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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放火燒戲樓

夜風裹挾著茶樓外街道的塵土,餘清歌站在昏暗的路燈下,指尖冰涼。

季宴修急促的低語在耳畔迴響。“白薇手腕上的印記,你看到了?”

餘清歌抬眸,對上他寫滿焦灼與某種決斷的眼。“看到了。和玉佩上的字一樣。”她的聲音依舊冷淡,心卻因這短暫的共識而微起波瀾。

“那不是簡單的烙印。”季宴修語速極快,眼神警惕地掃過四周,“季銘澤的日記裡有隱晦提及,那是某種契約,或是更邪門的控制手段。”

控制?餘清歌心頭一緊。

聯想到白薇身上那股貪婪陰冷的氣息,一個可怕的猜測浮現。“她不是單純的氣運接受者?”

季宴修面色沉重地點頭。“恐怕,她是主動參與者,甚至樂在其中。”他握緊拳,“三叔公和白家,所圖遠比表面看到的更深。”

遠處傳來車馬聲響,季家的人快出來了。

季宴修深深看她一眼。“今晚戲樓有加場,你照常登臺,我會想辦法的。”

“你想做什麼?”餘清歌有些狐疑的追問。

“做我該做的事。”他留下這句話,迅速轉身,隱入夜色,彷彿從未出現。

只餘下那句“信我一次”還在空氣中飄蕩。

餘清歌站在原地,心亂如麻。季宴修的話,像投入湖心的石子,激起層層漣漪。

白薇是主動參與者?控制手段?這盤棋,比她想象的更復雜,更陰毒。

回到住處,小翠早已焦急等候。“姑娘,您沒事吧?臉色好差。”

餘清歌擺擺手,示意自己無礙。

她拿出那塊玉佩,冰冷的玉石貼著掌心。季紅妝的怨氣蠢蠢欲動,帶著被背叛的刺骨寒意。餘清歌強行壓制。現在不是沉溺於情緒的時候。

今晚的加場,季宴修讓她照常登臺,是想傳遞什麼資訊?還是另有安排?她不敢深想,卻又不得不防。

夜幕低垂,戲樓再次喧囂起來。後臺依舊是那股混雜著脂粉與汗水的味道。

餘清歌坐在鏡前,任由戲班師傅為她上妝。銅鏡映出那張哀婉的臉,眼神卻銳利清明。

她能感覺到,空氣中瀰漫著一股不同尋常的緊張氣息。戲班的人眼神閃爍,似乎在避諱著什麼。連平日裡最愛嘮叨的管事,也只是匆匆交代幾句便離開了。

“姑娘,您的水。”小翠端來一杯溫水,手微微發抖。

餘清歌接過水杯,目光落在小翠不安的臉上。“怎麼了?”

小翠嘴唇翕動,欲言又止,最終只是搖頭。“沒什麼,姑娘快準備吧,要上場了。”

鑼鼓點再次敲響,依舊是《遊園驚夢》。餘清歌提起裙襬,走向舞臺。燈光刺眼,臺下依舊人聲鼎沸。她的目光習慣性地掃向二樓包廂。

季宴修不在,三叔公也不在,白薇也不在。那個屬於季家的包廂,空空如也。一股強烈的不安攫住了她的心。

她定了定神,開始演唱。“原來奼紫嫣紅開遍…”唱腔婉轉,身段依舊。但心神不寧,總覺得暗處有無數雙眼睛在窺伺。

就在她唱至杜麗娘傷情之處,後臺方向突然傳來一陣騷動,隱約有驚呼和哭喊聲。緊接著,一股刺鼻的煙味飄了過來。

著火了!

餘清歌心頭巨震,歌聲戛然而止。臺下觀眾也察覺到異樣,開始騷動。濃煙從後臺的縫隙中滾滾冒出,火光隱現。

“走水了!快跑啊!”不知誰喊了一聲,臺下瞬間大亂。人群驚恐地向外湧去,尖叫聲,哭喊聲響成一片。

戲樓內燈光搖曳,忽明忽暗。煙霧越來越濃,嗆得人無法呼吸。餘清歌想要退回後臺,卻發現通往後臺的門不知何時被人從外面鎖死了。

她用力拍打著門板,無人回應。火勢蔓延極快,灼熱的氣浪撲面而來。舞臺上的佈景已經開始燃燒,火舌貪婪地舔舐著一切。

絕望之際,二樓傳來一聲巨響。季宴修的身影出現在欄杆旁,他直接砸碎了窗戶,準備跳下來。

“銘澤!你要做什麼!”三叔公帶著幾個家丁衝了出來,死死拉住他。“家族大計在此一舉!一個戲子,死了正好完成儀式,助我季家氣運!”

