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黑衣人倒下的地方,指尖摩挲著那張泛黃的紙條。
風從山道吹來,捲起一角夜色,也掀動了紙邊。
“北山舊寺……密室藏圖……三更開門。”我輕聲念著,心頭卻沉如鉛石。
系統故障不是小事,它就像是我身體裡被抽走的一根骨頭,支撐不起整個脊樑。
但眼下,我沒有時間去哀嘆它的缺席。
呂四娘站在我身後,沉默不語。
她是個懂分寸的人,知道什麼時候該說話,什麼時候該靜默。
而此刻,正是我需要靜下來的時候。
“你真的打算自己查?”她問。
我抬頭看了她一眼,“不然呢?”
她的目光中帶著幾分複雜,卻沒有再說什麼。
我們收拾好現場,將黑衣人處理妥當後,便踏上了前往北山舊寺的路。
舊寺坐落於城郊外五里處,昔日香火鼎盛,如今只剩殘垣斷壁,連鐘聲都成了傳說。
夜色下,我們悄然潛入。
寺廟早已荒廢多年,牆上的壁畫斑駁脫落,隱約可見飛天舞袖、佛陀垂目,彷彿還在凝視著塵世的紛擾。
阿里巴巴跟在我們身後,手裡提著燈籠,眼神卻警覺地掃視四周。
“這地方可真夠陰森的。”他低聲說,語氣中透著幾分緊張。
我點了點頭,沒說話。心裡卻清楚,真正的挑戰才剛剛開始。
我們在殿內轉了一圈,並未發現任何機關或暗門。
按理說,若真有密室,不可能沒有痕跡。
我皺眉思索,腦海中不斷回放之前蒐集的情報和線索。
“會不會是佛像下面?”阿里巴巴忽然開口。
我愣了一下,隨即看向殿中央那尊巨大的彌勒佛像。
它笑口常開,雙手託著肚子,像是包容世間永珍。
我走近幾步,仔細觀察,果然在底座邊緣發現幾處異樣的裂痕。
用手輕輕一推,竟有些鬆動。
“這裡有機關!”我低聲道。
呂四娘立刻上前幫忙,我們一起用力推動佛像,隨著一聲悶響,地面緩緩下沉,露出一道幽深的石階。
黑暗中,一股陳腐的氣息撲面而來。
“看來真是對了。”阿里巴巴咧嘴一笑。
我點點頭,率先走了下去。
密室不大,牆壁上嵌著幾個已經熄滅的燈盞,角落裡堆著幾捲髮黃的紙冊,中央則是一張木桌,桌上放著一本厚重的書。
我快步走上前,翻開書頁,只見其中記載了一個鮮為人知的江湖門派——“滄瀾門”。
這是一個曾在數十年前名震一時的組織,以行俠仗義聞名,但卻在一夜之間銷聲匿跡。
傳言他們曾與皇室有過秘密交易,又有人說是朝廷忌憚其勢力,將其剿滅。
可現在看來,事情遠非如此簡單。
書中詳細記錄了他們的計劃:復國。
他們並非只是江湖草莽,而是擁有極高政治抱負的遺族。
他們在各地暗中積蓄力量,甚至聯合了一些地方豪強,試圖重建王朝。
而寶藏,就是他們為復國準備的資金。
我越看越心驚,冷汗順著額角滑落。
“你說……這些是真的嗎?”阿里巴巴翻看著另一本小冊子,聲音有些顫抖。
“如果這些都是真的……”我低聲說道,“那陸城隍插手這件事,恐怕不只是為了奪寶。”
呂四娘眉頭緊鎖,“你是說……他可能也在背後支援什麼人?”
我點頭,正要說什麼,忽然聽到頭頂傳來一陣腳步聲。
“糟了!有人來了!”呂四娘低呼。
我們迅速熄滅燈火,躲入角落。
門外,幾個人影閃入,為首之人步伐穩健,氣勢凌厲。
“找到了嗎?”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是陸城隍。
我屏住呼吸,心跳如擂鼓。
他的手下四處搜查,腳步聲在空蕩的密室中格外清晰。
我死死攥住手中的書頁,指節發白。
就在這時,系統突然發出微弱的嗡鳴——
【風險預警:當前環境危險等級上升至高危,請立即撤離】
我心中一喜,卻又不敢表露半分。
系統雖未完全恢復,但至少部分功能重新啟用。
我悄悄將書頁塞進懷中,示意呂四娘和阿里巴巴向出口方向移動。
可就在我們即將脫身之際,一個人猛地掀開角落的布簾。
我閉上眼,心中默唸:完了。
誰知那人卻只是一聲冷笑:“沒人。”
我們屏息等待了幾秒,等腳步聲遠去,才終於從側門逃出。
回到客棧後,我將書中的內容整理成一份簡要報告。
雖然系統依舊無法正常使用,但我已經學會了靠自己的判斷去推理和分析。
“原來這一切都不是偶然。”阿里巴巴坐在桌邊,望著窗外漸亮的天光,喃喃道,“那些門派的衰敗、高手的失蹤……也許都是滄瀾門計劃的一部分。”
我點了點頭,思緒卻更深一層。
寶藏的秘密已經初現端倪,但它背後牽涉的政治博弈,恐怕才真正令人膽寒。
而我,孫珍珍,不過是剛踏入這片棋局的第一步罷了。
我不知道接下來會遇到什麼,也不知道這場風暴最終將如何收場。
但我知道,我不能退縮。
因為這一次,不是靠系統,是我自己,走到了這裡。
我蹲在客棧的燈下,手指輕輕翻動著那本厚重的書冊。
夜已經深了,窗外蟲鳴漸息,只有風掠過屋簷時發出的嗚咽聲,像是誰在低語。
“滄瀾門……”我低聲念出這個名字,心中泛起一陣寒意。
這個曾一度被歷史抹去的江湖門派,原來從未真正消失過。
他們藏匿於朝堂之下、江湖之遠,以復國為志,積攢財富,招攬人心。
而如今,這筆寶藏卻落入了陸城隍的手中,成為他謀取私利的工具。
“你說陸城隍知道這些嗎?”阿里巴巴輕聲問,眼中滿是警惕。
我點了點頭,“他知道得比我們還多。從一開始,他就不是為了奪寶而來。”
呂四娘坐在角落,一直沉默不語,此刻終於開口:“你打算怎麼辦?”
