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影立於虛空,廣袖輕揚間,一聲輕嘆如晨鐘暮鼓,驚起流雲四散。他玉指翻飛,須臾間結成法印,剎那間,一座鎏金蓮臺緩緩升起,周身綻放的璀璨光芒,似將天地間的鋒芒盡數包容。那凌厲的劍氣,在蓮臺的光芒中如冰雪遇驕陽,悄然消融。
然而,陽昭卻如怒海驚濤,攻勢未減分毫。他腳踏七星方位,身姿翩若驚鴻,手中長劍舞動,萬千劍影似銀河傾瀉,遮天蔽日。
“師兄小心!” 巧陽與巧兒急切的呼喊劃破長空,二人手中法器同時祭出,流光溢彩。可佛影周身佛光愈發耀眼,如同一輪金色太陽,光芒凝聚成堅不可摧的屏障,將一切攻擊拒之門外。
僵持之際,天際突然傳來一聲龍吟,聲震九霄,仿若盤古開天闢地的轟鳴。魂尊踏著紫電而來,周身纏繞的萬千魂火,似九幽煉獄之火,瞬間撕裂了佛影的防禦。
“佛門插手神魔界之事,是不是太過分了?” 魂尊聲如脆玉,袖中一道魂鏈如靈蛇般飛出,纏住佛影手腕,道:“無我和尚,不用說你,令師都不敢如此放肆!”
佛影面色微變,雙手如蝶舞翩躚,急速結印。可就在大招將成之時,他卻化作一道金光消散,只留下一句空靈的佛音在天地間迴盪:“執念太深,終成魔障......”
陽昭望著那金光消散的方向,胸口劇烈起伏,眼神中滿是執著與決然,喃喃道:“若尋悅兒是魔障,我願成魔。‘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悅兒,我定不會放棄。”
三日之後,飛昇池畔,雲霧繚繞,似仙境又似迷霧深淵。巧陽與巧兒望著面色冷峻的陽昭,他正以自身仙息加固池邊的禁制,每一絲仙息的注入,都如春雨潤物,卻又蘊含著無盡的力量。
“上次悅兒飛昇時,就有人阻攔。此次去下界飛昇,萬事小心。” 陽昭說到這裡,將兩枚玉簡遞給他們,聲音低沉而堅定:“玉簡中記載著躲避佛門探查的秘法,若遇到無我和尚......”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仿若寒星閃爍,道:“直接捏碎玉簡,我自會趕到。”
巧兒突然抱住陽昭,淚水浸溼了他的衣衫,哽咽道:“師兄一定要平安活著。林悅師姐與你感情那麼好,她一定會等你......”
陽昭拍了拍她的背,目光望向飛昇池上空翻滾的雷雲,那雷雲似萬馬奔騰,又似妖魔狂舞。他輕聲道:“悅兒,‘山無稜,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待我尋到你,定要讓這三界見證,誰也無法將我們分開。”
巧陽與巧兒離開不久,陽昭手中的天昭盤再次泛起血紋,如同一道不祥的預兆。遠處的天空中,一片金色祥雲正朝著神魔域緩緩壓來,佛號聲震天,似有千軍萬馬在奔騰,一場更大的風暴,即將來臨。
夜幕如濃稠的墨汁,將神魔域盡數籠罩。幽紫色的雲層翻湧,仿若惡魔的巨口,隨時準備吞噬一切。一道幽藍魂火如鬼魅般竄入陽昭識海:“陽昭小友,可願來魂神殿一敘?” 魂尊的聲音裹挾著山嶽般的威壓,震得陽昭識海嗡嗡作響。
與此同時,大地劇烈震顫,遠處熔岩湖沸騰翻滾,一座巍峨宮殿破土而出。殿頂懸浮的巨大骷髏頭吞吐著陰寒之氣,空洞的眼窩中閃爍著幽綠鬼火,彷彿在凝視著世間一切生靈,讓人不寒而慄。
陽昭握緊腰間焚天劍,劍身騰起的金色火焰與殿內幽藍光芒激烈碰撞,在虛空中激盪出陣陣漣漪,如同一曲驚心動魄的戰歌。
“既來之,則安之。” 陽昭眼神堅定,踏步向前。每走一步,腳下的土地都因他強大的仙息波動而龜裂,身後留下一串燃燒的腳印,似在書寫著他的無畏與勇氣。
踏入魂神殿,一股刺骨的寒意撲面而來,仿若置身冰窖。青銅燭臺燃燒著幽綠鬼火,在牆壁上映出扭曲的影子,宛如無數冤魂在無聲哀嚎。殿中巨大的魂幡無風自動,上面刻畫的萬千魂魄面容猙獰,似要掙脫束縛。魂尊身披黑袍立於臺階之上,面罩下的面容隱在陰影中,看不清分毫,卻讓人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迫感,如泰山壓頂。
“聽聞你與道尊頗有淵源?” 魂尊外表看來陰氣森森,彷彿從九幽之地傳來,聲音卻清脆動聽。她抬手一揮,殿內頓時浮現出無數道尊生前的殘影。有的在揮劍斬魔,劍光如銀河落九天;有的在傳道授業,話語如春風化雨;還有的在與強敵激戰,氣勢如排山倒海。她的聲音好聽,卻似乎沒有感情:“加入魂神殿,我助你煉化他的全部記憶。”
陽昭瞳孔驟縮,這些殘影中竟藏著他未知的道尊秘辛。他周身火焰暴漲,將周圍的幽藍光芒逼退數丈,如同一頭覺醒的雄獅,問道:“我憑什麼相信你?”