“滾開!”季宴修雙目赤紅,奮力掙扎。

他看著下方被困在火海中的餘清歌,心如刀絞。“放我出去!”

“為了季家,你必須顧全大局!”三叔公厲聲呵斥,眼神陰鷙。

餘清歌看著二樓的拉扯,聽著三叔公冰冷無情的話語,心徹底沉入谷底。原來,這才是他們的最終目的。一場大火,燒死季紅妝,完成所謂的血咒儀式。

濃煙嗆入喉嚨,視線開始模糊。身體因缺氧而虛弱,季紅妝的絕望與怨恨再次洶湧而上,幾乎要將她吞噬。

不,她不能死在這裡。

強烈的求生欲激發了她最後的力氣。她猛地攥緊袖中的玉佩。冰涼的玉石瞬間變得滾燙,彷彿要將她的手掌灼穿。

“季紅妝,你想報仇嗎?想拿回屬於你的一切嗎?”餘清歌在心底吶喊,“那就借我力量,我們一起,毀了這一切!”

玉佩上的“季”字發出妖異的紅光,纏繞的髮絲彷彿活了過來,透出濃郁的黑氣。一股陰寒至極,卻又磅礴浩瀚的力量瞬間湧入四肢百骸。

是季紅妝的怨氣,是積累了百年的不甘與仇恨。

“啊!”餘清歌仰頭髮出一聲淒厲的長嘯,聲音卻不似她自己,帶著屬於厲鬼的尖銳與陰冷。

她能感覺到,那股力量正透過玉佩,瘋狂地湧向某個方向。與此同時,遠在城西白家府邸,正在鏡前欣賞自己手腕烙印的白薇,突然發出一聲慘叫。

她手腕上那個淡紅色的“季”字烙印,驟然變得漆黑滾燙,如同被燒紅的烙鐵直接印上。劇痛鑽心,一股陰冷怨毒的氣息反噬而來,瘋狂撕扯著她的神魂。

“不!怎麼會這樣!?”白薇驚恐地看著自己的手腕,那烙印彷彿活物般蠕動,吸食著她的精氣。

戲樓火場中,餘清歌周身黑氣繚繞。玉佩的力量還在不斷湧入,但她的身體已經瀕臨極限。季紅妝的怨氣太過龐大,幾乎要撐爆這具凡胎。

時空開始扭曲,眼前的景象變得光怪陸離。燃燒的戲臺,驚慌的人群,二樓拉扯的身影,與百年前季紅妝身著嫁衣自盡的畫面交疊在一起。

“紅妝……”一個溫柔又虛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是季銘澤。

“去死吧!”另一個聲音尖叫,是白薇。

“為了季家……”是三叔公陰冷的聲音。

無數聲音,無數畫面,在她腦中炸開。怨氣徹底爆發,時空結構開始崩塌。戲樓的樑柱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搖搖欲墜。

就在她意識即將渙散之際,一雙有力的臂膀猛地將她從地上抱起。濃烈的男性氣息混合著煙火味將她包圍。

“別死……”季宴修的聲音嘶啞,帶著前所未有的恐慌與急切。他終於掙脫了束縛,衝入了這片煉獄。

【真的放火了?!那個白薇和老頭太惡毒了吧。】

【季影帝,衝啊,救老婆!!!】

【死了正好完成儀式???季家這幫畜生。】

【餘姐反殺了,臥槽,太帥了!】

【時空崩塌了?這是要回去了嗎?】

【快跑啊,樓要塌了,主包和老公一定要活下來。】

他緊緊抱著懷中幾乎失去意識的人,看著她蒼白如紙的臉,心裡泛起無盡的波瀾。

“撐住,我帶你離開這裡。”他低吼著,抱著她,不顧一切地衝向那唯一的,尚未被火焰吞噬的出口。

火光映照著他堅毅的側臉,也映照著餘清歌臉上交織的痛苦與迷茫。

玉佩依舊滾燙,季紅妝的怨氣還在肆虐。崩塌的時空,燃燒的戲樓,反噬的血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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