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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錄音室的沙啞輓歌

裴明軒靠在病床上,臉色比昨日略有好轉,但整個人依舊虛弱。

“你來了。”他望著門口走進來的裴明遠,聲音沙啞。

“你想說什麼?”裴明遠走到床邊,目光平靜,並無多餘情緒。

裴明軒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一聲:“你贏了。”

裴明遠不語,只靜靜地看著他。

“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父親會更看好你,而不是我。”裴明軒低聲道,“直到昨天聽到你的演奏,我才明白——你心裡還有光。”

裴明遠微微皺眉。

“母親臨終前也說過同樣的話。”裴明軒喃喃道,“她說,‘光不會背叛我們’。”

裴明遠瞳孔一縮,腦海中似乎有什麼東西突然串聯起來。

“你知道些什麼?”他壓低嗓音。

裴明軒沒有回答,只是緩緩閉上眼:“有些事,你遲早會知道。而我……已經沒時間了。”

裴明遠站在原地,心跳逐漸加快。

他忽然意識到,這場圍繞著“光”的謎題,也許遠遠不只是關於他和蘇念之間的恩怨那麼簡單。

夜晚,裴明遠回到別墅,書房燈光通明。

桌上攤開了一疊泛黃的信紙和幾段模糊的錄音帶。

那是母親生前最後幾天留下的記錄。

他坐在桌前,耳邊響起母親的聲音:“……這首曲子,是我和一個人共同創作的,我想讓它完成,但它需要另一個人的心聲……”

他緊握拳頭,心中翻湧起從未有過的疑問與不安。

他起身走向客廳,看見蘇念正坐在沙發上翻閱一本舊相簿,那是他小時候的合照,也有母親彈琴的照片。

“你還記得《光之輓歌》嗎?”他忽然開口。

蘇念抬頭看他,點頭:“當然。”

“那是我為你寫的。”他頓了頓,聲音低緩,“也是我第一次,為別人寫曲。”

她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抹淺笑:“我很榮幸。”

裴明遠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握住了她的手。

“還有一首曲子,”他說,“是我母親生前未完成的作品,名字叫《餘光》。”

蘇念眸光一震。

“她留下的線索不多,但我查到一些資料,發現這首歌……可能和你有關。”

蘇念神色怔住,嘴唇輕啟,卻未發出聲音。

“我想邀請你一起完成它。”他看著她,目光認真,“如果你願意的話。”

她望著他,良久,才輕聲道:“讓我想一想。”

裴明遠點頭,沒有逼迫。

窗外夜色濃重,星光點點,彷彿某種命運正在悄然展開。

而他們,都即將走入那束名為“真相”的餘光之中。

深夜,裴明遠的別墅裡燈火通明。

書房中,他坐在鋼琴前,指尖輕輕落在琴鍵上,旋律如水般流淌而出,那是母親留下的《餘光》片段。

音符間,彷彿能聽見她溫柔的聲音。

“我想讓它完成,但它需要另一個人的心聲……”

這句話在他腦海中反覆迴響。

蘇念站在門口,望著他的背影,心中泛起一陣難以言喻的情緒。

那晚他邀請她一起完成這首歌時的眼神,認真而堅定,像是將某個塵封已久的秘密交到她手中。

“你願意嗎?”他問她。

她猶豫了很久,最終點頭:“讓我試試。”

從那天開始,蘇念便開始了與音樂的陌生對話。

她白天照顧裴老太太,晚上則偷偷翻看樂理書籍,對著鏡子練習發聲,甚至下載了調音軟體,試圖理解那些複雜的音軌結構。

她不是專業的歌手,也不是受過訓練的演奏者,但她有最真實的情感。

錄音當天,天剛亮,蘇念就被電話驚醒。

周秘書說錄音提前了一個小時,讓她儘快趕到裴家錄音室。

她匆匆洗漱,披上外套出門,喉嚨卻因連日操勞隱隱作痛。

到了錄音室,試音時聲音沙啞得幾乎發不出完整音節。

小月站在控制檯後,嘴角微揚。

她是陳伯安排進來的人,任務是讓蘇念在錄音過程中出醜,逼她主動離開裴家。

“麥克風增益調低了一點。”她低聲對周秘書說,“可能是裝置老化,也可能是天氣太潮。”

周秘書皺眉看了眼資料,正想說什麼,裴明遠走了進來。

“再試一次。”他語氣冷淡,但眼神掃過蘇念時多了一絲擔憂。

蘇念看著玻璃另一端的他,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再練一遍。”

她退回休息室,拿起保溫杯喝了一口潤喉糖漿,閉上眼,回憶著這幾天練過的呼吸法和發聲技巧。

她知道自己的聲音出了問題,也知道這不是她的錯。但她不能退縮。

“我不懂專業術語,但我知道怎麼唱出心裡的聲音。”她在心裡對自己說。

再次進入錄音間,她深吸一口氣,輕聲道:“開始吧。”

