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彷彿凝固。
裴明遠的手顫抖了一下,眼神瞬間空洞。
他知道母親愛他,可這張照片……像一道利劍,刺入他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蘇念卻猛地伸手奪過照片,仔細端詳後冷笑:“這張照片是拼接的。”
她指著邊緣鋸齒痕跡:“你連偽造都做不好。”
裴明軒臉色微變,但很快掩飾過去:“真假又如何?事實是,你已經失控了,裴明遠。”
裴明遠沒有說話,只是盯著照片,眼神從最初的痛苦漸漸轉為冷冽。
他緩緩抬起頭,看向裴明軒,一字一句道:“你想讓我崩潰?那你錯了。”
他上前一步,抓住照片的一角,撕成兩半,扔在地上。
“我不再是那個任人擺佈的孩子。”他低聲說,“這一次,我會親手把你送進地獄。”
外面忽然傳來警笛聲。
裴明軒臉色驟變:“你報警了?”
周秘書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少爺,我已經安排好了。”
裴明軒猛然抽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向裴明遠刺去!
蘇念撲過來推開裴明遠,刀鋒擦著她手臂劃過,留下一道血痕。
裴明遠怒吼一聲,一拳砸向裴明軒的臉,將他整個人打倒在地。
警笛聲越來越近,倉庫外燈光閃爍。
裴明軒捂著臉,咬牙切齒地爬起來,眼中滿是怨毒:“你們以為這樣就贏了嗎?這只是開始。”
話音未落,他突然朝鐵皮屋後門衝去,幾名黑衣人已在那裡接應。
裴明遠追出去,卻被蘇念拉住。
“讓他走。”她說,“我們要的是證據,不是以暴制暴。”
裴明遠喘著氣,拳頭緊握,最終緩緩鬆開。
夜風吹過,蘇念低頭看著自己流血的手臂,輕輕一笑。
“你還記得小時候,我說過一句話嗎?”她抬頭看他,“我說,總有一天,我會帶你走出這片陰影。”
裴明遠看著她,眼中有光在湧動。
“我記得。”他說,“而現在,我想和你一起走向光。”第39章:真相的裂縫
蘇念奪過照片,仔細端詳後冷笑:“這張照片是拼接的。”她指著邊緣鋸齒痕跡,“你連偽造都做不好。”
裴明軒臉色微變,卻仍強撐鎮定:“可笑。你以為僅憑一句猜測就能推翻一切?”
但他的語氣已經不再像剛才那般篤定。
裴明遠沒有再看他一眼,而是徑直走向被綁在椅子上的陳叔。
他蹲下身,一手扶住老人的肩膀,另一隻手解開了纏繞在他手腕上的粗麻繩。
“謝謝你一直守護我媽的秘密。”裴明遠低聲說。
陳叔眼眶泛紅,聲音嘶啞:“少爺……我無能,沒能阻止當年的事發生……”
“不是你的錯。”裴明遠打斷了他,眼神堅定,“是我該面對的時候了。”
就在這時,警笛聲由遠及近,倉庫外的風燈也亮了起來,刺破黑暗的夜色。
“走!”裴明軒暴喝一聲,轉身衝向後門,幾道黑影早已在那裡等候多時。
裴明遠猛地起身追出,腳步沉穩有力,卻在門口被裴明軒回頭譏諷了一句:
“你以為你贏了嗎?你永遠活在她的陰影裡。”
裴明遠停步,回頭,目光冷冽如冰:“至少我還有人愛我。”
他說完,沒有再多看一眼,轉身回到蘇念身邊。
她正用衣角簡單包紮著受傷的手臂,見他回來,露出一個淺淺的笑:“你還好嗎?”
“現在很好。”他握住她的手,掌心溫暖,“謝謝你,念念。”
兩人並肩走出倉庫,夜風吹拂著他們的臉龐,帶著一絲血腥與沉重,也夾雜著久違的輕鬆。
回到裴府已是凌晨四點。
屋內燈火通明,周秘書已在客廳等待。
見到他們安然歸來,鬆了口氣:“警方已經封鎖現場,裴明軒暫時逃脫,但我們掌握了大量證據,包括他指使綁架陳叔的錄音和影片。”
“阿強那邊呢?”蘇念問。
“已經安全轉移。”周秘書答。
裴明遠點點頭,目光落在擺在茶几上的一個小盒子上——那是從陳叔藏匿處取回的行車記錄儀。
他緩緩開啟,插上電源,螢幕閃爍幾下,畫面開始播放。
那是十二年前的一段錄影。
畫面中,車窗外的雨傾瀉如注,車內傳來急促的呼吸聲,接著是一聲尖銳的剎車聲。
“小心!!”女人的聲音驚恐地喊出最後一句話。
然後是撞擊聲,玻璃碎裂、金屬扭曲的巨響,接著是一片死寂。
裴明遠坐在沙發上,雙眼緊閉,淚水滑落。
母親最後的呼救彷彿穿透時間,再次撕裂了他的心臟。
但他沒有再逃避。
他睜開眼,輕聲呢喃:“媽,我原諒你了。”
蘇念坐在他身邊,輕輕握住他的手:“我也原諒你了,明遠。”
這一句“你”,說的是過去的他,那個躲在痛苦裡不敢面對世界的少年;也是此刻的他,終於願意敞開心扉,迎接真實的自己。
翌日清晨。
陽光透過窗簾灑進房間,空氣中瀰漫著咖啡香。
裴明遠站在窗前,手裡握著手機,看著新聞推送欄裡跳出的一條熱搜:
【獨家報道】《裴母車禍真相曝光!行車記錄儀還原慘烈現場》
他嘴角微微揚起,卻沒有點開。
而這一次,他已無所畏懼。
清晨六點,城市尚未完全甦醒,熱搜卻已經炸了。
【獨家報道】《裴母車禍真相曝光!行車記錄儀還原慘烈現場》
標題如一記重錘,砸進了每個關注裴家的人心裡。
記者小李連夜剪輯、多方求證,終於在黎明前將影片釋出。
畫面裡,雨夜驚魂彷彿重現眼前——刺耳的剎車聲、玻璃碎裂的聲音,還有那句撕心裂肺的“小心!!”讓無數網友瞬間破防。
評論區徹底淪陷。
> “原來不是自殺?是剎車失控!”
