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胖本來就憋著一肚子不痛快,聽周蘭蘭這麼說,一下子像是找到了知音,忙不迭開始吐苦水。
“蘭蘭同志啊!我一肚子委屈沒地兒說,誰不知道我是我師父最得意的徒弟?我可把他的手藝學了個十成十,本來我師父今年都準備退下來了的。結果來了個陸驚蟄,把我師父迷得神魂顛倒,害得師父不待見我。就拿剛才那剃頭髮的事兒來說,本來就不是我們後廚的錯,為啥我師父就非揪著咱們不放?我看,就是陸驚蟄的頭髮吧?”
周蘭蘭心虛的乾笑兩聲:“這個,沒準是!我的意思是,你看,咱們湘市又不是隻有咱們一家飯店,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啊!比如那華國國營飯店就不錯,人家上次在省城大比拼的時候,可出盡了風頭呢!聽說,他們飯店因為生意不好,準備招一個大廚,工資比咱們飯店還高不少呢!關鍵去了之後,你就是後廚的一把手,可不用聽別人對你呼呼喝喝!”
劉大胖臉上的肥肉顫了顫,看著是動了心:“可,咱們飯店跟華國國營飯店是競爭對手,他們會願意給我這麼高的工資?讓我過去當大廚?”
周蘭蘭一臉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就這麼去肯定不行,得讓人家看到你的誠意啊!他們飯店的生意都被咱們飯店搶了,你肯定得先幫他們想想法子唄?”
話沒說全,其他的就由著劉大胖自己去琢磨了,周蘭蘭深藏功與名,轉頭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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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大胖琢磨了一晚上,最終還是動了心,誰不想往上爬呢?
不過,他肯定不能明目張膽的幫華國國營飯店搶生意,只能耍點小手段。
早上揉麵做肉包子的時候,往肉包子裡塞了幾個菸頭。
至於誰吃著了那肉包子,算那人倒黴。
果然,沒過一會兒,就聽見外頭傳來一陣吵鬧聲。
“你們飯店怎麼回事?肉包子裡摻菸頭買?這是想毒死人啊?”
“可不是,咱們都是奔著你們湘雲國營飯店的招牌來的,結果你們就賣這些玩意兒?賠錢。”
“對,趕緊賠錢!”
李建設著急的跟幾人賠禮道歉,又說包子不收錢,再送他們幾個吃。
可越是這樣,幾人就越鬧騰得起勁。
“誰家少你這幾個包子錢?也不知道除了菸頭還加了什麼?萬一把我們吃出好歹咋辦?你們負責得起嗎?”
外頭的人聽到這些,本來準備進來吃早飯的,立馬掉頭走了。
最後李建設好說歹說,給人家賠了幾塊錢醫藥費,才把人打發走。
這一折騰,平時早上賣空的早餐,今天剩了一大半。
李建設站在後廚,沒好氣大罵。
“你們一個個的眼睛是幹啥的?好好的肉包子里居然能出現菸頭?我看你們都別幹了……”
連著唐政這個大廚,都被罵得不敢吭聲。
只能跟李建設再三保證,以後不會出現這樣的事兒。
不等李建設歇口氣,鼻青臉腫的周蘭蘭就哭哭啼啼的跑進來,直奔陸驚蟄。
昨兒個她回家,剛進門就被她男人和婆子媽狠揍了一頓,說她在飯店不乾不淨的,還讓她趕緊辭職回家,他們丟不起這個人。
在周蘭蘭的詢問下,他們才說出是一個姓陸的女同志來家裡說的,這可把周蘭蘭氣壞了。
“陸驚蟄,你跟我婆子媽說啥了?她為啥說我跟飯店的人不乾不淨?還讓我男人揍我?你就見不得別人好是不是?”
陸驚蟄無所謂的笑了笑,繼續忙活手裡的工作。
“我看你造我的謠造得特別起勁,還以為你喜歡被造謠呢!原來,你也不喜歡啊?那就別讓我再聽到你說我一些有的沒的,不然,下次我還會去你家呢!”
