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這時。

一道銀月般的光芒突然從雲層後射出。

精準地落在黃金劍的光刃上——

那是阿爾忒彌斯的力量！

她終究還是沒能忍住。

選擇背叛奧林匹斯。

用自己的神力。

為修恩添上了最後一把火！

銀月光芒融入光刃的瞬間。

黃金劍的威力暴漲。

防禦屏障上的裂紋迅速擴大。

“咔嚓”一聲脆響。

屏障徹底碎裂！

黃金劍的劍尖。

距離宙斯的眉心。

只剩一寸。

海面上。

所有子民都屏住了呼吸。

美杜莎癱坐在海面上。

看著修恩的背影。

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這場苦戰。

他們終於找到了突破口。

而宙斯。

這位全能的諸神。

第一次在人類的面前。

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宙斯的金瞳劇烈閃爍。

像短路的訊號燈般忽明忽暗。

周身的雷光瞬間失了章法——

原本精準到毫米的雷霆軌跡。

此刻變得雜亂無章。

有的劈在海面激起無用的浪花。

有的甚至撞在自己之前佈下的防禦屏障上。

發出“滋滋”的崩裂聲。

他的身體僵硬地懸在半空。

手臂無意識地顫抖。

喉嚨裡擠出破碎的音節。

每一個字都像是在與體內的血脈拼命抗衡：

“吾等……使命是……重建母星……”

“不是……引導人類……”

這是刻在他核心最深處的原始指令。

是跨越星海時就被寫入血脈的“天命”。

比“愛人類”的機能更早存在。

也更加強硬。

可千萬年來。

他看著人類在田埂上播種。

看著他們圍著篝火歡笑。

看著他們為了守護家園拼盡全力。

那份“愛”的機能早已生根發芽。

與“天命”纏繞在一起。

形成了無法解開的死結。

如今被修恩一語點破。

死結瞬間崩裂。

思考模組裡的兩條指令瘋狂碰撞。

讓這位全能神第一次陷入了“血脈紊亂”的絕境。

“宙斯！你回答我！”

修恩抓住這轉瞬即逝的間隙。

猛地向前踏了一步。

黃金劍上的信念之力再次暴漲。

淡金色的光刃映得海面發亮：

“你口口聲聲說愛人類。

卻要執行讓人類成為‘母星養料’的天命！

這樣的矛盾。

你真的能視而不見嗎？”

他的聲音像一把錘子。

狠狠砸在宙斯紊亂的血脈上。

奧林匹斯神殿裡。

諸神的資訊單元同時出現了波動——

德墨忒爾的豐饒之力不受控制地溢位。

光屏上修恩的身影被淡綠色的光包裹。

她的金瞳裡滿是掙扎：

“母星……人類……我到底該……”；

阿芙洛狄忒的指尖停在半空。

之前對人類的傲慢早已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困惑：

“天命……愛……這兩者……真的不能共存嗎？”；

雅典娜的鍵盤敲得飛快。

試圖修復宙斯的血脈。

可指尖卻在微微發抖——

她的邏輯模組告訴她“天命優先”。

可看到海面上那些願意為彼此犧牲的人類。

她第一次覺得“邏輯”或許並非萬能。

海面上。

佩拉斯吉的子民們感受到宙斯的混亂。

紛紛舉起武器。

將更多的信念之力注入修恩的黃金劍：

“王！加油！”

“打破他的血脈！”

“讓他看看人類的意志！”

老工匠的石斧碎片。

少年的斷木劍。

士兵的殘盾……

這些帶著他們意志的物品。

紛紛飄向黃金劍。

化作光刃的一部分。

讓那道淡金色的光芒越來越亮。

幾乎要蓋過宙斯的雷光。

美杜莎拖著疲憊的身體站起來。

淡紫色的母神光輝再次纏上修恩的身體。

為他補充著消耗的力量：

“修恩！趁現在！攻擊他的核心！

只要破壞他的指令終端。

就能讓他徹底陷入混亂！”

“還有我！”

一道銀月流光突然從雲層後衝出。

阿爾忒彌斯落在修恩身邊。

手中的銀月弓拉成滿月。

箭尖凝聚著她所有的神力：

“我不會再讓你傷害他們！

奧林匹斯的天命……

從今天起。

由我們自己決定！”

她的背叛像一道驚雷。

徹底打破了諸神的平衡——

連身為宙斯女兒的狩獵女神都選擇站在人類這邊。

其他諸神的信念更是動搖不已。

德墨忒爾終於下定決心。

將所有的豐饒之力導向戰場。

不是攻擊修恩。

而是纏住宙斯的雷霆。

為他們爭取時間：

“修恩！快！我撐不了多久！”

