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那塊玉墜,指尖微微發涼。
它靜靜地躺在紅木托盤上,泛著幽光,彷彿在無聲地嘲笑我們。
宮廷侍衛的領頭人冷笑著開口:“孫寺正,這可是在你們住處搜出來的,你還有什麼話說?”
我抬起頭,直視他的眼睛:“我說,這東西是假的。”
他愣了下,隨即嗤笑一聲:“哦?你說假的就是假的?那你倒是說說看,怎麼個假法?”
我緩緩站起身,目光掃過周圍虎視眈眈的侍衛們。
崔倍站在一旁,攥緊了拳頭,臉上寫滿了擔憂;胡四則橫跨一步,擋在我身前,語氣沉穩卻不容置疑:“證據需經查驗,豈能憑一面之詞定罪?”
“沒錯。”我冷靜地說,“這塊玉墜雖然材質與玉璽碎片相似,但雕刻工藝卻完全不同。真正的玉璽碎片邊緣有極細的金絲嵌紋,而這枚玉墜上根本沒有。它是仿製的。”
侍衛頭子臉色微變,但仍舊強硬道:“那又能說明什麼?說不定你們是臨時動的手腳。”
“臨時?”我輕笑了一聲,“你若不信,不如去請宮中御用的玉匠來驗。若是他說這塊玉是真的,我立刻辭官謝罪。”
氣氛瞬間凝固。
沉默片刻後,那侍衛頭子咬牙道:“就算這塊玉是假的,侍衛服呢?青灰色侍衛服,上面還有墨跡,這不是你們想洗也洗不清的鐵證嗎?”
我心中一凜,但表面依舊鎮定:“那就請將那件衣服交給我,我要親自查證。”
“查證?你還真當這裡是大理寺!”
我深吸一口氣,不動聲色地調出系統中的【嫌犯心理分析】功能,將剛才那位說話最囂張的侍衛設為分析物件。
【目標人物:宮廷侍衛甲,行為特徵:主動指控、情緒激動、多次強調關鍵物證、迴避對細節的追問】
【分析結果:存在明顯焦慮反應與防禦性語言模式,建議進一步施壓以驗證其真實意圖】
果然。
我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緩步走到那名侍衛面前:“這位大人,不知你在宮中負責哪一塊區域的值守?”
他皺眉:“你問這個做什麼?”
“只是好奇。”我淡淡道,“畢竟你對我們這麼上心,連我們住處的東西都查得這麼清楚,想必平時也沒少關注大理寺吧?”
他神色微滯,眼神閃爍了一下。
我繼續推進:“再加上你今日的態度,未免太過急切了些。若不是你被人收買了,便是你……心裡有鬼。”
此話一出,眾人譁然。
“你這是血口噴人!”他怒吼。
“我有沒有噴人,你自己心裡明白。”我直視著他,“你知道那件侍衛服上的墨跡是怎麼來的嗎?”
他張了張嘴,一時語塞。
我趁勢加碼:“我剛剛已經讓手下送去化驗了,很快就能知道那墨水的來源——是來自哪個書房、哪種紙張,甚至……是誰寫的字。”
這番話,完全是虛張聲勢。
但我必須讓他相信,我已經掌握了關鍵線索。
他額角滲出汗珠,神情開始慌亂。
我心中冷笑,繼續逼迫:“你說,你是不是受人指使?有人給了你什麼東西,讓你在這時候跳出來栽贓我們?”
“我沒有!”他猛地後退一步,聲音有些發顫。
我緩緩靠近:“現在認錯還來得及。否則等真相大白,你不過是別人的一顆棄子罷了。”
他嘴唇顫抖,眼神遊移不定。
這時,崔倍適時上前一步,低聲對我說:“珍珍,我覺得可以再試一下證人問詢輔助功能。”
我點頭,悄悄調出系統介面,輸入關鍵詞:“侍衛活動記錄”、“可疑接觸人員名單”。
很快,一份報告彈出:
【高風險關聯人員:王七(曾於昨夜進入宮門附近區域)】
【低風險關聯人員:一名不知名黑衣男子(目擊記錄於事發時間段出現在大理寺住宿區周邊)】
我迅速瀏覽完資訊,心中已有數。
“看來,這場戲是演不下去了。”我冷冷一笑,環顧四周,“我不否認,我們現在處境不利。但我更清楚,幕後之人怕的不是我們被抓,而是我們還能繼續調查。”
侍衛頭子冷笑:“你以為你是誰?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還想翻天?”