話音未落,魂尊抬手祭出半塊殘碑。殘碑古樸滄桑,上面刻著的符文閃爍著神秘光芒,竟與陽昭體內的盤皇傳承隱隱共鳴,似有一種跨越時空的羈絆。
“因為道尊與我,淵源極深,未來的他,與我無道侶之名,卻有道侶之實。” 魂尊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絲感慨,黑袍下瘦弱的身影微微顫抖,道:“你應該知道,未來的他選擇了穿越千年,來到這個時空。他被捕之前,來神魔域時,與我秘密見過面。這些記憶畫面是那次見面留下的,但是……如今他身陷時間淵獄,真是命運弄人啊。”
隨著她的話語,一段塵封的記憶畫面在陽昭眼前展開:無數年前,魂尊與道尊並肩遊歷江湖,共同對抗外敵,情愫漸生;然而,華女的插足,讓兩人最終分道揚鑣,令人唏噓。
陽昭腦海中突然閃過林悅曾說過的話:“‘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但有些選擇無關利益,只關本心。” 他深吸一口氣,壓制住內心的震驚與迷茫,抱拳施禮,道:“我可以答應你。但是,有了悅兒的訊息,我會離開神魔界。悅兒,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我都要找到她,與她攜手同行。”
煉化記憶的過程宛如置身刀山火海。陽昭的意識被無數記憶碎片裹挾,彷彿墜入混沌初開的漩渦。那些記憶如鋒利的刀刃,將他的識海攪得翻江倒海,劇痛讓他冷汗淋漓,面色蒼白如紙,卻又無法抗拒這真相的洪流。魂尊立於一旁,黑袍在詭異的仙力波動中獵獵作響,眼神深邃難測,似在等待一場足以顛覆天地的蛻變。
“這…… 這怎麼可能……” 陽昭的聲音顫抖,帶著難以置信的沙啞。他的意識在記憶的長河中穿梭,一幅幅塵封的畫面如潮水般湧來。他看到自己化作陽炎,手持焚天劍,在戰火紛飛的戰場上縱橫捭闔,劍指之處,天地變色,盡顯英雄本色;又化作盤皇,以無上偉力開闢一方世界,成為眾生敬仰的存在,如創世之神;再往前追溯,竟是道靈,那是神域諸尊耗費無數心血培育的超強大能,周身縈繞著超越想象的力量,神秘莫測。
記憶如走馬燈般閃過,陽昭終於拼湊出那個驚世駭俗的真相。他的前世是陽炎,前前世是盤皇,而盤皇的前世竟是道靈!這層層疊疊的身份,如同一顆重磅炸彈,在他心中掀起驚濤駭浪。更令他震驚的是,道靈與宿敵道天那場驚天動地的決戰。神魔界整個天地都在顫抖,日月無光,山河破碎。最終,兩敗俱傷,各自僅保留一道殘靈,選擇下界投生,等待著宿命的輪迴與新的較量。
“‘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原來我此世竟然揹負著如此沉重的過往……” 陽昭喃喃自語,眼中滿是迷茫與震撼。他想起道靈的部分記憶片段,想起盤皇和盤後創界的壯舉,想起陽炎在藍星的風流歲月,還有此世與林悅相遇相知的點點滴滴,一路走來的風風雨雨。那些平凡而珍貴的瞬間,與此刻洶湧而來的記憶形成鮮明對比,讓他不禁陷入深深的思索:“我究竟是誰?是陽昭,還是道靈、盤皇、陽炎?”而林悅,又在這場跨越無數歲月的宿命輪迴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她會不會也有著不為人知的過往,與自己的命運緊緊相連?
魂尊看著陽昭變幻不定的神色,緩緩開口:“這些真相,不過是冰山一角。接下來,我們要面對的,遠比佛門更棘手。道天的殘靈,已經開始覺醒了……”
話音未落,魂神殿劇烈搖晃,一道漆黑如墨的氣息從遠方傳來,彷彿要將整個世界都吞噬。陽昭握緊拳頭,眼中的迷茫漸漸被堅定取代。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他都要找到林悅,揭開這一切的真相 。因為他堅信,只要有林悅在身邊,再黑暗的前路,也能找到一絲光明,他堅定地說道:“‘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悅兒,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