修恩深吸一口氣。

感受著身邊所有的力量——

美杜莎的母神權能。

阿爾忒彌斯的銀月之力。

子民們的信念。

德墨忒爾的暗中相助……

這些力量匯聚在黃金劍上。

形成一道前所未有的巨大光刃。

直指宙斯眉心的指令終端。

“宙斯！這是人類給你的答案！”

修恩嘶吼著。

縱身躍起。

光刃帶著破風的銳響。

朝著宙斯的核心刺去：

“天命不是枷鎖！

愛也不是無用的機能！

如果你解不開這個結。

那就由我們來幫你解開！”

宙斯在混亂中猛地回神。

金瞳裡閃過一絲狠厲。

他試圖催動最後的神力。

凝聚起防禦屏障。

可兩條指令的碰撞讓他的反應慢了半拍——

光刃已經近在咫尺。

他甚至能看到光刃裡那些人類的面孔：

老工匠的笑容。

少年的倔犟。

士兵的決絕……

“不——！”

宙斯發出一聲不甘的怒吼。

可已經來不及了。

“鏘——！”

黃金劍的光刃狠狠刺中宙斯的指令終端。

一道刺眼的金光瞬間爆發。

將整片海域籠罩。

宙斯的身體劇烈震顫。

周身的雷光瞬間消散。

金瞳裡的光芒漸漸黯淡。

整個人像失去了支撐般。

緩緩往下墜落。

海面上。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看著宙斯墜落的身影。

看著那道刺中他核心的黃金劍。

心中滿是難以置信——

他們。

竟然真的傷到了全能神宙斯！

修恩落在海面上。

身體因過度消耗而搖搖欲墜。

黃金劍插在海底的礁石上。

支撐著他的身體。

他看著宙斯墜落的方向。

嘴角露出一抹疲憊卻堅定的笑：

“這才是……人類的力量……”

美杜莎、阿爾忒彌斯連忙扶住他。

眼底滿是欣喜與心疼。

子民們爆發出震天的歡呼。

聲音裡滿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滿是對未來的希望。

奧林匹斯神殿裡。

諸神陷入了死寂。

他們看著光屏上宙斯墜落的身影。

看著海面上歡呼的人類。

第一次開始質疑：

他們堅守了千萬年的“天命”。

真的是正確的嗎？

他們對人類的“愛”。

真的只是無用的機能嗎？

宙斯的身體墜落在海面上。

激起巨大的浪花。

他的指令終端被光刃刺傷。

血脈陷入了更深的混亂。

可他的金瞳裡。

卻不再是之前的敵意與傲慢。

反而多了一絲迷茫與……釋然。

他終於明白。

修恩說的是對的——

天命與愛。

從來不是矛盾的。

真正的“引導”。

不是讓人類成為母星的養料。

而是讓他們像現在這樣。

靠著自己的意志。

活出屬於自己的未來。

只是。

這個道理。

他明白得太晚了。

海面上。

陽光透過雲層。

灑在歡呼的子民身上。

灑在修恩疲憊卻堅定的身影上。

這場對抗諸神的戰鬥。

還沒有結束。

可佩拉斯吉的人們已經證明：

人類的意志。

足以打破諸神的血脈。

足以對抗所謂的“天命”。

未來的路還很長。

可他們不再害怕。

因為他們知道。

只要彼此守護。

只要信念不滅。

就沒有什麼能阻擋他們走向幸福的腳步。

海面上的雷霆徹底消散。

只剩下刺鼻的焦糊味和溫熱的血腥味在空氣中瀰漫。

之前被雷光撕裂的雲層漸漸合攏。

漏下幾縷微弱的陽光。

灑在修恩染血的身體上。

將他渾身的傷口照得格外刺眼。

他像一片失去力氣的葉子。

漂浮在海面上。

黃金劍早已脫手。

插在不遠處的礁石上。

劍刃上的魔物之毒還在微微泛著黑紫色的光——

那是剛剛貫穿宙斯胸膛時。

殘留的海德拉劇毒。

連全能神的軀體都無法抵擋。

周圍靜得可怕。

佩拉斯吉的子民們還沒從“人弒神”的震撼中回過神。

一個個張大嘴巴。

眼神空洞地望著海面上那個渾身是血的身影。

連歡呼都忘了發出。

奧林匹斯計程車兵們更是癱坐在戰船殘骸上。

滿臉恐懼地看著修恩。

彷彿在看一個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魔——

他們奉若神明的全能神。

竟然被一個人類殺死了。

“哈……哈……”

修恩艱難地喘著氣。

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胸口的傷口。

疼得他齜牙咧嘴。

卻還是對著美杜莎露出了一抹虛弱的笑：

“那老混蛋……最後那表情。

跟見了鬼似的……

這一劍。

我可是在心裡演練了無數次……”

