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張子翔猛地一拍大腿,臉上橫肉一抖,指著地上那堆熊肉,“還愣著幹什麼?架鍋!生火!煮肉!讓鄉親們吃頓飽的!他孃的,老子看不得這個!”
他這一嗓子,中氣十足,瞬間打破了村落的死寂和悲慼。村民們愣住了,呆呆地看著他,又看看地上那堆散發著誘人油脂光澤的熊肉,喉嚨不自覺地瘋狂滾動,眼中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光芒。
“看什麼看?幫忙啊!撿柴火!找大鍋!有鹽沒有?沒有就湊合!”張子翔像個指揮若定的將軍,大大咧咧地指揮起來,還順手召喚出一條小一號的能量觸手,捲起幾塊熊肉,得意洋洋地晃了晃,“瞧見沒?咱有掛!管夠!”
這接地氣的粗獷和豪氣,瞬間沖淡了恐懼和悲傷。幾個膽大的村民猶豫了一下,終於試探著走了出來,怯生生地去撿拾散落的枯枝。有人從破屋裡抬出了一口邊緣豁了口的、積滿灰塵的大鐵鍋。
“老李,點火!”張子翔對著李雲楓一努嘴。
李雲楓看著張子翔那副樣子,又看看周圍村民眼中漸漸亮起的光,心頭那股憋悶也消散了不少。他無奈地笑了笑,走到那口好不容易被村民用溪水刷洗乾淨的大鐵鍋旁,指尖一搓。
“嗤!”
一小團橘紅色的火苗精準地落入鍋底乾燥的枯葉中,瞬間引燃了柴火!火焰歡快地跳躍起來,驅散了谷底的陰冷和絕望的氣息。
“爆破鬼才牌燃氣灶,點火快,無汙染!”李雲楓也難得地開了個玩笑。
陳天行沒有說話,他默默地將那張厚實的鐵爪熊皮鋪在篝火旁一塊相對乾淨平整的石頭上,又走到溪邊,用多蘭之刃削尖了幾根粗樹枝,遞給幾個圍攏過來的半大孩子,示意他們去串肉塊。孩子們起初還有些畏懼那把閃著寒光的短刀,但當陳天行笨拙地(他顯然沒幹過這活)將一塊肥厚的熊肉串上樹枝,遞給他們時,孩子們眼中最後一絲恐懼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純粹的、對食物的渴望和興奮。
篝火越燒越旺,大鐵鍋裡的水開始翻滾。切成大塊的熊肉被投入鍋中,濃郁的肉香伴隨著水汽蒸騰而起,瀰漫在整個破敗的石谷村上空。這久違的、屬於人間煙火的溫暖氣息,像一劑強心針,注入了每一個麻木絕望的村民心中。他們圍攏在篝火旁,雖然依舊瘦弱,但蠟黃的臉上開始有了血色,麻木的眼睛裡重新有了光,低聲的交談和壓抑了太久的、帶著哽咽的笑聲,如同冰封的溪流,開始緩緩流淌。
張子翔正唾沫橫飛地跟幾個圍著他的村民比劃著剛才大戰枯藤僕從的“英姿”,當然,在他的版本里,他的觸手發揮了九成九的功勞。李雲楓則被幾個老人圍著,一邊看著鍋裡的肉湯,一邊低聲詢問著關於“枯藤祭司”和周圍地形的更多細節。
陳天行坐在稍外圍的石頭上,慢條斯理地用一塊布擦拭著多蘭之刃上的汙跡。他的目光看似平靜地掠過喧鬧的篝火、興奮的村民,最終卻如同鷹隼般,銳利地投向山谷盡頭,那片幽暗的山壁和那座如同巨獸巢穴般的破敗木屋。
枯藤祭司……本體……肉田……
“老陳,”李雲楓端著一碗剛盛出來的、熱氣騰騰的肉湯走過來,遞給他,低聲道,“問清楚了。那枯藤祭司的老巢就在山壁裡面,入口就在那棟最大的破屋後面。村民們說,祭司的本體似乎不能輕易離開巢穴,但非常強大,能操控無數藤蔓,隔空吸血……而且,它似乎需要……新鮮的血肉來維持力量,尤其是……強大的血肉。”他說著,眼神凝重地看了看陳天行,又看了看自己和張子翔。
他們三個剛殺了對方的僕從,還帶著鐵爪熊這種猛獸的血肉……這簡直是黑夜裡的明燈!
陳天行接過粗陶碗,滾燙的溫度透過碗壁傳來。他沒有喝,只是看著碗裡翻騰的油花和厚實的肉塊,聲音低沉而清晰:“肉香飄過去了。它不會等太久的。”
彷彿是為了印證他的話。
“沙沙沙……沙沙……”
一陣比之前更加密集、更加粘膩、如同無數藤蔓在岩石上瘋狂生長的聲音,猛地從山壁方向傳來!聲音不大,卻如同冰冷的蛇,瞬間纏繞上每個人的心臟!
篝火旁,剛剛升騰起的歡聲笑語戛然而止!所有村民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眼中剛剛燃起的光芒被無邊的恐懼再次吞噬!他們如同被凍結的雕像,驚恐地望向那黑暗的山壁入口。
“轟隆隆……”
地面開始傳來細微的、持續的震動!山壁上那座巨大的破敗木屋,如同活物般劇烈地搖晃起來!腐朽的木板和茅草簌簌落下!
緊接著,在所有人驚駭欲絕的目光中!
山壁深處,那片最濃郁的黑暗裡,猛地亮起了兩盞巨大的、如同探照燈般的幽綠色光芒!
那光芒冰冷、殘忍、充滿了無盡的貪婪和暴怒!死死地鎖定了篝火旁,那三個散發著強大生命氣息和新鮮血肉味道的……“獵物”!
一股遠比枯藤僕從強大百倍、帶著令人靈魂戰慄的恐怖威壓,如同無形的海嘯,轟然席捲了整個石谷村!
【警告!偵測到超強能量源!】
【目標:枯藤祭司(本體)】
【威脅等級:致命!】
【距離:極近!】
石谷村死寂。
篝火還在噼啪燃燒,舔舐著鍋底,肉湯翻滾的咕嘟聲在突然降臨的絕對安靜中顯得異常刺耳。碗筷掉落在碎石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無人理會。村民們臉上的血色如同被瞬間抽乾,蠟黃的臉在火光映照下如同死人,剛剛燃起的微光被山壁深處那兩盞驟然亮起的、巨大幽綠“燈籠”徹底碾碎。空氣凝固了,沉重得如同灌了鉛,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冰碴,颳得肺葉生疼。
那幽綠的光芒並非靜止。它們如同活物,冰冷、殘忍,帶著一種洞穿靈魂的貪婪和暴怒,在濃郁的黑暗中緩緩移動,最終死死地鎖定了篝火旁那三個格格不入的身影——李雲楓、張子翔、陳天行!一股遠超枯藤僕從的恐怖威壓,如同無形的億萬鈞巨山,轟然壓下!篝火被壓得驟然一矮,火焰瘋狂搖曳,幾乎熄滅!村民們更是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摁住,紛紛癱軟在地,連尖叫都發不出來,只剩下牙齒瘋狂打顫的咯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