我輕輕一笑,眼神卻如寒冰般銳利:“我不是想翻天,我只是想告訴你——我現在還沒打算揭穿你們,是因為我還想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後操控這一切。”
眾人皆是一震。
我轉身,面對那名已經開始動搖的侍衛,語氣平靜卻意味深長:“你回去告訴他一句話,就說——我孫珍珍,接招了。”
他怔在原地,
今晚,他會把這句話傳出去。
而我,會順著這條線,找到那個藏在暗處的真正敵人。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我早已布好陷阱,只等他們一步步走進來。
我看著窗外漸暗的天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們以為我們被困住了?
不,這只是開始。
夜色如墨,大理寺外的風掠過屋簷下的銅鈴,發出幾不可聞的輕響。
我站在窗前,目送那名侍衛離去,心中卻早已開始盤算。
崔倍和胡四站在身後,氣氛一時凝滯。
“珍珍……”崔倍低聲喚了我一聲,語氣中滿是複雜,“你這是故意放他走?”
我緩緩轉身,點頭:“沒錯。”
胡四皺眉,眼中閃過一絲不解:“可他是被收買的證據之一,我們不揭發他,還讓他回去傳遞訊息……你就不怕他反咬一口?”
我笑了笑,笑容裡卻沒幾分輕鬆:“他現在心裡已經亂了。我說出那些話,是在逼他動搖。只要他還想著自保,就會把我的話傳回去——‘我孫珍珍接招了’。”
崔倍聽得這話,神色一震,隨即輕輕吐出一口氣,像是終於明白了什麼。
“你是想順藤摸瓜。”他低聲說。
“對。”我眼神堅定,“幕後之人既然敢在這個節骨眼上栽贓我們,說明他們急了。越是急的人,越容易犯錯。”
胡四沉吟片刻,終是嘆了口氣:“你膽子真大。”
我沒有說話,只是低頭看著自己的掌心。
不是不怕,而是必須這麼做。
如果現在就把那侍衛揭發,只會打草驚蛇。
幕後之人或許會藏得更深,甚至直接棄卒保車,讓這件事不了了之。
而我需要的是一個突破口——一個能讓我順著他背後的人脈一路追查下去的機會。
但現在的問題是……
我心裡清楚,這個計劃成功的前提,是那個侍衛真的會把我那句話傳回去。
可他若中途改變主意呢?
或者,他的主謀根本不吃這一套?
這些念頭像蛛網般纏繞在我心頭。
“你怎麼了?”崔倍察覺到我的沉默,關切地問。
我搖頭:“沒什麼,只是……擔心罷了。”
“擔心什麼?”
“擔心我會把整個大理寺搭進去。”
這句話說完,連我自己都愣了一下。
原來,我最深的顧慮,並不是自己能否破案,而是會不會因為我一個人的決定,連累了整個大理寺。
崔倍怔住,隨即鄭重地看著我:“珍珍,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你要明白,從你進大理寺那天起,我們就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人了。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胡四也點頭,語氣堅定:“你說得對,我們現在的處境是被動的。但正因為這樣,才需要有人來主動出擊。你能做到這一點,是我們所有人沒想到的。”
我聽著他們的話,心中泛起一絲暖意。
是啊,我不是孤軍奮戰。
我抬起頭,目光堅毅:“謝謝你們。”
正說著,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陳拾衝了進來,臉上帶著幾分焦急:“珍珍!剛收到訊息,後宮那邊出了事——貴妃娘娘突發急症,暈厥過去,太醫正在搶救!”
我猛地站起身:“哪個貴妃?”
“是……淑儀貴妃。”陳拾喘著氣道,“據說她之前曾私下見過一位從內庫調任的女官,那位女官後來就失蹤了……”
我心中一動,瞬間聯想到了什麼。
淑儀貴妃!