鋼琴緩緩響起,是裴明遠親自彈奏。

第一個音符落下,她的聲音依舊沙啞,卻帶著一種獨特的質感——像是被歲月磨礪後的呢喃,溫柔又堅韌。

裴明遠微微一怔。

她沒有按照標準發音來唱,而是用了一種更貼近情感的方式。

她的嗓音雖不完美,卻像風吹過舊時光,讓人想起某些遙遠的記憶。

“光不會背叛我們……”她輕輕唱道。

裴明遠的手指一頓。

這句歌詞,正是母親生前最後說過的話。

錄音室裡一片寂靜,只有耳機中的餘音在迴盪。

片刻後,周秘書低聲說道:“音軌乾淨,情緒到位,可以留存。”

裴明遠摘下耳機,看向錄音間的蘇念,眼中第一次浮現出複雜的情緒。

而角落裡,陳伯一直站在監控屏前默默觀察。

他是裴母的老部下,忠心耿耿,多年來守著裴家的一切秘密。

他曾認定蘇念是個不該靠近這個家的存在,如今卻被她那一嗓子唱得心頭一震。

他原計劃是借這次失敗讓蘇念知難而退,卻沒想到,她竟以這樣一種方式完成了第一次錄音。

他沉默許久,轉身低聲吩咐助理:“把小月調離錄音室。”

然後,他合上監控器,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而此時,蘇念正摘下耳機,走向裴明遠。

“你覺得……合格了嗎?”

裴明遠看著她微微發紅的臉頰,喉結滾動了一下,輕聲道:“比預期的更好。”

蘇念笑了,笑得很輕,也很真。

她不知道接下來還會遇到多少挑戰,但她明白一件事:只要還有一束光,她就不會停下腳步。

而這束光,也許正悄悄藏在他們的旋律之中。

監控室內,陳伯的手指輕輕搭在回放鍵上,螢幕裡蘇唸的身影依舊清晰。

她站在錄音間中央,耳機輕垂胸前,目光穿過玻璃與裴明遠對視,眼神堅定而安靜。

他曾無數次設想過這個女人會在關鍵時刻潰不成軍——她出身卑微、沒受過正規訓練、甚至連一句完整的音準都唱得磕磕絆絆。

他本以為只需一點點小小的阻撓,她就會知難而退,不再打擾裴家清淨。

可她沒有。

她嗓音嘶啞卻情感真摯,將《餘光》唱出了另一種風味。

那不是技巧堆砌出的完美,而是用生命體驗打磨出來的共鳴。

就像一束微弱卻執著的光,穿透了塵封多年的情感裂縫。

陳伯緩緩合上監控器,轉身低聲對助理說:“把小月調離錄音室。”

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但更讓他心驚的是——他竟開始動搖。

錄音室中,空氣彷彿凝滯了幾秒。

周秘書摘下耳機,低聲彙報道:“情緒飽滿,技術層面雖有瑕疵,但整體表現超出預期。”

裴明遠沒應聲,只是盯著玻璃後的蘇念。

她的臉頰微微泛紅,像是剛從一場無聲的戰鬥中脫身,眼中卻沒有疲憊,反而透著一絲從未見過的光芒。

那是他母親曾經擁有的——純粹、堅韌,又帶著一點不被命運馴服的倔強。

“你……合格了。”他說。

聲音很輕,卻比任何肯定都要沉重。

蘇念低頭一笑,眼角泛起水光,“謝謝你願意給我這次機會。”

她沒有說“我很努力”,也沒有說“我沒有讓你失望”,只是簡單的一句謝謝,卻讓裴明遠胸口一陣發緊。

他忽然意識到,這個女人的存在,早已不只是一個任務或一段回憶那麼簡單。

她正悄然成為他生活的一部分,甚至……是他世界裡不可或缺的那束光。

“我想聽你唱歌一輩子。”他脫口而出。

話一出口,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這不是他慣常會說的話,甚至有些不合時宜。

可它就這樣順理成章地滑出了唇齒之間,如同琴鍵上最自然的一個音符。

蘇念怔住,抬頭看他,眼底的情緒一時複雜得難以言喻。

她想笑,又想哭,最終只是輕輕地、認真地點了點頭。

那一刻,空氣中某種無形的東西悄然鬆動了。

他們之間的信任,在這一首歌裡,悄悄越了界。

夜色漸深,錄音室的燈光一一熄滅。

周秘書整理完資料,走到裴明遠身邊,壓低聲音道:“老闆,這首歌完成度很高,我已經聯絡了製作團隊,可以安排進您即將釋出的專輯。”

裴明遠點頭,沉思片刻後補充:“釋出會那天,我會公開感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