> “裴明遠真的太可憐了……揹負了十二年的罪名,現在才洗清。”
輿論風向一夜之間倒戈。
曾經被包裝成“孝順長房”的裴明軒,如今成了眾矢之的。
而曾被視為“瘋批太子爺”的裴明遠,卻因那段錄影和一句“我原諒她了”,贏得了大眾的同情與支援。
與此同時,裴府內一片肅殺。
家族會議廳燈火通明,長桌兩側坐滿了裴家長老、親族代表,氣氛壓抑得令人喘不過氣。
裴明遠一身黑衣,神情冷靜地走進來,手中捏著一本泛黃的日記本。
那是從母親遺物中找到的最後一頁記憶。
他站定,翻開第一頁,聲音不大,卻清晰有力:“‘我對不起明遠,但我不能讓他知道真相……我不想讓他恨自己。’”
他頓了頓,視線掃過每一位長老,“你們聽到了嗎?這是我母親寫的。她隱瞞了一切,是為了保護我,而不是為了讓我活在仇恨裡。”
廳內鴉雀無聲。
“十二年來,我一直以為是自己的錯。”他聲音微顫,但眼神堅定,“我以為是我惹了禍,才讓她離開。可現在我知道,我不是兇手,我是受害者。”
他緩緩合上日記本,目光鎖定坐在角落的裴明軒,“而真正該被審判的人,是他。”
裴明軒冷笑一聲,嘴角溢血,臉色蒼白,卻仍不甘示弱:“你現在得意了?可你媽還是死了。”
裴明遠看著他,沒有憤怒,也沒有快意,只是平靜地說:“但她留下了我,也留下了她愛的人。”
說罷,他轉身離開,再未回頭。
警方很快趕到,帶走了裴明軒。
他被押出裴府時,人群圍觀,閃光燈此起彼伏,昔日風光無限的裴家長房之子,此刻像一隻被剝光羽翼的禿鷲。
裴明遠站在二樓窗前,靜靜看著這一切。
陽光穿過玻璃,落在他肩頭,溫暖而不灼人。
他輕輕吐出一口氣,像是卸下了整整十二年的枷鎖。
當天下午,蘇念回到裴府。
她身上還帶著昨夜倉皇逃亡的疲憊,手臂上的傷痕還未結痂。
但整個人卻比從前輕鬆許多。
她沒有多問什麼,只是默默收拾著自己的東西。
直到整理到舊物箱時,一張發黃的照片從一堆信件中滑落。
她彎腰撿起,目光瞬間凝固。
照片背景是一座斑駁的鐵門,門前站著兩個年輕女子,一個笑容溫柔,穿著淡藍色連衣裙,另一個則抱著一個小女孩,臉上帶著幾分羞澀。
她的母親。
還有一個女人……
她瞳孔猛地收縮——那個女人的臉,她太熟悉了。
那是裴夫人。
她的心跳幾乎漏了一拍。
照片背面寫著一行字:
“致親愛的阿蘭——願我們都能守護好我們的孩子。”
她顫抖著手指翻看相簿,越來越多的舊照映入眼簾:母親抱著年幼的她,在福利院門口笑著;裴夫人蹲下身子,輕撫一個穿舊衣服的小女孩的頭髮;還有兩人並肩走過操場的身影……
淚水模糊了視線。
她終於明白,為何裴夫人第一次見到她時,眼神會那樣複雜,又那樣溫柔。
她們早就有過交集。
只是,她從未想過,這段交集竟藏在如此遙遠的過去。
門外傳來腳步聲。
裴明遠出現在門口,見她神色異樣,連忙走近:“怎麼了?”
蘇念沒有說話,只是把照片遞給他。
他低頭一看,臉色也在瞬間變了。
兩人都沒開口,沉默在空氣中蔓延。
但他們都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
真正的秘密,還在等待揭曉