我抬起頭,目光堅定,“當眾揭發他。”
翌日清晨,大理寺大堂之上,陽光透過雕花窗欞灑落進來,照亮了一地塵埃。
我站在堂中,手中握著那本從密室中帶出的書冊,聲音清亮:
“陸城隍,勾結已覆滅的江湖門派‘滄瀾門’,利用其遺留下的寶藏進行暗中交易,圖謀私利,擾亂地方秩序,嚴重危害社稷安危!”
此言一出,滿堂譁然。
陸城隍冷笑一聲,眼神冷峻如刀,“你有何證據?”
我沒有說話,只是緩緩將書頁攤開,遞到堂前。
“這是滄瀾門內部記載的密檔,其中詳細記錄了與陸城隍之間的往來賬目,以及他在各地設立的秘密據點。更關鍵的是——”我頓了一下,掃視全場,“就在昨日夜裡,他已經派人試圖銷燬密室中的證據。”
我轉頭看向門外,“來人!帶證物上來。”
兩名大理寺捕快抬著一個木箱走進來,開啟後,是一堆沾著泥土的金錠和幾卷殘破的賬冊。
“這是從北山舊寺密室中搜出的原始寶藏物品,上面皆有官印痕跡。”我繼續道,“它們原本屬於朝廷,卻被陸城隍私自調運,意圖隱匿。”
堂上眾人臉色驟變。
陸城隍的臉色也終於變了。
“你……你怎麼會知道我在做什麼?”
我微微一笑,“因為你低估了我。”
其實,早在數日前,我就察覺到了他的異常舉動。
每當案件涉及寶藏線索時,他總是急於插手,卻又刻意迴避關鍵細節。
這不符合一個正直官員的行為邏輯。
於是我設下了圈套,故意放出關於寶藏秘密的風聲,並安排人在他府邸周圍布控。
果然,昨夜他慌忙派人潛入密室,想要毀掉最後的證據——可他不知道,我已經在他的宅子裡安插了眼線。
“你以為你能逃?”我冷冷看著他,“可惜,我早就在你離開的必經之路上佈下了陷阱。”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腳步聲,一名捕快押著幾個黑衣人進來,正是昨夜試圖潛入密室的人。
陸城隍終於面如死灰,頹然跌坐地上。
大理寺少卿李餅站起身,沉聲道:“陸城隍,罪證確鑿,你還有何話說?”
陸城隍閉上眼,良久,才喃喃道:“罷了……罷了。”
他最終被大理寺正式拘押,財產充公,名聲盡毀,曾經風光無限的權貴,如今淪為階下囚。
我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沒有一絲快意,只有沉重。
權力,真的太可怕了。
數日後,大理寺正式對寶藏事件作出處理。
寶藏歸入國庫,一部分用於修復因江湖紛爭受損的邊陲村落,另一部分則撥給大理寺作為辦案經費。
我因此次功績受到大理寺上下的一致稱讚,甚至連盧納大人也在朝會上親自點名表揚。
“孫寺正年少有為,心思縝密,斷案如神,實乃我大唐之幸。”
那一刻,我站在大堂之上,聽著四周傳來的掌聲和讚譽聲,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我不是靠系統贏了這場戰役,而是靠著自己的判斷、推理和勇氣。
我做到了。
然而,喜悅並未持續太久。
傍晚時分,一封加急文書自宮中飛馬送來,交到了李餅手中。
我站在他身後,看到他眉頭越皺越緊。
“發生了什麼?”我問。
他緩緩抬頭,神色凝重:“宮廷失竊。”
我一怔,“失竊?什麼東西丟了?”
“玉璽。”
我心頭猛地一跳。
玉璽,那是皇權的象徵,若真被盜,不僅震動朝野,更是動搖國本的大事。
“期限多久?”
“三日。”
我深吸一口氣,攥緊了拳頭。
新的挑戰,來了。
而這一次,我們將踏入皇宮,面對未知的敵人。
但我不怕。
因為這一回,我也能靠自己走下去。
只是,當我走出大理寺大門,望向遠方那高聳的宮牆時,心裡忽然有些不安。
那裡,等待我們的,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