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靈氣驟然紊亂,遠處傳來的靈力波動如驚濤駭浪,破壞了夜的靜謐。胡巧兒美眸微縮,寒芒閃過,聲音清冷如霜:“有人以秘法追蹤,此地不宜久留,速行!”
她纖手輕揮,將俘虜收入空間戒指,周身靈力翻湧,與周昭陽化作兩道流光,劃破夜幕疾馳而去。
然而,危機四伏的修仙之路從不會輕易放過任何一人。前行裡餘,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自虛空浮現,手中骨刃泛著森然幽光,裹挾著凌厲的殺意,直取周昭陽咽喉。
千鈞一髮之際,時刻提防的胡巧兒,毫不猶豫地飛身擋在他身前,口中輕喝,噬天訣運轉,靈力化作巨大的旋渦,將骨刃絞成碎片。周昭陽心中一暖,隨即施展精妙劍術近身攻擊,劍鋒如游龍,在黑影面門三寸處戛然而止。
偷襲者年紀二十上下,氣質不凡,面容陰鷙,腰間玉佩刻著白家紋章,散發著淡淡的威壓。本以為偷襲能夠得手,沒想到偷襲不成,反而在兩人的默契配合下,瞬間成為俘虜。
見周昭陽禁制住此人,胡巧兒快步上前,玉指輕點青年眉心,一縷幽光沒入其中。片刻後,她秀眉微蹙,神色凝重,道:“此人叫白江,乃白揚死敵,背後牽扯白家嫡系與旁系的權力紛爭。夢冥界白家乃西島白家分支,與旁系親近,白江身為旁系嫡子,若你扮作他,或許能得到白家幫助。白家在夢冥界勢力龐大,有了這層關係,我們修復天機盤的計劃或能順利許多。”
周昭陽面露難色,搜魂所得的記憶讓他深知易容風險,苦笑道:“即便精心修改面具,也只能有八九分相像,若遇熟人,必會暴露。”
胡巧兒唇角勾起神秘淺笑,指尖凝出散發幽綠光芒的魂包,輕輕彈入周昭陽眉心,柔聲道:“這是古巫族秘法‘幻魂訣’,不僅可變幻相貌,還能重塑骨骼結構,並維持一段時間。你與白江身高相仿,只需專注變幻面容,想來並非難事。”
周昭陽面露驚容,凝視胡巧兒,道:“你又煉化道尊記憶了?”
胡巧兒不以為意,微微一笑,道:“這次我沒有煉化全部記憶,而是煉化了道尊第三個十年記憶中的術法功訣之類,壓力不大。”
周昭陽有些疑惑,道:“為何我只能從夢境中被動接受這些記憶?”
胡巧兒笑道:“那是道尊保護你,他將千年記憶煉化成無數個小魂包,封存在你體內,隨著你修為提升,會隨之釋放。”
周昭陽身為男人,最近有一種古怪的感覺,發現自己不是保護巧兒,而是巧兒在保護、指點自己。他有些沮喪,輕聲道:“我寧願不要被保護,我要成為強者,而不是被你指點的弱者。”
胡巧兒理解他現在的心理,之前她已經刻意藏拙,但是此時危機沒有解除,不可能總是裝拙,時不時地就要出言指點,卻忘了自從周文出事之後,他在周家受人冷落,心理敏感。
她略加思索,笑道:“只要天機盤恢復,你就可以透過天機盤,自主選擇處理那些記憶的方式了。”
說到這裡,她見周昭陽面色轉緩,笑道:“現在,當務之急是恢復天機盤,我們要好好商議細節,如何從白家人手中得到我們想要的材料。”
想到天機盤恢復在望,周昭陽心情好轉,運轉靈力煉化魂包,依照白江相貌施展功訣,頓覺面部骨骼傳來細微刺痛,如萬千螞蟻啃噬。待痛楚消散,他取出銅鏡一照,鏡中之人竟與白江別無二致。
胡巧兒繞著他仔細打量,滿意地點頭道:“氣息、神韻已有八分相像,剩下的,就要看你的臨場應變了。”
歷經千辛萬苦,兩人終於來到夢冥界白家堡。朱漆城門高大巍峨,青銅獸首泛著冷冽寒光,似在無聲地審視著每一個來客。
周昭陽深吸一口氣,正要邁步,胡巧兒突然拉住他,少女指尖在他掌心快速勾勒陣法,低聲叮囑道:“白家三長老白城約精通觀魂術,待會我會佈下迷魂陣,你只需……”
她的聲音輕柔,卻字字清晰,神色專注。周昭陽望著她精緻的側臉,心中泛起陣陣漣漪,曾經那個需要他保護的柔弱少女,如今已成長為能與他並肩作戰的得力夥伴,這份蛻變,讓他既感覺欣慰又感到自責。
白家堡朱漆大門緩緩洞開,鎏金獸首銜著的銅環在暮色中閃爍著冷光。周昭陽(化名白江)挺直脊背,神態倨傲,邁過一尺高的門檻,胡巧兒戴著面具,如影隨形地跟在半步之後。空氣中漂浮著若有若無的沉水香氣,前廳十餘道如刀似劍的審視目光,將這香氣沖淡了許多。
“江少?” 白家族長端坐在青玉寶座上,鶴髮童顏,眼神如鷹隼般銳利。他掃過周昭陽腰間的白家紋佩,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問道:“聽聞你在西島鬧出不小的風波?”