周蘭蘭氣得不輕:“你,你就是嫉妒我過得好吧?怎麼,我男人疼我,你眼熱了?也想攛掇我離婚?做夢,我看到時候誰要你這個二婚頭。”
“周蘭蘭,好好說話!”
李建設走上前,推了周蘭蘭一把。
“遲到就算了,還嚷嚷啥?不趕緊去幹活?”
周蘭蘭捱了揍又受了氣,李建設還幫著陸驚蟄說話,她實在氣不過。
“表舅,你為啥偏幫外人?”
一聲表舅,把陸驚蟄都叫懵了。
不過很快,陸驚蟄也回過味兒來,她說呢!周蘭蘭成天在李經理跟前各種蹦躂,李經理都忍著沒把她開除,原來是因為這層關係!
朱雲她們倒是也沒多說,畢竟,她們自己也是找關係進來的。
“周蘭蘭,我跟你說過,別在飯店跟我攀親戚關係,該獎該罰,都一樣!你今天遲到,得扣工資……”
一聽要扣工資,周蘭蘭急了,追著李建設去了辦公室。
“不是,別啊!表舅,我就那點工資,李經理,求求你,別扣我工資行不行。”
陸驚蟄端著剩下的早飯回了後廚,路過走廊,就聽蔣小花不解的問周蘭蘭。
“蘭蘭姐,李經理是你表舅,你還幫著華國國營飯店搶他的生意?你……”
“哎喲,你可閉嘴吧!別瞎說,趕緊幹你的活兒去!”
周蘭蘭生怕蔣小花的話被人聽見,捂著蔣小花的嘴快步離開。
兩人走遠,陸驚蟄才從牆角出來,她看了看手裡的東西,一下就明白,這幾天飯店的衛生問題,到底是哪兒來的了。
她去了後廚,跟唐政提醒了一嘴,讓他仔細盯著後廚的人,免得他們動手腳。
自己回了大廳,一直到飯點結束,盯著周蘭蘭,讓她沒有動手的機會。
果然,沒有再發生令人擔憂的衛生問題。
中午吃完飯,陸驚蟄趕著去冶煉廠培訓,去的路上,一直在想,沒憑沒據的,怎麼跟李建設說一下這事兒。
下了車,剛好就碰見鄭天美一家三口蹬著個二八大槓,從廠裡出來。
老遠,就跟陸驚蟄打了個招呼。
“驚蟄,你去培訓啊?”
“驚蟄姐姐,你跟我們一塊去玩吧?”
陸驚蟄笑了笑:“不了,小寶同學,姐姐還有正事呢!下次跟你玩!”
鄭天美的男人衝著陸驚蟄憨厚的笑了笑,蹬著二八大槓跑的飛快。
風裡傳來鄭天美和吳小寶暢快的笑聲,這一家三口總算是團圓了,幸福的模樣,看的陸驚蟄很是羨慕。
她定定神,去了廠裡的會議室,人都到齊了。
陸驚蟄也不囉嗦,直奔主題,今天就教她們怎麼微笑對人。
聽到這,張瑤不由樂了。
“就是傻子,也知道該怎麼笑吧?陸老師,你好歹講點中用的?”
陸驚蟄抿了抿唇,給張瑤做出了一個標準的微笑示範,隨後,讓張瑤跟她學。
可想而知,就算只是一個簡單的微笑,也有很多門道。
一堂課下來,大家嘴角都笑僵了,陸驚蟄趕著回去上班,讓她們自己回去後對著鏡子練習,下節課她會驗收成果。
從會議室出來,才發現外頭下雨了。
陸驚蟄來時沒帶傘,也懶得去祝伯伯那邊麻煩他,想著自己快點跑到坐車的地方就好了。
剛出廠門,就見一輛熟悉的吉普車停在那。
她沒有停留,轉頭大步朝坐車的地方跑。
沒跑兩步,就被秦雲銳扣住了手腕,頭頂被撐開的雨傘擋住。
“你還要躲我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