種居高臨下的視角俯瞰著這片場景，用平淡而威嚴的靈魂之音問道。
“阿爾伯特，呼喚我，所為何事？”
“偉大的主上，君主們有事與您商議！”
阿爾伯特恭敬地回應了一句，隨即惶恐地向旁邊讓開了身形，露出了他身後的那十道身影。
為首的那位身披漆黑重甲的騎士，向前踏出一步。
騎士對著林琅所在的虛空方向，行了一個標準而古老的騎士禮。
“尊敬的聖法神傳承者，死靈審判騎士奧古斯丁，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奧古斯丁的聲音透過精神連結直接在林琅的腦海中響起。
雖然空洞，卻充滿了鄭重與恭敬，沒有絲毫的敵意。
林琅心中愈發驚訝，但依舊保持著沉默，靜待下文。
奧古斯丁似乎也明白，僅憑一個名號無法取得信任，他繼續說道。
“我們，是亡靈世界的十位君主。今日冒昧打擾，是有一事相求。”
“阿爾伯特迴歸亡靈世界，讓我們得知了您所在位面的情況。”
“也知曉了……天譴之神奧斯汀格里芬的轉世身，與您共存於世。”
“奧斯汀格里芬是我等亡靈一族不共戴天的死敵，它的存在，威脅著整個亡靈世界的存續。”
“我們追尋了它數千年，今日，終於看到了徹底消滅它的希望。”
說到這裡，奧古斯丁的語氣變得無比誠懇，甚至帶上了一絲懇求。
“我們十位亡靈君主，願向您獻上我們的忠誠，臣服於您，成為您最忠實的奴僕！”
“我們只求您，能在您認為合適的時機，將我等召喚至您的位面。”
“我們將化作您手中最鋒利的劍，為您斬盡一切荊棘，蕩平所有敵人！”
“而我們的目標，只有一個——”
“——誅殺天譴之神，奧斯汀格里芬！”
轟！
奧古斯丁的話，如同驚雷一般在林琅的腦海中炸響。
十位亡靈君主！
臣服？
成為奴僕？
林琅的心臟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起來。
這可不是什麼八階的骨龍，而是貨真價實的九階強者，是站在一個位面頂點的存在。
十位九階的亡靈君主，若是能將他們召喚出來，那將是一股何等毀天滅地的力量？
這個誘惑，實在太大了！
但林琅畢竟不是初出茅廬的少年，短暫的震驚過後，便迅速冷靜了下來。
他很清楚，召喚亡靈生物，需要付出代價。
以他現在的實力，召喚八階的巫妖阿爾伯特，都已經感到頗為吃力。
想要召喚九階的亡靈君主，而且還是十位……
恐怕不等他們降臨，自己的靈魂就會被那龐大的死亡能量撐得爆碎開來。
就算靈魂僥倖不崩潰，自己又拿什麼去駕馭這十位桀驁不馴的君主？
他們現在說得好聽，可一旦脫離了亡靈世界的束縛，誰能保證他們不會反噬？
這根本不是餡餅，而是一個足以致命的陷阱。
想到這裡，林琅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正當他準備開口婉拒時，伊萊克斯那帶著一絲笑意的聲音，及時地在他腦海中響起。
“答應他們。”
“老師？”林琅一愣。
“呵呵，怕什麼？”
伊萊克斯的聲音充滿了自信。
“這十個小傢伙，即便是最強的那個騎士，為師都能隨意拿捏。”
“他們耍不出什麼花樣！”
“你現在的實力確實不夠，但你忘了——”
“等你晉升七階，靈魂之力將發生質變，重瞳世界也會更加穩固。”
“到那時，你應該就有能力，為我開闢一條暫時進出這方世界的通道了。”
“有為師在外面替你壓陣，借他們一百個膽子，也蹦躂不起來！”
伊萊克斯的話，如同一顆定心丸，瞬間打消了林琅所有的顧慮。
是啊！
自己身後，還站著一位無限接近於神的存在！
一瞬間，林琅的心態徹底轉變。
他看著畫面中那十位屏息等待的亡靈君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
“你們的請求，我準了。”
林琅淡漠而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過，不是現在。”
“待我的實力再進一步，足以承載爾等降臨之時，我會親自開啟通往人間之門。”
“屆時，我將接受你們的臣服。”
得到肯定的答覆，奧古斯丁等十位君主眼中的靈魂之火，齊齊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亮。
“遵命！我等，靜候主上召喚！”
整齊劃一的聲音，充滿了激動與狂熱，迴盪在亡靈神殿之中。
雙方的交涉很短暫。
隨著林琅主動中止了“亡者界約”，腦海中的畫面也隨之消失，房間內重歸寂靜。
意識空間內，伊萊克斯的聲音充滿了調侃。
“嘖嘖，小子。”
“十位亡靈君主主動投誠，甘為奴僕，你這面子可真夠大的！”
“比為師當年都威風啊！”
林琅聞言，卻只是平靜地搖了搖頭。
他從那巨大的誘惑中抽身出來後，便想通了其中的關鍵。
“老師，您就別取笑我了。”
“他們不是為了我，甚至……也不完全是為了您這位聖法神的面子。”
林琅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緩緩說道。
“能讓這十位心高氣傲的君主，不惜一切代價也要降臨聖魔大陸的，只有他們所說的那件事——”
“天譴之神，奧斯汀格里芬的轉世身……”
“只有天譴之神，才能讓他們感到真正的恐懼，恐懼到連君主的尊嚴都可以捨棄。”
“我不過是被他們利用……”
“說得再好聽點，各取所需罷了！”
聽完林琅的自我剖析，伊萊克斯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
他看著自己的弟子，眼中閃過一絲讚許，但更多的卻是憂慮。
“你能想到這一層，很好。”
伊萊克斯輕輕一嘆，那雙蘊含著無盡滄桑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絲忌憚。
“天譴之神，奧斯汀格里芬啊！”
“看來，這聖魔大陸，要大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