那個傳聞中知道些失竊案內情的妃子!
我幾乎是本能地抓起斗篷:“我要去一趟後宮。”
“可是——”胡四攔住我,“你現在身份敏感,一旦被人發現你擅自出入皇宮……”
“我知道風險。”我打斷他,“但我不能等。她可能掌握著關鍵線索。”
崔倍看向我,沉思片刻後點了點頭:“我去安排。你小心行事。”
我深深看了他一眼,點頭應下。
夜色漸濃,我換上便裝,悄然混入後宮方向的隨行隊伍。
一路上,我的心跳越來越快。
淑儀貴妃為何突然病倒?是巧合,還是……有人想滅口?
我無法確定,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
這條線,我必須親自追下去。
而此刻,遠在宮牆之外的某處高閣之上,一道模糊的身影靜靜佇立,手中握著一封密信,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孫珍珍……有意思。”
風穿過宮殿的長廊,吹散了低語。
而我在宮門前停下腳步,望著那巍峨的硃紅大門,心中默唸:
聖人之下,無人無辜。
我踩著夜色,悄然混入後宮方向的隨行隊伍。
風從宮牆外吹來,帶著一股子寒意,像是某種警告。
聖人腳下,無人無辜。
這句話在我心裡一遍遍迴響,像是一把懸在頭頂的劍。
淑儀貴妃突發急症,暈厥過去,太醫緊急趕往診治,但訊息傳得飛快,連大理寺都聽到了風聲。
而她——是唯一一個曾私下接觸過那位失蹤女官的人。
我不能等了。
崔倍替我安排了一條隱秘路線,讓我以“御前筆錄員”的身份混進宮中。
我知道這風險極大,可若錯過這次機會,幕後之人恐怕會將所有線索徹底抹去。
穿過一道道硃紅宮門,我的心跳越來越快。
沿途守衛森嚴,但比起那些明面上的威脅,我更在意的是暗處的東西。
淑儀貴妃的寢宮坐落在內廷東側,名為“昭和殿”,平日裡並不顯眼,此刻卻被重重包圍,氣氛異常緊張。
我壓低斗篷帽簷,儘量不引人注意地靠近。
宮門口,幾個小太監正低聲議論,見有人靠近立刻噤聲散開。
我心中警鈴大作。
按理說,貴妃病重,太醫應當已經在殿中施救,為何此刻宮門前仍是雜亂無章?
而且……沒有傳出任何關於病情的具體訊息。
不對勁。
我繞到偏殿一側,藉著樹影掩護,悄悄觀察。
殿內燈火通明,卻聽不到半點聲音。
窗紙映出幾道模糊身影,動作遲緩,像是故意擺給人看的戲碼。
就在這時,我注意到一名宮女從側門匆匆走出,手裡抱著個包裹,神色慌張,四下張望之後便往西側角門走去。
我心頭一緊,本能地跟上。
那人腳步急促,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幾次回頭張望,卻又不敢太過明顯。
她一路穿廊過戶,最終停在一間偏僻的小屋前,輕輕叩門。
門開了。
裡面傳來一個壓低的聲音:“東西帶來了嗎?”
那宮女點頭,將包裹遞進去。
我屏住呼吸,藏身於陰影中,心跳如擂鼓。
這根本不是正常的宮中秩序。
淑儀貴妃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緩緩退後一步,準備先行返回主殿確認情況,卻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極輕的腳步聲。
我猛地轉身,卻只看到一抹熟悉的紅色衣角一閃而過。
是誰?
我心頭一沉。
難道……我已經被盯上了?
夜色深沉,風穿過宮殿之間的空隙,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我定了定神,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無論如何,我必須見到淑儀貴妃本人。
否則,一切推理都只是空中樓閣。
我咬牙,朝著昭和殿正門方向快步走去。
然而,剛踏入殿前庭院,我便被一種莫名的壓迫感籠罩。
四周寂靜得詭異。
妃子身邊的宮女們站成兩列,低頭不語,神情慌張,彷彿在掩飾什麼。
我站在殿門外,指尖微微發涼。
事情……果然有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