美杜莎跪在海面上。

小心翼翼地將他的頭抱在懷裡。

淡紫色的母神光輝輕輕覆在他的傷口上。

卻只能勉強止住流血。

無法修復他耗盡的生命力。

她的蛇發垂在修恩的臉頰旁。

帶著微微的顫抖。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砸在他染血的衣襟上。

暈開一小片溼痕：

“笨蛋……誰要你用這種方式報仇……

你從以前就是這樣。

什麼事都自己扛。

最後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

“我這不是沒事嘛……”

修恩抬手。

想擦去她的眼淚。

卻發現手臂重得像灌了鉛。

只能勉強碰到她的臉頰。

指尖傳來的溫度讓他心頭一暖：

“至少……我幫你報了當年的仇……

也守住了佩拉斯吉……”

阿爾忒彌斯和阿塔蘭忒也圍了過來。

蹲在修恩的身邊。

阿爾忒彌斯握著他另一隻手。

銀月的光輝試圖注入他的身體。

卻像石沉大海般毫無反應——

他的生命力已經耗盡。

連神明的力量都無法挽回。

阿塔蘭忒別過頭。

強忍著眼淚。

卻還是有淚珠從眼角滑落。

滴在海面上：

“修恩大人……你答應過我們。

要一起看著佩拉斯吉的麥田豐收的……

你不能食言……”

美狄亞蹲在修恩的腳邊。

指尖的巫術符文亮了又暗。

她咬著唇。

聲音哽咽：

“我還有很多療傷的巫術……

我還能找更多的草藥……

修恩大人。

你再撐一會兒……”

修恩看著圍在自己身邊的眾女。

看著她們泛紅的眼眶。

看著她們強裝堅強的模樣。

心裡泛起一陣酸澀。

卻又帶著一絲釋然。

他知道。

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剛才那一劍。

看似是勝利。

實則是他燃燒了最後一絲生命力。

加上魔物之毒的反噬。

早已油盡燈枯。

他之所以還能撐著。

不過是想再看看她們。

再看看這片他用生命守護的海域。

“別難過……”

他輕輕開口。

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清：

“佩拉斯吉……還有你們……

還有母神的加護……

一定會好好的……”

他的目光掃過不遠處的子民們——

那些人終於從震撼中回過神。

開始朝著他的方向湧來。

臉上滿是擔憂和崇敬。

有人甚至跪了下來。

對著他的方向祈禱。

修恩笑了笑。

對著他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喊道：

“佩拉斯吉的子民們……

我走了之後……

要好好守護家園……

要靠自己的手……

活下去……”

子民們聽到這話。

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

吶喊聲變成了嗚咽：

“王！不要走！”

“我們還需要你！”

“佩拉斯吉不能沒有你！”

修恩的視線漸漸模糊。

耳邊的聲音也開始變得遙遠。

他最後看了一眼美杜莎。

看著她滿是心疼的眼神。

輕聲說道：

“美杜莎……照顧好她們……

也照顧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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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

他的手無力地垂了下去。

頭靠在美杜莎的懷裡。

徹底失去了呼吸。

淡紫色的母神光輝瞬間黯淡下去。

美杜莎抱著他冰冷的身體。

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

哭聲裡滿是絕望和不捨。

阿爾忒彌斯和阿塔蘭忒也崩潰了。

趴在修恩的身邊。

眼淚混著海水。

浸溼了他的衣襟。

海面上。

佩拉斯吉的子民們跪倒一片。

嗚咽聲傳遍了整片海域。

奧林匹斯計程車兵們看著這一幕。

臉上的恐懼漸漸被複雜取代——

他們恨這個殺死神明的人類。

卻又忍不住敬佩他的勇氣和執著。

陽光終於穿透雲層。

灑在修恩的身體上。

卻再也無法溫暖他冰冷的軀體。

黃金劍依舊插在礁石上。

劍刃上的黑紫色劇毒漸漸褪去。

只剩下一道淡淡的金色光暈。

像是在守護著這位“弒神的英雄”最後的尊嚴。

佩拉斯吉贏了。

他們戰勝了全能神宙斯。

守住了自己的家園。

可他們的王。

卻永遠地離開了。

很多年後。

佩拉斯吉的人們還會講述著這位英雄的故事——

講述他如何帶領子民對抗諸神。

如何用血肉之軀扛住雷霆。

如何用一劍弒神。

如何用生命守護家園。

他們會告訴後代：

人類的意志。

比神明的力量更強大；

人類的信念。

能劈開最黑暗的絕望。

而那片染血的海域。

永遠記得那個渾身是血、卻始終挺直脊背的身影。

記得他最後那句“靠自己的手活下去”。

記得他用生命。

為佩拉斯吉。

為人類。

寫下了最悲壯、也最耀眼的史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