周昭陽姿態高倨,昂首挺胸,語氣帶著幾分不屑,道:“不過是教訓了幾個不長眼的雜碎,自己修為不濟,吃了虧就搬家族長輩出面撐腰。我此次來夢冥界,就是為了避開那些煩人的瑣事,這些事跟你們這一支無關,咱們就不提了。話歸主題,有兩件事請請族長幫忙。其一,我途中與人交手,一件法寶受損嚴重,希望能討要一批煉器材料,用以修復防身法寶……” 說罷,他取出一枚玉簡,凝結神識,註明材料名稱和數量,施展白家秘術 “御器術”,將玉簡送到族長面前。
這一手精湛的白家秘術,打消了大部分白家長老的疑心。
他接著說道:“其二,我想進入白家秘境煉體,不突破至築基大圓滿境界,絕不出來。”
跟在側後方的胡巧兒,悄然運轉迷魂陣,靈力如蛛絲般纏繞在周昭陽周身。她垂眸斂去眼中鋒芒,在周昭陽話音落下時,適時向前半步,輕聲道:“江少身份尊貴,這點要求並不過分。”
三長老捻著山羊鬍,突然起身,周身騰起幽藍魂火,正是白家秘法觀魂術,緩緩說道:“且讓老夫……”
“三長老這是信不過我?” 周昭陽霍然轉身,腰間玉佩碰撞發出清脆聲響,眼中滿是怒意,道:“我白江雖然出身旁系,卻是旁系嫡長子,旁系在家族的話語權多大,你們不會不清楚。如今只是討些材料和秘境歷練的機會,竟要被當成外人檢查?!”
他語氣中的不滿與憤怒拿捏得恰到好處,配合胡巧兒的陣法干擾,竟讓三長老的魂火微微搖曳。
族長抬手製止三長老,大笑道:“都是自家人,哪有檢查的必要?!江少要的材料不少,但是器庫中勉強能湊齊,我即刻派人前去支取。進入秘境歷練的事,更加不值一提,明日江少便可進入。”
他眼中閃過一絲算計,如今他修為已達築基巔峰,若無意外,今年就要出界渡劫,而他計劃依附的物件,正是西島白家旁系。藉此機會與白江結下善緣,於他而言有百利而無一害,何況白江索要的材料並不算多。
次日清晨,周昭陽與胡巧兒透過傳送陣,踏入秘境。秘境中瀰漫著濃郁的血腥氣息, 不遠處的血河中,三十多位白家族人正在煉體,痛苦的嘶吼聲在空中迴盪。兩人沒有理會這些族人,施展神隱術,繞開這些白家人,直奔秘境的核心區域。
找到一處隱秘之地,胡巧兒握緊周昭陽的手,掌心沁著薄汗,輕聲道:“我現在要渡劫築基,你為我護法。”
周昭陽望著她堅定的眼神,心中滿是擔憂,卻知道此刻不能動搖她的決心,只能用力回握她的手,沉聲道:“放心,有我在。”
秘境深處,雷劫如期而至。紫色閃電如巨龍般撕裂蒼穹,轟鳴聲震耳欲聾。胡巧兒周身縈繞著道尊記憶中的渡劫秘術,根據雷劫顏色,釋放不同功法的氣息,試圖減輕雷劫威力。
第一道雷劈下,她的衣衫瞬間化作飛灰,雪白的肌膚上綻開蛛網般的血痕。周昭陽目眥欲裂,心痛無比,卻只能眼睜睜看著,天機盤在她頭頂瘋狂旋轉,替她擋下部分餘波。他想起自己渡劫時胡巧兒焦急的模樣,此刻方才深刻體會到,當時的她承受了怎樣的煎熬與痛苦,心中對她的心疼與愛意愈發濃烈。
當最後一道雷劫落下,胡巧兒再也堅持不住,如斷線風箏般委頓於地。周昭陽飛身接住她,看著她蒼白如紙的臉,喉嚨發緊,聲音嘶啞而顫抖:“你敢死,我就……”
“我還年少,可捨不得死。” 胡巧兒虛弱地笑了笑,服下週昭陽送到嘴邊的療傷丹藥,掙扎著盤膝坐好,開始煉化藥力。
三日後,她傷勢初愈,拉著周昭陽往秘境上游走去。河水底部,暗紅色的血晶如繁星點點,正是天機盤急需的能量源。
“開始吧。” 胡巧兒將血晶從河底攝出,鋪落一地,周昭陽運轉靈力注入天機盤。天機盤開始旋轉,發出貪婪的嗡鳴,瘋狂吞噬血晶。當最後一塊血晶化作齏粉,天機盤竟投影出兩個晶瑩剔透的空間洞府雛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